老师总想上天

　　周灿和苏延这就算正式在一起了，周灿晚上做梦都能笑醒，苏延这人看着冷冰冰的，没啥人情味儿，但要是撩起来人，那也是一把好手。
　　当天晚上，亢奋的周灿在睡前雇了辆小型卡车，回到拆迁那区，把那个苏延弄的圣诞树整个搬回了家。
　　姚静看到周灿屋子角落里的圣诞树时候，觉得脑仁疼，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儿子这是闹哪一出。
　　周灿挺直腰杆说，“这树我拿来画画练手的，摆房里没事就拿纸画两笔，各个角度都来一张，妈，你觉得怎么样？”
　　姚静看儿子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好扫兴，“好，很好，妈支持，可是儿子……”
　　“啊？”
　　“现在晚上十二点了，睡不睡觉了？”
　　周灿上前给了他妈一个深情拥抱，“那我去睡了，晚安妈妈。”
　　然后无情的把姚静推出了房门，自己又坐在树前回味去了。
　　姚静在门外，盯着门板笑着叹口气，儿大不中留啊……跟不上年轻人的时代……
　　当她转身看到楼梯口站着的人时，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殆尽，周尚云刚忙完回家。
　　周尚云皱眉：“闹什么呢？”
　　姚静冷淡看了看他，随后抱臂往自己的卧室走，“没什么，回来了就休息吧。”

　　第二天，周灿跟打鸡血似的起了个大早，眼底的黑眼圈昭示着他昨晚因为兴奋过头没怎么睡着，不过这不耽误他早早出门去见苏延。

　　周灿怀里揣着热乎乎的早点，整个人以最舒适的姿势坐在苏延家对面的公车站台，他抬头望望天，再望望光秃秃的树枝，路边的积雪，景象挺萧条的，奈何他心情愉悦，愣是觉得良辰美景，美不胜收。
　　当然语文不好的他，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天气真好～”
　　“空气真新鲜～”
　　“雪真白～”

　　感叹完，苏延就从小区里走了出来，这次一眼就看见了他。
　　周灿冲他热情招手，苏延叹口气，也挥挥手。

　　来到周灿面前，苏延冷淡道：“来这么早？”
　　周灿：“想见你。”
　　“……”苏延顿时语塞。
　　周灿：“我现在不是你同桌，不能时时刻刻见你，那就只能早上中午晚上见你，要不我课间也去看你？”
　　苏延嘴角抽了下，满脸写着：你敢。
　　周灿当然是开玩笑的，他可不敢，“坐下，我给你带了吃的。”
　　周灿从怀里掏出了两个水煮蛋。
　　苏延：“你知道我这几个月胖了多少吗？”
　　“多少？”周灿剥完往苏延嘴边递，苏延只好一口吞进嘴里，艰难地咀嚼，含糊说：“十斤。”
　　周灿摇摇头：“才十斤啊，也太少了。”
　　苏延：“……”

　　周灿挨着苏延，问：“你妹妹喜欢昨天的圣诞礼物吗？”
　　“嗯，”苏延点头。
　　周灿又问：“你跟他说是一个很帅的小哥哥送的吗？”
　　苏延鄙夷瞥他眼，意思是你还要脸么，“说是同学送的。”
　　周灿看苏延嘴里的鸡蛋咽下去了，剥好的另一个又递过去，苏延只好又一口包，慢慢咀嚼。苏延吃东西很斯文，周灿每次看都觉得享受。
　　周灿伸出手把苏延的眼镜摘了，苏延眼睛一眯，疑惑地看着他。
　　周灿戴上苏延的眼镜，好奇问：“你近视厉害吗？”
　　苏延把鸡蛋咽下，“四百度。”
　　周灿点点头，又帮苏延把眼镜戴回去，苏延倒是一动不动，让他捯饬：“反正你好看，怎么折腾都好看。”
　　苏延低头笑笑，周灿像个提问机，会不停地问问题，不问了之后，又会自顾自的开始找乐子。
　　跟他在一起，永远不会觉得无聊。

　　“车来了，好冷，上车。”周灿站起来动动脚。
　　车门一开，周灿就冲进了这里，占据了最后一排位置。
　　苏延坐下，周灿就挨过来。
　　选这么个位置，当然不是白选的，周灿伸出手，掌心向上，一个简单的动作，但意思传达到了，就行了。
　　苏延垂眸扫一眼，又偏头看着周灿那张痞笑的脸，思索了下，才从口袋里抽出手放上去。

　　周灿握住，十指交扣，苏延的手很凉，也不知道一个人的为什么可以这么冷。
　　但在苏延看来，周灿的很暖和，除了奶奶之外，没有人用这么温暖的手牵过他。

　　母亲带着他来这座城市的时候，双手提着满满的行李，十分不耐烦地频频回头看他，抱怨他走得很慢，却没有来牵他，只是让他跟紧，别丢了。
　　当时苏延安慰自己说，是因为母亲手里东西太多了，才不来牵他。
　　可是后来，两手空下来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过。

