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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入虎口
那大汉是唐青,被绳子拴着的是杨小越。唐青从剑壶岛带走昏迷的杨小越后,一路行到姑苏城,见杨小越渐渐要转醒了,便用麻绳捆住她双手,自己骑在大马上拖着她走。
唐青也不着急,慢悠悠的放马向前走着,经过姑苏城中时,引来好多人观望。城里人看两人架势,还以为是哪个大侠捉了小贼,正要送官,不时的有人拍手叫好。听到掌声,唐青脸上高傲得意,杨小越则狼狈不堪,气恼不已。
当下两人已经出了姑苏城,在那条偏僻小路上向北行着。杨小越走了一天,已经筋疲力尽,那绳子一紧,她便被猛的拽向前几步,绳子松了,她就迈不动腿了,就这样踉踉跄跄,脑袋前后晃动。
唐青回头看了看杨小越,得意道:“你的大黄鸭呢?怎么不见它来救你?哈哈!”杨小越任他嘲笑,低头走路,并不回答。
唐青本来十分忌惮冲鸭,携着杨小越从剑壶岛下山时,一路四下张望,畏畏缩缩,生怕那大黄鸭从什么地方忽然钻出来。现在已经到了姑苏城外,依然不见它现身,心中安稳不少。
唐青转过头冷笑一声,看来那大黄鸭并不听杨小越使唤,之前在小洞天中杨小越威胁自己,说要叫那鸭子飞上去帮忙,完全是在骗人。
走了一阵,杨小越口中发干,又冷又饿,突然脑袋一沉,不小心踩到一颗大石块,脚下一崴,咚的跌倒。那马可不管她,径自向前走着,那是条小石子铺成的路面,杨小越屁股着地,一拖之下,被硌得生疼,立刻大叫大嚷起来。
唐青勒住马,回头怒道:“喊什么!赶快爬起来!”
杨小越大叫道:“我不起来!我要喝水!你把我渴死了,到了临淄可没赏钱。”
唐青望着她气恼不服的样子,哈哈一笑,从马背囊中取出一个牛皮囊,说道:“拿去吧!”扔向杨小越。
杨小越赶紧接住牛皮囊,她渴的急了,拔开塞子仰头便往嘴中灌,只见她喉结上下一滚,咕咚喝下一口后,忽然脸色大变,噗的一声全吐了出来,大叫道:“好辣!”将牛皮囊掷到一旁。
皮囊口处一股股浆液咕咚咕咚流到地上,原来那里面装的是烈酒。
唐青大怒,翻身下马,快步走过来,将酒囊拾起来,骂道:“妈的,老子看你可怜,将我的美酒赠给你解渴,你怎么这么不识趣!”从杨小越手中夺过塞子,塞住酒囊,说道:“行!这回你一滴也没得喝了。”
杨小越又委屈又生气,她不会喝酒,对她来说,那酒非但不能解渴,还辣嗓子,嚷道:“我不要喝酒,我要喝水!”
唐青道:“荒郊野外,哪有水给你喝?”
杨小越四下一瞅,见路边田埂旁,几个小土坑中有积水,说道:“那里有水,你放开我,我去喝水!你如不让我喝,只怕今日到不了客店驿站,我就要渴死在路上。”
唐青怒冲冲的望了她一阵,气道:“真是麻烦!”解开马肚带上的绳子,牵在手中,跟杨小越来到田埂旁。
杨小越双手被捆住,只能伏倒在地,脸凑向土坑。那坑里的积水浑浊不堪,又十分冰冷,正常人绝不会去喝那里面的水,但杨小越顾不得了,她行路一天,滴水未进,全身虚脱,此刻也顾不得脏,大口饮着,连同沙子一起咽下。
过了一阵,唐青不耐烦道:“丫头,你喝饱了吧?!再不走,以你这种脚力,只怕猴年马月也到不了临淄。”刚说完,杨小越已站起身来,她转过身来到唐青面前,唐青看时,只见她嘴巴鼓鼓的。
唐青觉得奇怪,刚要开口询问,杨小越忽然向着他脸喷出一大口水。水雾激射之下,唐青大叫一声,鼻孔,眼睛都进了水,赶紧用手去擦。杨小越喷出水后撒腿就跑,唐青用手擦脸时,慌忙间早将手中绳子丢开了。
唐青睁眼看时,只见杨小越已经跑了十几丈远。他正愤怒间,忽然冷笑一声,提气蹲身,向前一跃,蹭的蹦到杨小越身后,右脚一踏,稳稳踩住了拖在地上的绳子。
杨小越刚才早谋划好,一口水喷出后,便使出全身所剩所有力气转身逃跑。她口中荷荷喘气,正拼命跑着,忽然手上一紧,扑地跌倒。那地上都是尖锐的小石子,她双手又不能撑地,这一跌,直接将脸磕到地面。她惨叫一声,脸上划破好几处,跟着鼻子一酸,一股热血从鼻腔中涌出。
唐青逮住杨小越一只脚,将她倒立提起。杨小越头上脚下,双手乱扑,喊道:“放开我!”
