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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总之，你以后不要再来找连歧，他不适合你，你想谈恋爱，妈妈不反对，但你的对象，绝对不可以是连歧。”
妈妈？
小予俊惊呆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人，居然是姐姐的亲妈！
这时，予俊又听见姐姐说：
“我要跟谁交往，那是我的事，你无权干涉我的自由，你抛弃了我，也抛弃了爸爸，你早就不是我妈妈了……”
话音刚落，予雁就吃了一记耳光——
而那个女人居然还用更加恶毒的声音对她说：
“我要不是你妈，我才懒得来提醒你！你想自讨苦吃，我不拦着你，可你要是想来破坏我的幸福，那我绝不轻饶！！”说完，那女人就一脸气势汹汹地走了……
予俊刚想冲上去看看姐姐怎么样了，却见她抬起胳膊用力地擦着脸上的眼泪，接着，就在她刚想转过身来的瞬间，予俊下意识地躲进了附近的门洞里。
那天晚上，姐姐没有出现在晚餐桌上。
爸爸为此大发雷霆，说什么也要把她从房间里揪出来，幸亏这时有人登门，及时避免了又一场战争。
夜深人静后，予俊走进姐姐的房间，从背后轻轻抱住躺在床上的姐姐说：
“姐，今晚我跟你睡好不好？”
予雁轻声问他：
“怎么？做恶梦了？”
予俊回答：“嗯……做恶梦了，非姐姐陪我不可，只有姐姐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才不会害怕……”
姐姐轻轻地笑了笑：“傻孩子，难不成你以后长大了、结婚了也要抱着姐姐睡不成？”
予俊撒娇道：“嗯，除非姐姐结婚，不要我了，否则小俊绝不离开你……”
予雁半天没说话，然后她轻叹了一口气，抓住予俊的小手说：
“小傻瓜，姐姐怎么会不要你呢？上来吧，让姐姐抱着你睡……”
结果——
姐姐还是走了。
出事那天，姐姐还给他打来电话，反复叮嘱他要好好照顾自己。
“学习什么的，不要太在意，反正你那么聪明，就算不用功，也能拿到不错的成绩，倒是身体，姐姐最担心这个，请你千万千万珍重自己，不要再生病，请一定为姐姐保重，也为爸妈保重，知道吗？”
当时，他还笑着嫌弃姐姐罗嗦，却不曾想——
那竟是姐姐的遗言。
动车到达目的地，他们先搭地铁进市区。
“等等，应该买点鲜花和供品吧？”白绘问。
予俊说：“公墓附近都有的，到那边可以买。”
“哦，是嘛……”白绘讷讷道。
虽然她已经没在哭了，但是是不是这样就能叫人安心了呢……
自从白绘和她翻脸后，予雁没再交过朋友，见她总是独来独往的，予俊不禁为她担心。
“姐，你有想过去跟白绘讲和吗？如果你不好意思找她，我可以帮你哦！”
姐姐悲哀地笑着。
记忆中，姐姐从未那样笑过。
“小俊，你讨厌姐姐吗？”
“怎么可能？”
“可是姐姐最讨厌自己了，姐姐觉得自己就像是垃圾，无论走到哪里，都只会被人讨厌和瞧不起……”
“不！姐姐才不是什么垃圾！姐姐是全世界最温柔最体贴最好的人！！！”
可是姐姐那悲哀的笑容，始终未能消去。
予俊好心痛。
他好想知道，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姐姐变得重新开朗起来……
为此，他曾经冒险跟踪过白绘一次，希望能找到机会跟她说话，叫她重新跟姐姐做朋友，结果，却在不经意间听到她跟其他女孩子说：
“什么？你以后别再跟我提赵予雁这个名字！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跟她有所瓜葛！”
他被白绘眼里那极端厌恶与憎恨给吓到了，同时心里也产生了对白绘的极端厌恶与憎恨……
可时至今日，这些厌恶与憎恨，居然全都消失了……
姐姐，因为这个，你会讨厌我吗？
抬头望向逐渐阴沉下来的天空，予俊在心里轻声地问着……
终于到达墓园。
因为不是清明节，园里几乎没什么人，但是，就在他们拾阶而上时，予俊远远看到就在姐姐的墓地附近，站着一个人。
那是谁？也是来扫墓的？
予俊正暗自怀疑着，只见那人缓缓地转过了身来——
予俊啊的一声，刚好有一阵大风刮过，害他差点没站稳。
“小俊！”
一旁的白绘见了，赶紧搂住了他。
“小俊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予俊一脸戚然、怔怔立于原地，半天没有言语……
爸爸终于得知予雁瞒着他偷偷去见她亲生妈妈的事情，他把予雁叫到面前，首先就赏了她三个大耳光，接着就把她揪到后院里，准备绑在树上接着打——
“爸爸不要！！！”小俊立马冲过去挡在姐姐面前——
啪！
皮带瞬间抽在了小俊的脸上，伴随着一道火辣辣的剧痛，血从他嫩嫩的小脸蛋上迸了出来……
“小俊？！！！”
妈妈尖叫着跑过来要抱走予俊，爸爸也怒吼道：“小俊你快让开！我要教训你姐姐，你不要多事！”
予俊疯狂地甩着头说：“你要打姐姐，那就连我也一起打！有什么错，就算在我的头上，不要去打姐姐！”