　　再嫁后，有了苒苒，他看着母亲牵着苒苒的手，鼓励她，教育她，而他始终是个旁观者哥哥，没有分得一点点的偏爱。

　　苏延呆呆地觑着周灿那双握紧他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些。

　　周灿悄悄说：“到学校前都可以牵着吗？”
　　苏延：“旁边有人不可以。”
　　周灿：“瀚瀚和洵子可以告诉他们吗？”
　　苏延：“不用特意说，他们比我们明白的多。”
　　周灿：“啊？”
　　苏延一笑：“他们……应该能看出来。”

　　周灿望着苏延的这个笑，满足道：“那你以后能这样多笑笑么？”
　　苏延清清嗓子，“我不太爱笑。”
　　周灿：“没关系，你对我一个人笑就可以了。”
　　苏延低头扬唇，“不太爱笑”和“对我一个人笑”明明有冲突，可他听着不自觉勾起唇角，诶……果然人和人待久了，会传染的。

　　中午吃饭，四个人一起，刘瀚和方洵明显得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又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变化。
　　首先，周灿跟苏延讲话，苏延大部分时间都在笑，而他们跟苏延讲话，苏延却大部分时间依旧是冰块脸。
　　其次，周灿跟苏延的亲密程度那是飞升啊，虽然没什么过激的接触，却能从眼神中看出点内容。
　　再者，周灿居然给苏延夹菜了！虽然被苏延给瞪了回去！但从本质上讲，那就是夹了！

　　刘瀚和方洵搁下筷子，这一顿饭顿时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刘瀚看方洵：哪里怪怪的？
　　方洵看刘瀚：哪里都怪怪的！

　　时间总是在人想长久停留的时候飞速溜走了，一转眼，期末考考完了。
　　周灿一直记得，只要自己成绩没往下掉，寒假就能跟苏延还有洵子他们一起出去玩，于是发愤图强了一学期，皇天不负有心人，考了班级第十，年级前九十，艺术班的学生学习都差那么点儿，周灿觉得已经竭尽全力了。

　　收到成绩单的时候，姚静感天动地了好久，周灿趁机说出自己想单独出去旅游的请求，一下就通过了母亲大人的批准。

　　得到批准的同时，他在他们的四人小群里喊着：已经拿到了王母娘娘的准许，你们进展如何？
　　刘瀚：完全OK。
　　方洵：okkkk！我可是进步了五十名啊！我妈现在在放鞭炮！
　　周灿：苏延呢？
　　刘瀚：@大佬
　　方洵：@大神

　　几个人等了好半晌，苏延都没有回消息。

　　周灿为此楼上楼下跑了好几回让自己冷静，就怕这事儿泡汤了，他多多少少能从苏延平日里的言语中听出，他的妈妈似乎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周灿很想跟苏延单独出去玩，但不想让苏延和他妈妈因为这事儿产生分歧。

　　许久，苏延终于在群里吱声了。
　　苏延：同意了。
　　刘瀚：yes！
　　方洵：完美！
　　苏延：但地方你们没得选了。
　　方洵：啊？
　　苏延：只能去A市，我要去参加数学竞赛。
　　周灿这时才插话：数学竞赛？我记得你跟老王说不去了。
　　方洵：对啊。
　　刘瀚：你不是不爱参加竞赛嘛。
　　苏延：我没跟我妈说出去玩，我只跟她说去参加竞赛。
　　周灿他们几个这下明白了，如果苏延不那么说，他可能连一起出门的机会也没有。

　　周灿：没事儿，A市就A市，你应该挺想去的。

　　刘瀚和方洵没把这句话当回事儿，但苏延却看明白了。
　　他对着手机一笑，回道：嗯。

　　苏延跟竞赛组的老师一起去的A市，周灿他们几个买了同天同时间的飞机票。

　　竞赛组的张老师他们不熟，但那老师在候机室看见周灿倒是一眼认出来了。
　　“你不是周灿吗？”
　　周灿恭敬道：“老师好。”
　　方洵和刘瀚也打招呼：“老师好。”
　　张老师笑问：“出来玩啊？碰巧了啊。”
　　周灿看着张老师后头正在低头玩手机的苏延，笑答：“嗯，我们几个就想等苏延比完赛，带着他一起玩儿。”
　　张老师回头看眼沉默的苏延，“他得比好几天呢，不过学校也多准许了一天，让他们在A市逛逛。”
　　周灿自来熟：“那老师，那天能让我们到苏延自己玩吗？”
　　刘瀚和方洵点头：“对啊对啊。”
　　张老师这下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估计早商量好了吧，可以啊，但要注意安全啊。”
　　周灿：“谢谢老师！”
　　“但你们这几天不能打扰他，让他好好竞赛。”
　　“保证没问题！”

