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他只想咸鱼

　　西里尔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亚尔维斯重复了一遍，“你要不要做我的学生？”

　　他们在甬道内停了下来。

　　亚尔维斯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却有些忐忑。他是真的想在这里就把西里尔拐回去，这样他就不用承受那么多背叛和苦难。

　　原著中的西里尔善良，温柔，勇敢无畏。而在这背后的，是他游历修行路上遭受的背刺和离别。亚尔维斯在翻原著的时候有被刀到，既然已经确定要收他，亚尔维斯完全可以给他铺一条坦途，不用再去经历那些生离死别。

　　把人带回圣城之后就安排学习各种知识和技能，在圣战到来之前提高到原著西里尔在经受圣战磨砺之后的高度，甚至要更高。

　　亚尔维斯不清楚自己还能在这个教皇位置上坚持多久，他必须要为未来做打算。

　　既然西里尔继承了他的位置，那么历代教皇保守的秘密他也一定知道，并下定决心要继续保密，延续千万年来的传承。

　　玩家的存在是个无法控制的因素，他们会干涉亚尔维斯原先定好的计划，相对应的，也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极西之地。圣战可能会提前，也可能会延后，亚尔维斯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如有必要，他会牺牲掉自己，就像原著中一样，平静的面对自己的结局。

　　但他无法接受原著中的惨剧，教廷努力了千万年，最后全部化为飞灰，他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未来。

　　西里尔是黑夜后的黎明。

　　但亚尔维斯想要太阳永不落下。

　　西里尔拒绝了他。

　　“抱歉。”少年很诚恳的道歉，他斟酌着语句，对于拒绝这一事情表达出了歉意。
　　“我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资格，像我这样的出身，天赋也不好……总之谢谢你的好意。”

　　亚尔维斯默然。

　　西里尔以为他有些生气，毕竟是圣裁所特使，而观其谈吐修养也能确定亚尔维斯在教廷的地位不低，想要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为弟子，他还没有眼力见的拒绝，换作别人早就高高兴兴的接受了。

　　但西里尔有拒绝的理由。
　　他不能去。

　　“没事。”

　　亚尔维斯被拒绝并没有感到多么意外，他只是想“啊，果然被拒绝了。”

　　还是太直白了，他们才见了几面，相处几天，就这么突兀的想要收为弟子，正常人都会提高警觉，拒绝为先。

　　也不是谁都和薇尔莉特老师那么奇葩，坑蒙拐骗，联合养父一起坑自己，等到了圣城一切早已尘埃落定，连圣子的仪制都准备好了。

　　他还是做不到像老师那样。

　　“如果某一天。”亚尔维斯许下承诺，“你想要更好的未来。”
　　“来圣城找我吧。”
　　“我会一直等着你。”

　　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主角哪有那么好拐，他们无亲无故的，拒绝是很正常的。

　　但是有点，不甘心。

　　他很想说你未来会在痛苦中成长，你会被背叛，被欺瞒，被抛弃。
　　它太痛了。

　　但亚尔维斯最终什么都没说。

　　这是西里尔自己的路，是他的未来。就算亚尔维斯能提供更好的选择，西里尔依然可以选择自己想走的路，哪怕它布满荆棘，哪怕终局之后他将面临人世最大的苦厄。
　　西里尔有选择的权利。

　　在少年性格的组成部分中，经历对他的影响很大，或许命运一定要让他经受苦难，这样磨砺出来的纯真和良善才更为可贵。

　　遍尝苦难之后依然选择扛起重担，这很好。

　　亚尔维斯只是有一点不甘心。

　　这样一来西里尔必然会走上原著的剧情，踏上既定的未来。这让他有一种无法抗拒命运的微妙感。

　　所以他决定捣个乱。

　　“如果你在未来遇上了一个叫克莱斯特的人。”
　　“不要相信他的任何话。”

　　反派，乖乖被蝴蝶掉吧！

　　少年迷茫的眨了眨眼。

　　“啊？”