“小俊，”姐姐在背后轻喊道：“你别傻，快让开……”
“我不要！”予俊扭头对姐姐说：“姐姐，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结果话音刚落，爸爸就走过来硬把他抱走了，他挣扎着，又跑回去护在姐姐面前，爸爸再来把他抱走，他就又踢又咬，不停地攻击爸爸，结果老爸一个耳光扇下来，他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山上那人走到半路时，看见了予俊，她微微地怔了怔，就又继续她的脚步，在经过予俊和白绘身边时，她只稍稍欠了欠身，就又管自己下山去了。
予俊迟疑了几秒钟，忽然追了下去。
“小俊？”白绘吓了一跳。
只见予俊追上了那个女人，也不知他说了些什么，竟惹得那女人满脸的不高兴，两人又争执了几句后，那女人就管自己甩头走掉了。
白绘跑下石阶。
“小俊，那人是谁？你认识的吗？你俩在吵架吗？”
没想到，话音刚落，她看见予俊的两颊边、竟淌下了眼泪。
白绘把花放到予雁的墓碑前，接着又摆上供品和点上香。
望着墓碑上予雁的照片，白绘一阵恍惚。
记忆里、她所留存的对予雁的形象，仍只有16岁，而照片上凝固的，却是赵予雁已经成人的模样。
“予雁，你真的太过份了，居然就这样走了，连一封信一个电话都没有给我打过，你是这样的怨我、恨我，是吗？还是说，是你对我太失望了，才会用这种不告而别的方式来惩罚我？……可你明知道，我就是这副臭脾气啊！不肯认输！不肯低头！明明心里早就不怪你了，可就是拉不下那个脸首先找你讲和……果然是因为这样，你才会这样义无反顾地丢下我，是不是？……予雁，我好难过，早知今日，我当初为什么要冲你发火呢？就算你真的喜欢连歧，难道我就不能做到把他让给你吗？……赵予雁，你这个傻瓜！我真的恨透你了……”
离开墓园的时候，白绘问能不能去予俊家。
“去我家做什么？”
白绘说：“我想去看看你的父母……”
她的情真意切打动了予俊。
“好吧……”尽管内心有些顾虑，但他还是答应了。
两人到了街上，白绘四处采买——
不到一个小时，白绘手里已提得满满当当。
“这也买太多了吧？”予俊一脸嫌烦地说。
白绘恶狠狠剜他一眼：“你这孩子，上你家、给家里大人带点礼物怎么了？又没叫你提！干嘛这么叽叽歪歪的？”
予俊笑道：“你提不动就直说呗，叫声哥哥什么的，我自然会帮你！”
白绘踢他一脚。
“小屁孩，一天不骂你就来劲了是吧？还叫哥哥？从今天起，你倒是要老老实实地叫我一声姐姐才行！否则，我一定新账老账一起跟你算！”
两人嘻嘻闹闹间，就来到了予俊家，白绘收起笑容，用眼神示意予俊敲门。
予俊按了门铃，很快，俊妈出来迎接。
“哎呀！小俊！白绘！天呐，你俩怎么回来啦？！”俊妈欢天喜地扑出来开门，很快就把两个小孩给带进了家里……
这天晚上，予俊家里久违地迎来了欢声笑语，就连快要忘记开心是什么的俊爸也难得地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入夜后，俊妈收拾了客房给白绘睡，白绘躺下后却辗转难眠，这时，忽听到后院传来噗噗的声音，她翻身下床，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月夜下，只见予俊正在院子里打篮球，一个三步上篮后，他右手一托，篮球便滴溜溜掉进篮框里，白绘立刻为予俊潇洒的身影鼓起掌来，予俊听见掌声，扭头一看，见是白绘，顿时一惊、接着又是从容的一笑……
“你也来打吗？”予俊邀请她。
“有何不可？”白绘潇洒应战。
予俊笑着把球传给白绘，白绘接过球，开始卯足了劲在地上拍着，砰！砰！砰！她越是认真拍动作就越是显得笨拙，予俊忍俊不禁，故意逗她要去抢球，她便哇哇叫着拼命躲闪，终于，被她瞧准了一个空档，她双手抱球、奋力一跃、试图把球抛进篮框——
结果球却重重地砸在篮球架的柱子上，砰的一声后，球又回弹出来，白绘尖叫一声、慌忙闭眼，却见予俊已经飞身过来，将她用力抱开……
球砰砰几声后滚到别处，白绘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安然无恙，顿时松了一口气，再抬头望向予俊，却见他脸色惨白、气喘吁吁……
“你到底是要投球还是砸球？”他喘定后，忽然来了一句，白绘气恼，擂了他一拳——
“这次不算，再来！”说完，她腾腾腾跑去抱球。
两人打完球后，坐在台阶上休息，予俊进屋拿了两瓶水出来，一起坐着喝。
忽然白绘哽咽道：“以后，真的再也见不到予雁了吗？不能跟她说话，不能跟她谈心，不能跟她抱怨，也不能找她诉苦，甚至就连一句抱歉的话，也没有机会再同她说了吗？”
予俊默然无语。
稍后，白绘把头撞向予俊的肩膀说：“小俊，请你这辈子都不要原谅我。”
予俊迎风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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