唐青道:“我好心准你喝水,你转头喷我一脸。奸诈女人,你跟柳思儒有什么两样?”叹一口气,续道:“看来我是对你太好了,没让你尝着厉害!”他一只手提着杨小越,另一只手将杨小越的靴子和袜子都脱了,然后将她放下地,抓住绳子向回走。
杨小越鞋袜不见,两脚一凉,下地的时候,双脚刚一沾地,顿觉脚底板粗糙扎人。
唐青将麻绳重新绑在马肚带上,翻身上马,拍马小跑起来。杨小越被拽着跑起来,两只白嫩的小脚丫子吭哧吭哧往石子路面上戳,跑了一阵,只觉脚下又疼又热,痛苦难当,却又无计可施。她心头一酸,差点哭出声来。
唐青转头看她,见她额头与面颊被石子割破流了好多血,鼻孔也在流血,一张脸脏污不堪,哈哈笑道:“小美妞儿变成了大花脸,真好!”
跑了一阵,唐青忽然慢下来,只见前方岔路口处,一家酒馆正开着门。他腹中饥饿,便在那酒馆门口栓了马,打算吃些便饭后再继续赶路。
进出的几位客人见到唐青身后绑着一人,赤裸双脚,满脸血污,不禁投来诧异的眼神。
唐青斥道:“看什么!”那些客人见他高大威猛,赶紧移开目光。
店小二听到喊声,跑出屋来,见是有客人来了,弓着身子说道:“欢迎欢迎。”随即看到唐青身后被双手被缚住的杨小越,目光一紧,寻思这人被绑着手、光着脚、满脸血渍,难不成也要进屋喝酒?当下小心说道:“请问……您是几位?”
唐青一愣,喝到:“你瞎眼吗?当然是两位!”他转头看了一眼杨小越,登时明白了小二的疑惑,心想:“妈的,搞得这么脏兮兮的,还让人以为我堂堂汉子欺负了这个小丫头。”
当下向小二说道:“弄盆清水,把这丫头的脸擦一擦,再把我马儿喂饱,有什么好酒好菜,都给我端上桌。”说完在杨小越腰带中一模,取出一颗碎银,扔给小二,喝道:“听到了吗!”
小二接过银子一掂量,整整七钱,喜道:“诶诶!是!”
杨小越见唐青抢走自己银子,刷的一下就急了,大叫道:“你……那是我的银子!”她出身贫民,尤其爱钱,平生唯一愿望就是多攒些钱。这次下山统共就带了一颗碎银,还被唐青夺走了,立刻急红了眼。
唐青烦道:“什么你的我的,你人在我手里,你的就是我的!你……”他一瞥之下,见杨小越眼睛通红,泪珠正滴溜溜在眼眶里打转,嘴角抽搐,似乎立刻就要大哭出来,忙道:“不准哭!等我拿到齐王赏银,再还给你就是了。妈的,动不动就哭,烦死了!”
杨小越见到他凶恶的模样,立马闭住气,胸腔起伏,连打几个响嗝,硬生生将眼泪憋住了,心中委屈至极。
小二给杨小越擦过脸后,唐青牵着杨小越进了酒馆,找了张大桌坐下。
杨小越落座之后,抬起脚丫看时,只见两只脚底板已是鲜血淋淋。唐青瞥了一眼,冷冷道:“哼,活该。”
少顷,各种菜肴上桌,十分丰富,有口蘑煨鸡、荷叶肥鹅、红烧兔头、烤羊腿、烤童子鸡、爆炒腰花、茭白虾仁、鲜笋玉米汤,两碗鱼香面、两盘猪肉饺子,外加一坛冬酿秋露白。
酒菜上齐,香气四溢。唐青解开腰带,斟了一碗白酒,一饮而尽,撕下一大块羊腿大嚼起来,口中赞道:“好吃好吃,冬日用羊腿下酒,再好不过!”
杨小越坐在一旁,既不说话,也不下手,她因唐青抢了她的银子,心中受了极大委屈,此刻虽然饿极了,但看唐青吃的很香,只觉得讨厌,赌气不吃。
唐青三碗酒下肚,瞧了瞧杨小越,说道:“你怎么不吃?不合你的胃口么?”
杨小越小嘴一噘,冷冷的转向一边,一言不发。
唐青见状,笑道:“犟脾气,竟跟好酒好菜过不去,随你随你。”夹起几片腰花塞入口中,一边嚼一边道:“嗯,香!”
杨小越歪着头不去看,以为眼不见为净,但那肥鹅、兔头、烧鸡、鲜笋的香气却挡不住,只要闻一下就难免口舌生津。唐青在一旁连连赞叹,“好吃!”、“美味!”、“鲜!”、“嫩!”等词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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