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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一面往里走的时候,艾莫诗有些惊奇地问:“你家不是在外省吗?为什么阿姨住在本市医院啊?”本以为星辰的妈妈应该在他家所在的省份,哪知司机开车不过两个小时的功夫就到了。
“这个……说来话长。”魏星辰含糊着说,“以后再解释给你听好了。”
轻轻推开病房,见床上的人安静平躺着,两人都屏住了呼吸,放轻脚步走了进去,艾莫诗悄悄将手里的水果篮放在地上。
床上的人忽然动了动,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小辰,是你啊,你怎么又来看我了?”
“妈,是我吵醒你了。”魏星辰憨憨笑着说。
“我本来也没有睡着。”魏母温柔的眼神渐渐移到艾莫诗脸上,“这位是……”
艾莫诗微笑着:“阿姨您好,我叫艾莫诗,是星辰的同学。我听说您身体微恙,所以来看看您。”
她不禁凝目于魏母的脸上,很好地掩饰了她目中的微惊之色。这是张出奇美丽的脸,丝毫没有因为病态的憔悴而折损它过分的美。一双明澈如两泓清泉的温柔眼波,有静秋里净湖般的波澜不惊,却又仿佛可以瞬间掀起无数惊天风浪。唇边淡雅的笑容并不明艳照人,却偏偏能让人不自觉地留驻目光。
她实在没有想到,魏星辰的母亲竟有这般美,一种几乎超越了年龄束缚的极致的美。
“谢谢你,学业这么忙还来看我。”魏母很亲切地与她说话,“你是小辰的大学同学吧?”
艾莫诗点了点头,两个人又说了些家常话。过了会儿功夫,魏母吩咐魏星辰去洗水果,自己坐起来些与她说话。
“我记得小辰和望期是转到一个班的吧,他们两个在学校里还好吗?”魏母问。
艾莫诗心中一怔,旋即微笑:“他们两个都是一等一的优等生,当然是好。您不知道,自从他俩来了后啊,我们全班的女生就只知道他们两个人了,闹得男生们一个个地羡慕嫉妒恨呢!”
“这俩孩子呀。”魏母笑了笑,目中突然有了几分意味深长,“莫诗,如果我看的不错,你是小辰的女朋友?”
她没有想到魏母话锋突转,愣了愣才点头:“是的。”她突然有点不自在,低垂着头。
“你别紧张,我只是随口问问。”魏母拉住了她的手,温柔地宽慰她,“小辰是第一次出省,虽然有望期和他一起,我总是有点不放心。现在有你,我就放心多了。”
“阿姨似乎对何望期很熟悉?”她试探着问。
魏母笑了:“他和小辰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在我眼里,他们两个跟兄弟没有两样。”
艾莫诗心念流动,念及当日与何望期在紫藤廊下的一席谈话,心下不由有些触动。
球敏捷入洞,草地上的人握了握球杆,笑言:“教授的球技真是越来越好了。”
教授伸手扶了下帽檐,雪白的眉毛扬了扬:“很久没跟你小子打了,你倒是进步神速啊!”
他笑称不敢:“要是他们知道我这一下午,就是被教授您罚着陪您打高尔夫球,估计跌破眼镜的大有人在。”其实不必如此,单只是让他们看到教授打高尔夫的动作,和在课堂上的威严形象完全形成对比,就足以使他们目瞪口呆了。
“体育运动是大学必修课。”一大把年纪的教授说得一本正经,笑得却是一脸老奸巨猾,“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否则文化课那么好,体育不及格,我都替你丢人。哦,对,还给你父亲一起丢人!”
“说起家父,您有日子没见他了吧?”他沉了沉气,凝神挥杆,球便很听话地潇洒入洞,“我来上学前听他说,以前你们经常一起打高尔夫。”
“你父亲可是个中高手。”教授瞥了他一眼,赞赏地说,“子承父业,青出于蓝哪。”
“教授过奖了。”他谦虚一笑。
“其实你今天根本不必挨我的批,因为你带了书。”教授一脸高深莫测,“给了你后座的女孩子,是吧?”
何望期只是微笑,没有回应。
“你的笔记我当然看得出来。”教授紧紧注视着球,“我没有拆穿是因为,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书给那个女孩呢?”
他平和一笑:“因为我早知道,您不会为难我,就当江湖救急,行善积德咯。”
“平日里,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善良积极啊?”教授狐疑地盯着他。
他轻轻一笑:“她的确是遇到了状况才没带书的,您又何必为难她?”
“我要是还没有老眼昏花,那个女孩儿,好像就是魏星辰替她解围的那个,是吗?”教授透过老花镜别有意味地瞅着他,“你和魏星辰的关系一向不错,莫非……是红颜祸水了?”
