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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战沙场
按照我对穆倾歌的了解,他从不做无准备之事,这次也不知道他藏了个什么心思,只把我带了来,连德公公都没跟来,这是要让我伺候他饮食起居吗?他就不怕我给他下毒?我看他根本就料定了我没胆量下毒。
好吧,我承认,我的胆量还没有大到弑君的地步。况且我也算是一名医者,医者仁心,不救人反杀人的事情我是决计做不出的。
我不由得撇了撇嘴,叹了口气,随即又偷偷瞟了一眼身旁一身黑色战甲的穆倾歌。依然岿然不动地闭目坐在那里,神情似乎也没有变过,貌似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动静。这一路上就没睁过几次眼,即使睁眼也是喝水一类的琐事。
明明这种事其他人也做得来,为什么一定是我。就连我一个女子都知道,女人在军中是个麻烦,一般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有女人的。
以前倒是有花木兰替父从军的情况,问题是人家是有武功有本事,最后还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我呢?虽然我不是一个什么都不会做的废人,但是到了战场上我的确是废人一个,几条命都不够丢的。带着我这么个拖油瓶到底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唯一知道的就是主谋是那个羽王爷,可是我若是招了,先不说穆倾歌是否相信我,不仅我的小命不保,连我妹妹的命也跟着没了,直觉告诉我,绝对不能以身犯险,所以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自从两军交战,战报一封接着一封地往王帐里送,穆倾歌更是彻夜与众位将军商讨军情,这种军机大事,我自是不能听的,于是便得了个清闲,只在吃饭的时候把饭送进去即可。
不过清闲归清闲,我还是不能离王帐太远,万一皇上有什么事,我需要随叫随到,所以,日子便更加无聊。
整个军队就我一个女子,其他都是一水儿铁铮铮的汉子,从我身旁路过,眼珠子都不斜一下,就像我不存在一样。不过我也能理解,什么样的王带出什么样的兵,军纪严明总比军心散乱要强的多,最起码证明了这个皇帝不是一个昏君。
我正蹲在地上无聊地拔草,就见几位将军从王帐里走出来,神情一个赛一个的肃穆。虽然他们平时就一副严肃的面容,但是今天却与往日不同,难不成发生了什么事?
我还来不及多想,就见走在最后的将军给了我一个眼神,示意皇上找我。
一般情况都是他和将军们彻夜商议军情,从天黑议到天亮,等我睡醒了,他们也商议得差不多了,我再进帐侍候,也乐得清闲。今天怎么散会散得这么早?
我怀着疑问进了王帐,只见穆倾歌背对着我负手而立,一动不动。看今天将军们阴沉的表情,想必这位皇帝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说不定更糟,所以他不动,我也不敢动。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也没听到他有什么吩咐,我都有些怀疑那个将军是不是骗我的。
大帐里静得可怕,只能听到帐外篝火燃烧的迸裂声,噼里啪啦的声音刺激着我的神经,比起□□上的,精神上的煎熬更容易让人崩溃。
比定力,我自认败得彻底,只得冒死开口:“皇上有何吩咐?”
“过来更衣。”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有低沉的王者之气。
我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本来以为他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站在这里候了这么久就等来一句“更衣”,我还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他了。也是,堂堂九五至尊岂是我等平民百姓能妄加揣测的。
我走上前去替他解下铠甲,放到架子上挂好,再为他脱去战袍,换上软袍,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就在我低头忙着给他系衣带的时候,头顶声音响起:“明日你与朕一同出战。”
一句话犹如一个惊雷,炸得我脑中一片空白,手中的衣带也忘了系,猛地抬头,正好撞进一双幽深的眼眸中。
我多么希望他是开玩笑的,可是眼前这么认真的表情怎么可能是玩笑。我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却是枉然。
“怎么,有意见?”穆倾歌见我不说话,眯了眯凤眸。
“我不会打仗。”我如实说道。
他明知道我不会武功,就这么让我去打仗跟让我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打仗?”他笑得轻蔑,“让你去不如找火夫来得实际。”
看不起人也要有个限度吧,合着我还不如个做饭的。虽然打仗的刀法我没有,但是做饭的刀法我可是比谁都熟。
“你不让我去打仗,那让我去做什么?”我真是想不出,上战场不打仗还能干嘛。
“端茶倒水。”这语气就像在说早上好一样轻松。
我发现我真的不能以一个常人的思维来想他,一个能想出在战场上喝茶这种荒谬至极的主意的人,我真的不该对他抱太高的期望。
可是我又能说什么呢,他是主,我是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想喝茶就喝茶吧。
第二日,我便褪去宫装换上铠甲,把及腰长发盘了起来,戴上头盔,成了众多士兵中的一员。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是站在地上的,我是站在车上的。
站在高高的战车上,俯视数万士兵,还真是有睥睨天下之感。
我忍不住侧头看了看坐着的穆倾歌,只见他嘴角含笑,却笑得冷漠,笑得渗人,明显的笑里藏刀。我不禁有些庆幸他不是我的敌人,至少现在不是。
战场的气氛压抑得紧,弥漫着血和死亡的味道,令人作呕。我甚至还能看到战场中央的地面上一片片黑红色的印迹,我知道,那是无数将士的血。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害怕,是那种全身血液凝固的害怕,我不知道一会儿将会是怎样的一场血仗,是断臂残肢,还是头颅满地。
冰冷的刀枪穿透一具具活生生的人体,溅上滚烫的血液,把土地染得猩红。即使兵器被血浸得滑不可握,也要拼个你死我活。
这就是冷兵器时代。
想到这,悲从中来,眼前已有些模糊,脚下虚浮,有些站不稳。
我忍不住向后退了半步,本能地想避开战场。然而身旁的穆倾歌似乎注意到了我的异常,向我这边看来。
看着我有些泛白的脸,穆倾歌居然笑了,笑得很不屑:“还没开战就怕了?”
