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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绝望的黑
卫丹青擦干眼泪,连连道谢,回家告诉白珊吴伯父愿意帮这个忙,白珊听罢心里的石头才沉了下来,忧心忡忡地对女儿说:“丹青,我只祈求你爸没事,就算公司垮了,我们也不在乎!”
卫丹青眼睛又红了,流着泪劝她别伤心,“妈妈,不会这么糟糕的,等爸爸出来了,我们一起商量对策。”
母女俩天天在家里等消息,隔了一周,事情终于有了转机,卫丹青接到吴启林打来的电话,说是卫刚马上就可以回家了,当天下午就可以释放,白珊听此丈夫马上可以回家,连忙叫卫丹青先去袁家表示谢意。
卫丹青沉下心里的石头,刚走到袁家大门口,看到了挎着食篮准备去买食材的刘妈,刘妈告诉她吴总已经回来了,卫丹青道过谢便进了屋,进了客厅没有看见人,因为来过这家里许多次,所以卫丹青熟稔去二楼的书房,她猜想吴伯父一定在里面工作,书房的门半掩着,卫丹青正打算敲门,隐约的说话声从书房里传来。
“······爸,周叔那边不能太出格,要不然追究起来谁都难逃责任。”
熟悉的声音让卫丹青一惊,原本在邻市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书房里,卫丹青心惊胆颤地放轻脚步,悄悄往里面看了看。
书房的灯光很昏暗,为交谈的两个人渡上些神秘的气氛,卫丹青看到吴启林坐在椅子上,对站着的那个人说道:“周谋知道要做到什么程度,这次多亏了他,卫刚很信任他,没想到却被他反咬一口。”
什么?反咬一口?
那个身影沉默半响,才说:“我希望爸你能及时出面,不要让别人看出端倪!”
吴启林扬起一张精明事故的脸,“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回了,这次把卫刚拉下马栽赃给他实属无奈,不过这样也好,我现在站出来去帮他的忙,周谋那边里应外合,一切都顺理成章了,反正他千金很喜欢你,你只要哄得她开心,那就好了,到时候我们成立了自己的公司······”
卫丹青全身冰冷,终于知道为什么书上说死的人全身没有温度,因为心如死灰,在这个空间里,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一个阴谋和一个笑话,卫丹青转身,想快点逃离这个肮脏的地方,双腿却不听使唤,走了两步就跌坐在了地上,身体麻木连痛意都感觉不到。
这一动静引起了门内两人的动静,有人走了出来,吴恙看见一脸仓惶的卫丹青,脸色忽地一变。
卫丹青脸色苍白的从地上爬起来,灵魂好像出窍了,麻木地转身下楼。
吴恙大步走过去一把拉住她,双臂犹如铁箍,把卫丹青的脸扳过来面对着他,“丹青,你·······你听我说······”
吴恙双唇颤抖,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她的表情吓得六神无主,她的脸上怎么会有那么冰的神情,吴恙恐惧的去握她的手,卫丹青使出全身力气,把他推开,全身发抖,指着他说:“滚!我再也不想再看见你!”
吴启林冷眼旁观这一幕,卫丹青下楼梯之前,那一瞬间愤怒让她红了双眼,她看着面前的这对父子,对着深色悲恸的吴恙说,“一辈子都别想让我瞧得起你!”
吴恙竟然不敢去追她,他觉得自己的身形在她面前变得无比卑微,挫败到自弃,他原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可这一刻他恨极自己的不善言辞,她说瞧不起自己,吴恙这一刻无地自容,却又如此不甘,这一刻还拿什么理由留住她,她会不会再也不理自己了,吴恙心如刀绞地追了几步,再次停了下来,他有何脸面去追她。
卫丹青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梯,大脑的眩晕让她头痛欲裂,眼前几乎一黑,她只靠着自己的毅力轻飘飘地向前走,买完食材的刘妈近来看见她惨白的样子,关切地叫了声,“丹青······”
卫丹青看也不看她,轻轻绕过她,出了袁家大门,走到街边去拦车。
司机问她去哪儿?卫丹青嘴唇重复着:“去哪儿?去哪儿?”就像是梦呓一般,大脑的最后一丝清明让她明白,她要回家,她要去看爸爸回来了没有,要告诉他事情的始末,还有她的愚蠢。
刘妈纳闷卫丹青的反应,刚想上楼问主人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吴恙在他父亲面前跪了下来,“爸,我从来没求过你,求你了,我不想让她那么伤心。”
“你说什么?”吴启林看见刘妈看过来尴尬的表情,马上咳了几声,“先起来,什么男人说跪就跪,刘妈,先去备饭吧!”