“您的联想力还这么丰富,看来家父说得不错,您真是老当益壮。”他淡淡作着评价。
两个人到一旁坐了下来,各自拧开了矿泉水。
“望期啊,”教授咕咚咚往下灌了一通才开口,“其实你知道我最羡慕你父亲什么吗?就是他有你这样一个儿子。”
“谢谢。”他简短回应。
“你是天生的商人,你对经济发展有着最独特敏锐的感觉,这是学习不到的。”教授凝视着他,“你信么,将来有一天,你一定会是驰骋商场的人,而且常盛不败。”
何望期仿佛并不在意,只是一笑:“您客气了,商场变幻莫测,谁能常盛不败?您和家父都是亲历过的人,感触想必比我要深得多。”
“你父亲的确有天分。”教授叹了口气,“我是不行了,现在也就只能当个只说虚话,不历实践的教授了。”
“您老就别寒碜家父了,您要不是已经厌倦了商场,为了图个清静,只怕如今还在和家父较量高低呢。”何望期笑了笑,一语揭穿。
教授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又喝了口水。
“其实……星辰将来也会是出色的企业家。”他仿佛若有所思。
“他的资质并非不及你,只是……他的心性不适合做这一行。”教授有些惋惜之意。
“可惜,身在他这样的家庭,未来的路不是他可以选择的。”何望期面色淡然。
教授忽然含笑瞅着他:“来日,你若与他有利益之斗,你会不留情面么?”
何望期抬眼望向他,微笑不语,墨色的黑瞳里仿佛出现了一个清净漠然的身影。
寻了个借口出来,她掌心满满皆是冷汗。站在树下,有风路过,香樟的清馨气息盈在鼻间,心中却依旧烦躁难平。
“喂?你找我有事?”看到他的短信,她便知道,她是时候该给他交代了。
仿佛已经隔了很多年,可他的语声却依旧这般熟悉:“我是想告诉你,你上次任务完成得不错。”
她放低了声音,她怕自己压抑不住愤怒吼叫出声:“你的消息果然是灵通得很。”
“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白亚恒轻笑。
她禁不住冷笑:“尊夫人眨眼之间就成了T大金融学院的院长,我还有什么好惊讶的?就算哪天你突然变成T大的校长,我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好像很生气?”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感。
“我没有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她生硬地一字字说,“我只想说清楚一点,现在我已经完成你的要求,如今T大已经无人不知我和他是情侣,我希望你可以履行你的诺言,再也不要动我的父亲和我身边的朋友。”
“如果我知道的不错,你的朋友们,如今已经不把你当朋友了吧?”他悠然地说,“你又何苦呢?”
“这是我的事情。”她语声冰冷。
“我可以不动她们,不过你得做好另外一件事情。”他沉默了片刻,“你要试图接近魏星辰的父母,并且尽快得到他们的认可和信任,尤其是他的父亲。”
“你到底想做什么?”艾莫诗只觉手脚一片冰凉,念及前事,“你是不是也在监视着星辰?郝院长知道他母亲生病,是不是也是你告诉她的?所以她才会这么痛快地准假?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你暂时还不必知道。”他顿了顿,“对了,有件事我顺便通知你,你的父亲已经转院了。”
“什么?”她顿时震惊,“转到了哪里?”
“你暂时也不必知道,总之会有利于他恢复健康就是了。”白亚恒淡定地说。
“你……”艾莫诗只觉全身都在发抖,说不出话来。
“另外,关于你上次说的那个贺连棋,那件事不是我做的。”他云淡风轻地补充着,“如果是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地解决它。”
“不是你?”她惊异,脑中闪现过那些曾带给她误解和羞辱的照片。她本以为,那件事已然结束,原来一切,都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简单。
“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你做不到,我并不介意为这几个小女娃儿费些心思。到时候,若真的是我,你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他出声打断了她的思量。
“你……你简直无耻!”她终于忍不住痛斥于他。可为什么,她的心是那么痛,竟生生超越过她心中的忿恨。
“逞口舌之快是注定成不了大事的,诗儿,看来你永远不会懂这个道理。”他轻声叹息着,“还有最后一件事,如果你做成了,我可以还你一个家。”
“家?还我一个家?”她恍然如梦,喃喃地重复。
他静默良久,久得她的呼吸都几乎停顿,才轻声说:“你家的那栋房子,你从小住着的那栋别墅,我可以还给你。”
房子?别墅?
她的心重重坠落,径直砸到地上,破碎成粉末。她霍地伸手,狠狠攥住香樟树的枝叶,感觉到手里缓缓绽放开来的疼痛,她痛得皱眉。
艾莫诗,原来这就是你的家!你的家,只不过一幢别墅而已!你在那里生活了十八年,所有的哀怒喜乐全付诸给了它,原来它还只不过是一幢别墅而已!究竟是它不堪此情,还是是你一直错了?你怎么这么愚蠢,你究竟还在痴望些什么?
“你肯还给我了?真是多谢!”她死死咬着唇,全然不知鲜血已从她唇上溢了开来。真是讽刺,她从小居住的地方,却要别人来还给她!她眼光里的冷意丝丝渗透进心底,“怎么,尊夫人竟也愿意将它拱手还与我了?我当真是受宠若惊!”
“这些你不用管。”他语声淡淡,“我若记得不错,我仿佛与你谈过你那个叫钱佳佳的室友,是吗?”
她怔然松开了手,破败的枝叶可怜地蜷缩在她的掌心,伴随着斑斑刺目的鲜红血迹。她凝眸于此,滚落脸颊的泪掉落在手心,炙热得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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