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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尹天雪与青梅竹马
“青弘,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童博正伏案写字,心绪不宁,笔下全无章法,终是放下毛笔,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眼睛盯着明月,话却是对身后人问的。
青弘恭敬答道,“戌时三刻。”
自童博伴星而归看到豆豆房内的留言时,短短两个时辰内,这已经问第八遍了,青弘从未见过童博如此在意一个姑娘,眼瞅着他的脸色随着夜色渐浓而越来越沉,青弘在心里呐喊:豆豆姑奶奶,求你快回来吧!
心诚则灵。
一炷香后,豆豆回来了,还跟着一个不知者无畏专坑兄嫂的童战。
“大少爷,豆豆姑娘来了。”青弘从院外进来禀报。
童博神色稍缓,又执笔写字,不咸不淡应道,“嗯。”
青弘顿了一下,才道,“……二少爷也来了,就在门外。”
“不见。”童博没有一丝犹豫,“让他回府闭门思过,想明白自己的错处,再来见我。”
青弘领命离开,随后,童博隐约听到门外童战的吵闹声,不久便停歇了,再开门时,便是一抹粉影翩然而入,青弘很识趣的在外站岗,没有跟进去,只是一脸同情的目送童战离开。
二少爷啊,你可长点心吧!谁让你动了大少爷心尖上的人。
“童大哥。”豆豆脆生生唤了他一声,童博抬头瞥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思及她特意打扮是为了相亲,目光又飞快地沉了下去,他垂头写字,没搭理她。
豆豆自知理亏,小跑上前,取了砚上的墨细细研磨,找了个话题道,“童大哥,听说你今天去面圣,直到傍晚才归来,可用过膳了?你一直在忙公务,该早些休息才是……”
“无妨,院中也无人相候。”童博头也不抬,嗓音比之前多了分冷淡。
啧,他这是意有所指啊。听起来,像是在……闹脾气?
豆豆抿嘴偷笑,往他书桌前一趴,凑脑袋过去看他,笑得一脸讨好,“童大哥,你知道吗,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世间顶顶好的男子,今日我才发现,你何止是世间顶顶好的男子,还是最最温柔最最俊俏最最伟岸的男子。”
“咳。”童博咳了一声。
豆豆又往前凑了点,继续韩氏彩虹屁式撒娇,“我一整天都在想你,看什么都是你,糖葫芦是你,梅花烙是你,四喜丸子是你,拔丝芋头是你,八宝烤鸭是你,五香鳜鱼是你,烤鸡腿儿是你,菠萝咕噜肉也是你。童大哥,像我运气这么差的人,能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童博的脸颊微微泛红。
见他眼中的冷意退得差不多了,豆豆笑了笑,道,“童大哥,你别气了好不好,我只喜欢你的。”
绷着一张脸的童博终是抵不住了,在听到“喜欢”两个字,还是忍不住微微柔了眸光,“你真是……”让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豆豆双手托腮,摆了个自认为很可爱的姿势,接话道,“我真是可爱。”
“……”这丫头的脸皮是铜墙铁壁做的吗?
“我真是好看。”某豆又换了个姿势,笑眼弯弯,“童大哥,今日份的夸奖额超标了,剩下的留着明天夸,好不好?”
“……”童博哭笑不得,似极无奈的勾了下她的俏鼻,“好。”
童大哥很好哄的嘛,果然是色令君昏,苦读几箱的戏文诚不欺我啊!豆豆觉得十分圆满,再想为童战求情几句,突然一叠书卷横在她和童博之间。
童博对上豆豆错愕的目光,道,“这是今日你落下的功课,明日早课,同其他院生一起交上来。”
豆豆唇边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声调都颤抖起来,“一,二,三,四,五……全、全部?现在已经亥时了,等我做完哪还有时间睡觉啊?”
她委屈巴巴将他一望,双手合十讨饶道,“童大哥,我能不能有特权,比如……不做功课?一次,就这一次!”
童博笑得无比温柔,“不能。”对于功课,他向来严苛,说一不二。
豆豆扁了扁嘴,自知多说无益,只好眼含热泪的抱起书卷,坐于右侧的小书桌,认命地执笔而书。
至于童战……都是他害自己通宵赶功课,就该让他闭门思过!没钱花!
帮他求情?扯呢!
那日之后,童战的生活品质可谓是急转直下。
虽说在卫国府,童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他没有现银啊,只有一叠无法兑现的银票,有钱花不了的滋味,简直令人发指。
若不是青弘拦着,豆豆又再三保证会说服大哥,那晚他定要硬闯书房问个明白的。
可三天过去了,童战还是一枚不折不扣的穷光蛋,豆豆也一点消息都没有。他数次派小厮去问,连豆豆人都没见到呢,在院门口就被轰了出去。
童战痛定思痛,认认真真的反省了一个时辰。他不过是带豆豆翘了课相了亲,大哥好端端的生什么气?思来想去吧,唯一能令大哥动怒的,大抵是他要收豆豆做义妹。
童战记得大哥一直都是反对的,他就真的那么讨厌豆豆吗?大哥待人亲和,怎就对豆豆的意见这么大?原以为豆豆进国文院相处几日,大哥会对她有所改观,想必因豆豆离家出走,更不待见她了吧。
童战悔得肠子都青了,他怎么能寄希望于豆豆?罢了,还是自食其力吧。
于是乎,童战选了房内几件古董字画,小心翼翼的包裹好,从后门偷溜出去,直奔城郊最偏僻的——当铺。
是的,你没看错。堂堂护国将军、卫国府的二少爷,走投无路只好典当家产!就是这么有骨气!
