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初

　　戴维他们等不到于晓为严苓过完生日就出发了，于晓送他们到机场，免不了千叮咛万嘱咐的。
　　“遇到问题别硬撑，活着才是根本。”她难得温情了一次，毕竟是对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
　　“OK，我们知道了。”席格吊儿郎当的回答，“倒是你，难得严小姐生日，得准备一份大礼才能打动心上人、、、”
　　“别扯了，要是这么容易就能打动她、、、”这些年她们也不会活得那么辛苦。“不管怎么样，注意安全。”于晓再次强调后便目送他们离开了候机室。
　　总部的人说是来对账，实际上也就是走个过场。安然在总部就快有大动作了，资金的清点也不过是有备无患而已。严苓在简单的接待之后就着手准备自己的生日Patty。
　　于晓被生生拖住了帮着她打点一切，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她却发觉自己居然连和戴维他们通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从早到晚不是选礼服，就是订鲜花，要不就是亲自去酒厂试酒。明明不是非要她们自己做的事，严苓反而事必躬亲，弄得于晓既疲惫又无聊。
　　深秋的加街上随处可见满树的红叶，草丛间也被铺满了黄色的地毯。人们穿梭其中，行色匆匆的不能停下来多看一眼这怡人的景致。于晓却任由严苓的背影融入了这幅美丽的图画里，犹如枝头的树叶一般摇曳生姿。她没有办法移开自己的视线，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了自己把所有的目光投注在严苓身上，哪怕得不到任何的回报也无怨无悔。
　　“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希望戴维他们能早点回来。”严苓转过头来淡淡的说，平静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于晓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们、、、他们可能赶不及吧？”她不确定。按照常理戴维是不可能这个时候回来的，这毕竟是一笔不太容易的单子——军火押送。
　　“巴西那边到底有一些什么事情、、、值得你们这么隔三差五的就往那边跑？”严苓故作困惑的问道，虽然她早就知道了“晓魇”在南美佣兵中不可比拟的地位。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安然在那边的钻石生意打理得不太好。”于晓信口胡诌，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安然已经很多次让她结束那边的地下市场，一心一意打理加拿大这边的生意。但是于晓总是静不下来，或者说，一旦她静下来了，对着严苓就很难控制自己暴戾的情绪。应该说，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压抑住自己内心深处最阴暗的欲望。
　　严苓的双眼暗了暗，她轻轻抿了抿自己的嘴唇，一言不发的移开了视线。“聚会就定在后天晚上，这两天辛苦你陪我了，明天在公寓里休息一下吧。”虽然于晓有足够的能力让她们过得更好，但是严苓就这样死死的赖在她们刚来加拿大时租住的公寓里，怎么都不愿意搬家。
　　“哦，好、、、好吧。”估计是自己的心情没能藏住，于晓索性也不绕弯子了。再这样陪她逛下去，可能没两天就又会看到严苓无助的眼泪了。哪怕自己已经尽量忽略对方某些无意间的诱惑，但是每一次的靠近，于晓就控制不住的遐想着严苓接纳自己的日子会不会就在明天。“确定、、、我们该买的都买完了吗？”她本能的不想看对方，怕自己又想入非非。
　　严苓微微颔首，没有说一句多余话便径直走开了。微风徐来，枯黄的随风而落，她们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也进不了彼此的心。
　　于晓把难得空余的一天都用来和戴维他们通话了，晚上就是严苓的生日会，她并没有准备什么特殊的礼物。一边把玩着钻石，一边和戴维他们通着话。
　　“BOSS，我们真的连他的孩子都要做掉吗？”戴维不确定的问，“他还那么小？”饶是一个大男人都觉得有些下不了手了。
　　“那当然，养虎为患的道理你们不该不懂。”于晓漫不经心的说到，仿佛这个稚嫩的生命在她的眼里就是一只幼小的蚂蚁，随时随地都可以被碾死。
　　“他不可能记得什么的、、、我们做得很干净、、、”席格也插嘴说到。
　　“本来谁都不用死，但是他们居然敢用严苓来威胁我，那就必须付出代价。”于晓瞬间严肃了起来，“你们做不了，就把货物带回来、、、剩下的我来安排。”她有些不耐烦。
　　“OK，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戴维和席格同时开口，还不至于为一个孩子的事得罪BOSS。
　　于晓一言不发的挂了电话倒回了床上。她从来就没有什么安全感，这辈子除了严苓也不想再有别人了。如果谁敢拿自己心尖上的人来威胁自己、、、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卧室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照片，那是严苓20岁生日时被自己强拉去拍的。不用说，严苓肯定不喜欢，所以这张照片也只能挂在这里。照片中的人的将手肘支撑在沙发的扶手上，宁静的面容看不出一丝的不耐，纯白的小礼服将她的肌肤衬得更加细嫩。除了眼底那若有若无的哀伤，任谁也看不出她的内心。
　　五年了，我还是不能给你快乐吗？于晓颓然的倒在床上，看着空空如也的天花板，连带大脑的放空了起来。“为什么、、、你不干脆杀了我、、、”她低喃着沉入了梦乡。
　　“Happy birthday”众人将严苓围在正中央借着酒兴高声欢呼着。难得举行一次聚会，还是在大老板家里，他们怎么不高兴，要知道这一对儿可是从来都不在家里宴请客人的。