　　张老师挺负责，把这群学生看得挺紧，周灿不管是上飞机还是下飞机，都没跟苏延当面说上几句话。
　　再怎么想跟他呆一块儿，也只能用个破手机聊表相思。

　　到了酒店，张老师带着竞赛的学生办理入住，办理完后就一个个去安排房间了。
　　周灿这边远远瞧着进电梯的苏延，觉得真是煎熬，这近在咫尺碰不到摸不着，还不如远隔千里呢。
　　这老师也真是的，说句话能咋的，说句话还能拉低学生的竞赛水准么，智商摆在那儿呢，苏延保准能拿个好成绩。

　　周灿他们办理完入住后，也回到房间休息。
　　他们的房间在苏延上面一层，周灿全都定了单间大床房，周灿一人睡一张，刘瀚和方洵两人一张。

　　周灿一个人坐在房间的沙发上，给苏延发消息：我的房间号1102，瀚瀚他们的1103，有空可以直接上来找我们。
　　苏延：好。
　　周灿：老张管得也太严了。
　　苏延：明天竞赛第一天，人家是带队老师，肯定得严肃对待。
　　周灿在沙发上躺下，回：可我想你了。
　　苏延过了会儿回：明天晚上我来找你。
　　周灿：真的？
　　苏延：嗯。

　　周灿这才开心了不少，又精神百倍，去敲刘瀚和方洵他们的房门。
　　刘瀚开门：“灿哥，咋啦？”
　　周灿进屋：“吃饭去。”
　　方洵正趴在窗户前看风景，一听见饭忙回头：“吃什么！”
　　周灿挑眉：“当然是特色，烤鸭。”
　　方洵一鞠躬：“灿哥！我崇拜你！”
　　三个人说出门就出门。

　　A市的冬天特别干冷，周灿觉得自己多待几天可能会流鼻血，跟刘瀚他们吃完烤鸭，三人就在街边散步。
　　遇上卖糖葫芦的，一人买了一串，然后去路边找了给钱带看的人力车夫，三个人挤在一辆三轮车上，吃着糖葫芦，看着A市繁华的夜景。
　　周灿唠嗑最在行，跟大爷直接聊了起来。
　　“大爷，您天天生意好吗？”
　　“还行吧，养家糊口。”
　　“累不？要一直这么蹬。”
　　“不累，挣钱嘛。”
　　“怎么不换个电瓶的呀？”
　　“游客要的是情怀，电瓶的有些人还不爱坐呢。”
　　周灿明白点点头。

　　骑车的大爷回头看了看周灿他们，“你们几个出来玩啊？”
　　“是啊，”三人齐声回答。
　　“还在读书吧？”
　　周灿答：“高中。”
　　大爷又问：“怎么就你手上大包小包的啊？”
　　周灿看了看打包好的一份烤鸭，和另一个袋子里的冰糖葫芦，笑说：“给别人带的，他今天不能来。”
　　大爷乐呵呵：“女朋友吧，你这种我孩子我见多了。”
　　周灿：“……”
　　方洵：“……”
　　刘瀚：“……”

　　因为大爷自认为周灿是给女朋友带的，于是大爷就着早恋这个话题自个儿讲了一路，连年轻时和老伴儿的故事都讲了。
　　周灿扶额，总不能打断人家说是男朋友吧……
　　周灿又偷偷看着刘瀚和方洵的神情，都很认真地啃着冰糖葫芦听故事，应该没在意大爷刚才那句话。

　　大爷热情带他们多转了几圈，周灿给完钱后几个人就回酒店了。
　　刘瀚和方洵先回了房间，周灿则拐了趟苏延的房间，把给他带的东西挂在了门口。

　　等他回房间后，就给苏延发消息。
　　周灿：饿吗？吃好了吗？
　　苏延：没吃好……
　　他洁癖，基本只动了几筷子。
　　周灿：现在去开门，有惊喜。

　　苏延跟同房间的另一位学生正在复习题目，他站起来，打开房门，看着门把上挂着的两个袋子，苏延淡淡一笑。

　　周灿：全是两份，不好让你室友说闲话，给他一份收买他。
　　苏延：谢谢。

　　苏延的室友自然吃人的嘴短，对他千恩万谢的，苏延一个人提着烤鸭和冰糖葫芦走到窗边地桌子上，边看夜景边吃。

　　苏延：很好吃。
　　周灿：对吧！烤鸭简直一绝！
　　苏延：我在这里生活了八年，其实没吃过烤鸭。
　　周灿：为什么？
　　苏延：因为家里很穷，没有钱。
　　周灿：以后我赚钱了，天天买给你吃！

　　苏延看着这句话，鼻子又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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