我就这么僵硬地看着他笑,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多么想问问他,这么多将士战死沙场,你究竟是如何笑出来的,人命在你眼里就如此不值钱吗。
可是,我也知道,这种问题在这个时代是多么的可笑。信仰不同,三观不同,对待事物的态度自然不同。
所以最终,我什么也没说。
战争在须臾之间打响,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刺痛着我的耳膜,刀枪剑戟的碰撞声冲击着我的神经,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这么的无力,什么都阻止不了。
虽然我尽力在平复心情,可是身体的颤抖怎么也掩盖不住,端着茶壶的手一抖再抖,有几次差点将茶水洒到外面。
战场上尘土飞扬,血肉横飞,简直堪比修罗场,血腥味萦绕在鼻息见,不仅不散,反而愈加浓烈。
我真的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就在我即将晕过去的时候,一声轰然巨响把我的意识拉了回来,令我精神一振。
巨响过后,不止我,连整个青月大军都开始慌乱起来。
只见战场中央升起一团火球,很明显是火炮所致。
不是说这里是冷兵器时代吗,怎么会有火炮?难道这个时候已经发明出来了?可是据我了解,青月就没有火炮,这么说赤炎还真是先进,也难怪人家会这么大张旗鼓地打过来。在这个时代,有了火炮就等于天下无敌了好嘛。
我转头去看穆倾歌的反应,只见他阴沉着一张脸,完全没了方才的从容不迫,显然是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
如今的战势完全是一边倒的状态,对我们很不利。对方凭着火炮步步紧逼,我方连连后退,损失过半,看样子坚持不了多久了。
穆倾歌迟迟不下达军令,将士们只得硬拼却是与送死无异,我看着更是着急,区区血肉之躯与火炮硬拼岂不愚蠢。
此时的穆倾歌已是双眼通红,死死地瞪着远方的某个点,低吼道:“云絮飘,这笔账我会让你用命还!”
“撤兵!” 穆倾歌终于下达了军令,我听得出这其中包含了多少的不甘与愤恨。
我从未见到过他有如此激动的情绪,想必真的是被赤炎逼急了。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冷情冷性的人,这样看来,他还算个有血有肉的人。
如果有机会,我还真想见见把穆倾歌恨得咬牙切齿的云絮飘。能把他气成这样,也算是人才啊。
“皇上小心!”一声高呼响彻耳际。
我循声抬头一看,只见数十支火箭划空射了过来,直指我们所在的这辆战车。
我心头不由得一震,眼看着箭雨离这里不到十米,把我射成骰子不过是几秒钟的事,这明显是不留活口的节奏啊。
对方玩的是擒贼先擒王的战术,我们这边却只能落荒而逃,而且极有可能全军覆没,看来我的第一次征战沙场就这么落下了帷幕,着实惨烈了些。
忽然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待我恍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战车,回到了地面上。转过头发现身边站着穆倾歌和一个黑衣男子,难道刚才是他把我带下来的?
还未等我整理出思绪,只听轰的一声,方才我还站过的战车已经被无数支火箭射的千疮百孔,最后散落成一堆木材,燃起熊熊大火。
战场上弥漫着烧焦的味道,浓烟熏得我头昏脑胀,我一门心思只想着怎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根本来不及思考这样逃跑的后果是什么。
“想跑?”一声冷哼传来,就见穆倾歌冷冰冰地瞪着我,一副“我死了你也别想活着”的模样。
我真是欲哭无泪,我想跑的意图已经如此明显了吗,让他一眼就看出来了。看样子,要想活着就只能让他不死才行,否则我就得陪葬。
有一个词叫做雪上加霜,我认为很符合现在的情境,因为刚刚有人来报,大营被赤炎一支小队偷袭,现在正在烧杀抢掠。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也凉了半截,因为大营里还有我的宫装和玉佩。宫装烧了也就罢了,但是玉佩是我娘留给我的,不论被烧还是被抢我都无法接受。可是目前这个情况我根本就无法去拿回我的玉佩。
我不敢看穆倾歌现在的表情,也不敢乱动,生怕他注意到我以为我又要跑,然后一个情绪激动把我杀了泄愤。
如今青月大军腹背受敌,眼看就要被围歼了,看来这次赤炎是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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