　　“对了严，BOSS呢？”有人好奇的问道。
　　“就是啊，BOSS 这么宝贝你，怎么关键时刻不见踪影呢？”
　　严苓微微一笑，“这两天她有些累，估计还在休息呢。没事儿，我们继续、、、”她佯装不在意的向客人举杯，大声说道“感谢大家能来参加我的生日，谢谢你们！”说完就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任由喉咙被火辣辣的酒精灼烧着。
　　以前每逢宴会，都是于晓来帮她挡掉大部分来自外人的敬酒，以至于自己到现在都还没喝醉过。然而今天、、、她扯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苦笑，于晓的午餐里被自己少量的安眠药。
　　想要逃跑？当然不可能，因为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护照签证被放在哪里。想要夺权？完全没必要，因为于晓一向对自己有求必应。自己拙劣的手段不可能逃过于晓的眼睛，可是她还是什么都不问的吃光了盘子里所有的饭菜。不是不想她出现在自己的生日会上，而是只有让她睡着了，自己才能像从前一样保住一些人的性命，尤其是小孩子的。
　　狂欢的声音并不算小，但是于晓即使醒来了也没有出去，因为她知道严苓不想在最快乐的时候看到自己。
　　“起码今天、、、我不让你心烦吧！”于晓低头苦笑了一下，厚重的墙壁没能隔绝室外的欢笑。
　　手机的铃声响起，“喂？”于晓随意的拿起手机。
　　“你在干嘛？”安然的声音从电话的对面传来，问得有些无奈。
　　“没干嘛、、、关禁闭、、、”于晓调笑的口吻在安然听来异常刺耳，但是却没办法反驳。
　　“嗤！算了，我也比你好不了多少、、、”自从被安宁设计弄到美国，安然就没有一天快乐过。“本来想你帮我给严苓带一句生日快乐、、、现在看来是没什么必要了。”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于晓沉默了一下，“她在我的午餐里放了安眠药、、、”颤抖的双唇好不容易说完了这句话，心脏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就连眼眶也红了起来。
　　“什、、、什么？”安然有些诧异，不过她很快平静了下来，嘴角扯起一抹自嘲的笑容。“你说我们，是不是同命相连、、、”
　　于晓没有回答，就这样静静的握着电话。两个孤单的人影立窗前，窗外一轮圆月格外的明亮，却依然照不亮她们孤独的心。
　　“算了，你来美国帮我吧！”安然终于开口了，“怎么也比我们各自为阵孤军奋战好。”她们已经够悲哀了，如果能彼此扶持，那当然在好不过了。
　　“嗯。”于晓久久的沉默之后答应了安然。她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装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打开了卧室的门。
　　本以为看到的会是严苓久违的笑脸，那知却是她喝得酩酊大醉额靠在一个男人身上的样子。原本就难以自已，这下子更是火冒三丈。于晓也不管对方是不是打算将严苓扶到沙发上，走上去拉过严苓就一脚把男人踹开，凶神恶煞的用手指着他：“You are fired!now！”
　　众人顿时傻了眼，就连那个男人也一时没反应过来。“roll right now”她扶着醉的不省人事的严苓，对着所有的人吼道。
　　屋子里的人迅速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拉着那个刚才扶着严苓想要解释什么的男人迅速的离开了这里。原来热闹的房间一下子就变得冷清清的了。
　　“唔”严苓连眼睛都没睁开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像是反胃的样子。于晓一见就迅速把她扶到卫生间，以为她要吐了。那知严苓恰恰往反方向倒去，另一只手覆上自己的胃部，脸色变得很差很差。
　　“小苓、小苓，你怎么了？”于晓惊出了一身汗。
　　“药、、、口袋里、、、”严苓模模糊糊的摸自己身上的口袋，她早就忘记了自己穿的是晚礼服而不是工作服。
　　于晓一下子清醒过来，凭着多年的经验她很快找到了严苓的胃药并喂她吃了下去。
　　“你怎么能喝酒呢？”于晓一边帮她顺着背一边询问道。“是谁让你喝那么多酒的？”阴冷的声音在严苓的耳边响了起来，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嘻嘻、、、”她故意伸手环住于晓的脖子笑了出来，“我自己、、、你是不是连我、、、也要除掉、、、才解气。”冰冷的灯光将她的笑容映得异常诡异。
　　“你、、、你喝醉了吧！”于晓的面容有些扭曲，她不自然的扭过头。
　　“不是吗？”严苓强迫对方看着自己，“以前那些对我有点儿好感的男人，无论是同学还是公司里的员工，不是都被你除掉了吗？”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清明了起来。“你知道吗？刚才、、、我是故意靠在他身上的、、、”她笑得很刻意，“因为上周我查到他亏空公款、、、”看着于晓瞬息万变的神情，她的心情没由来的好。“顺便、、、还能惹你不痛快、、、呵呵。”
　　于晓慢慢的拉开了严苓环住自己脖子的双手，看了她好一会儿。“你快乐了吗？”她平静的问。严苓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的看着她，希望从她的脸上能看到不一样的表情。
　　“要是这样、、、能让你觉得快乐、、、”于晓再一次移开了视线。屋子里静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我无所谓、、、只是、、、别离开我、、、”她的声音很低很低，卑微得让人心疼，严苓能听见，哪怕她只是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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