童战攥着好不容易换来的些许银两,深深一嗅,噢那该死的甜美,顿觉身体舒畅。
正当他沉迷铜臭味无法自拔之时,忽然听到一曲婉转悠扬的旋律,古筝与笛音和鸣,他对乐律不甚精通,只觉得婉转好听,似有几分耳熟。
这首曲子……对了,他听天雪弹过的。莫非,她也在这?
童战双眸一喜,正打算换了银两找她呢,便循着音律的方向往山上走,他隐约记得城郊有一座望月亭,恰好就在半山腰处。
他施展轻功,行得很快,没多久就看见一座凉亭。那站在亭外的姑娘,正是小莲。
童战嘴角微微一勾,正欲一跃而进,然而亭内的一幕,令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望月亭内有两人,一男一女,抚琴女子正是他的未婚妻尹天雪,而那吹笛的儒雅男子——童战眯了眯眼,敢以自己的英俊起誓,那厮绝对不是尹天奇!
一曲合奏完毕,两人淡淡相视一笑。童战盯见了男子看天雪的神情,他嘴角紧抿,眼神带着三分不舍,七分哀伤。
童战只觉心头中了一箭,一瞬间几乎都要吐出血来了。
这男的是谁,和天雪什么关系?!
童战瞪着亭中男子,见他皮肤古铜,五官深邃,身着异族服饰,一柄宝石弯刀别在腰间,明显是西域人士,却散发着一股儒雅之气。
西域……
[ 尹郡主此症非病是蛊,还是一种西域罕见的蛊毒,蚀骨。中此蛊毒者,经脉逆流不畅,母虫慢慢深入骨髓,融入五脏,从中蛊到身亡,五到十年不等,将人折磨得不成人形,待母虫吸尽精血,食尽内脏而亡。]
他脑中响起隐修离去前的话,莫非天雪所中之毒,与此人有关?
“天雪,你当真……当真要嫁给那混世魔王?”男子痴痴望着她抚琴的侧影,攥紧了手中玉笛,满眼心疼而不忿,“传言那童战狂妄不羁、喜怒无常,在沙场更是杀人如麻,嗜血成性。他如何能配得上你!”
“塔木吉,传言不可尽信,童战他……”尹天雪视线低垂,微微红了耳根,“待我很好。”
“你别骗我了!”
塔木吉大步一迈到她面前,盯了她一会儿,似下了很大的决心,突然俯身越过古筝一把握住她的手,激动地脱口而出道,“天雪,我们私奔吧。三日后我离京,你同我一起走,只要你嫁给我,族中圣药便能名正言顺的赐予你,即便是母亲也阻止不了。”
尹天雪挣脱他的手,嗓音温柔却坚定,“塔木吉,我不会跟你走,更不会嫁给你。五年前不会,现在更不会。”
“是因为我的母亲?五年前我无法阻止她伤害你,可现在,我已经不是五年前的我了……”塔木吉面露痛苦之色,“天雪,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唯有族中圣药能治愈你的蛊毒,若你不嫁给我,最多五年,你将被蛊虫食尽内脏而亡!”
“那是我的选择。”尹天雪轻轻弹了弹琴弦,勾勒出清脆的声响,像说一件很寻常的事,“五年的时间,足够了。”足够让她诞下子嗣,倚仗童家的势力让尹家东山再起,在朝堂有一席立足之地。
塔木吉默了一瞬,明白了她的意图,勃然大怒道,“尹天雪,你好狠的心!为了重振尹家尊荣,宁可枉顾自己性命,枉顾我们多年的情谊,嫁给一个你不爱的人?若皇帝下旨要你嫁给七旬老叟,你也愿意?”
“总归这辈子是要嫁人的,若能为尹家再谋出路,也是一件幸事。”尹天雪望着眼前愤怒的男子,一脸漠然。她向来都不是什么白莲花,若这样能让他死心,她不介意当恶人。
“就因为我并非王孙贵胄,在京城无权无势,对尹家没有用处,是吗?”塔木吉道,“你明知我……”
她眸色冰冷地看着他,“我们之间从来无关情爱,塔木吉,五年前我便说清楚了,那是你的情感,与我无关。”
“时候不早了,天雪告辞。此经一别,我们不要再见了。”尹天雪站起身,无视他的不甘和愤怒,看了眼亭外的小莲,小莲忙跑进来抱起古筝,两人款款离去。
童战站在阴影里,额上青筋凸起,一拳打向身旁的苍天大树,四周空气陡然增重,粗壮的树干戛然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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