吴恙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一刻还是不能松懈,刘妈是这个家里的常住人,不能让她觉察出什么,吴恙觉得他怎么这么挫败,拍拍裤腿的灰又站了起来,跟着吴启林去了书房。
卫丹青在出租车玻璃上看到了一张惊魂甫定的脸,没有一滴眼泪,只有干涩的双眼,离开那个地方一路狂奔,脑子里除了逃离那个地方,就是忘掉身后的一切恶梦。
还没撑到回家,手机铃声将恶梦中的卫丹青惊醒,铃声让她莫名的心惊,像枚定时炸弹,要在手上爆发,前所未有的惊惧。
“丹青······你在哪里,快点来市人民医院,快点······”电话那头正好是家里的保姆阿姨,她的声音带了哭腔。
卫丹青的心像被揪了起来,颤抖着嘴唇,“阿姨,出了什么事了?”
“你快来吧,孩子,太太受了刺激晕倒了,卫董事长他······他出意外了······”
卫丹青脑子轰的炸开,手机滑落在一旁,所有的恐惧都集聚在了这一刻,她沙哑着声音对出租车司机大声喊,“师傅,快,市人民医院,快点!”
司机看到小姑娘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去医院那个地方,还是这么紧急的时候,必定是十万火急的事,所以把车子开得快飞起来,一下出租车,卫丹青向值班的的医生询问,立刻飞奔到急诊室,她看到了心急如焚的保姆阿姨,犹如木偶的妈妈,还有冰冷雪亮的手术室,手术室门口还站着卫刚的秘书老王,以及司机小李等人。
“我爸爸是不是在里面,他怎么了?”卫丹青苍白着一张脸问白珊。
白珊一动不动,嘴唇颤抖,说不出话,其余几个人相互对望了一眼,保姆阿姨哭着说,“孩子,你不要这样,我看着也难受,董事长回来的时候车子撞上了一辆货车,现在正在抢救,丹青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董事长他怕是······”
卫丹青再也听不进去了,车祸吗,这是韩剧里才有的狗血情节,可是他们一家人,在这之前不都是相安无事的,富裕的家庭,平凡的生活,这样的幸福也会被别人觊觎,她最爱的爸爸,承诺过会亲自把她的手交给另一个男人的爸爸,现在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命运为什么要开这样的玩笑······她浑身无力地靠在医院冰冷的墙壁上,止不住地瑟瑟发抖,绝望的看着那扇无情的门。
接下来的一幕幕如黑白电影,手术室里的灯熄灭了,不能回想,卫丹青看到医生一张一合的嘴,很奇怪,这一刻眼泪却没有了,身上某个脆弱的地方却痛得麻木,在一片空白中,卫丹青看到端庄娴雅的母亲痛苦的像个孩子,保姆阿姨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她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觉得意识逐渐抽离大脑,周围一切都不复存在。
卫丹青嘴唇轻启,问身边不顾一切悲恸痛哭的白珊,“妈妈,爸爸是死了吗?”
没有回答,只有虚弱的拥抱,和被濡湿的颈项,她的爸爸,沾染回忆的胡茬,眼角的皱纹,全都不会再有了。
包里的手机响了又响,卫丹青拿出来看到那个名字,脸上是冰冷的镇痛,没有接通,她诡异的笑了一声,然后把手机用力的掷在地上,恨的力量究竟有多大,除了让机身四分五裂,还有让一颗心彻底冷却。
夜晚很难捱,卫丹青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她要记住这个房间的一切,也许再也没有机会住在这里了,当律师从公文包里拿出那叠资料时,卫丹青就料到了结局,公司没了领导人,是死是活还不是掌握股份的人说了算,白珊在临睡前对她说,现在公司没了主力,卫刚在公司最信任的人是周谋,如果他的继承者没有异议的话,公司的事暂时交给他处理,卫丹青听了冷笑,为自己的爸爸所不齿,自己最信任的下属,却是披着羊皮的狼,还是别人为他披上的,这世界可真是讽刺。
卫丹青当时只是麻木的听着,听着最可笑的借口,忽然对白珊说:“妈妈,等爸爸的葬礼结束,公司的事情处理完,我们就离开这里好吗,把这个烂摊子扔下,再也不踏足这里半步。”
白珊当时只是沉痛的叹息,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最后两母女相拥倦怠着睡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卫丹青又醒了过来,她轻轻爬起来走到阳台上,眼睛静静看着窗外无边的黑暗,天上居然没有星星,黎明前绝望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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