　　西里尔一呆。

　　“不要问为什么，这是神的预告。”亚尔维斯回头，指尖压在少年唇上，轻轻的嘘了一声。

　　他的指尖微凉，一触即离。

　　“走吧。”

　　亚尔维斯心情好了很多。

　　成功给反派挖个坑，把焦虑转嫁真的是个好方法，现在他轻松多了。

　　西里尔跟在他后面，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又突然高兴起来，他还想着刚刚亚尔维斯的动作，压在唇上的指尖微凉，精致的容貌在暖光的映照下显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让他莫名在意。

　　这一点仿佛点在了他的心上，令他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停了一拍。

　　他微微抬头，看着青年的背影，他们挨得很近，西里尔能看到他束扎起的雪色长发，还有被遮挡住的白皙细颈。长发随着行走的步伐微微摆动着，隐隐约约露出脖颈后的一点白色。

　　那好像是什么纹路的一角，印在脖颈后方，是圣洁的白，不仔细看会很容易忽略。

　　西里尔猛地发现自己在盯着对方的身影发呆。

　　……这很失礼。

　　少年艰难的把视线挪开。

　　他们没走多久就到了甬道的尽头，西里尔在绕下地宫的时候就迷失了方向，根本不知道它对应地面的哪个地方。而亚尔维斯根本没注意这个，他是从地面直接掉下来的。本来可以从掉下来的地方再爬上去，但既然能跟着主角打隐藏副本，为什么要错过现场观看的机会，他还可以继续观察西里尔。

　　只于兰斯洛特和薇薇安，他并不担心，因为有薇伊拉存在。

　　那个女人……

　　亚尔维斯有一个不算好也不算太糟糕的猜想，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提起对她的提防，这更像是一种本能。

　　而薇薇安，亚尔维斯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她。她身体里属于第四王女的灵魂已经支离破碎，亚尔维斯也被禁术反噬，暂时无法再次复刻。

　　薇伊拉会插手这件事的。
　　他不需要担心这个。

　　甬道尽头是一扇石门，门的正中心是一个圆环，圆环边缘套了十二个小圆环，从每个圆环的中心蔓延出一条与大圆中心相交的线，它如一颗树木的主枝干，向外延伸出众多枝条和树叶，填满了圆环整体。

　　亚尔维斯搜遍了记忆也没找到相似的图案。

　　他选择把它拓印下来。

　　西里尔看着青年把一章羊皮纸糊在门上，仔仔细细的把图案描下来，心中对教廷的某种固有认知似乎开始崩裂。

　　如果他询问，那么亚尔维斯大概会回他自己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当然要描下来，带回圣城丢给那些老学究们研究。

　　他在描摹图案的时候低垂下了眼睫，长长的睫羽掩住了眼中的神色，但西里尔依然能感觉到他的认真。

　　亚尔维斯的动作很快，他收了工具，试着推了一下门。

　　石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宽阔的空间。

　　光随着石门的开启被逐渐点亮。

　　那是一个巨大的圆室，十二根石柱支撑起这一方天地，石壁和石柱上摇曳着火焰，嵌在上面的石灯锁住这些火，只透出有些幽冷的光。层层石阶次第而下，在圆室的正中间，也是整个室内的最低点，插着一把十字长剑。

　　亚尔维斯：……

　　啊，出现了，主角的三大神器之二，十字长剑。

　　还弄了这么酷炫的氛围，不愧是主角手中砍敌人如砍瓜切菜的利器，后期不知道捅了多少恶魔和邪物，让极西之地的魔族闻风丧胆的武器，就连出场都这么与众不同。

　　这把剑据说和光明神有那么点关系，原著中有暗示，但没明说。

　　不过与神明有关的物品大都被好好的保存在神殿里，接受教廷的供奉，这把剑究竟什么身份还有待考究。

　　原来西里尔是在这个时候得到它的吗？

　　这么重要的剧情点作者也坑？

　　啧。

　　西里尔终于知道是什么一直在吸引自己了。

　　是那把剑。

　　那好像是……他的剑。
　　他有这样一种错觉。

　　是他命中注定会得到的东西。

　　西里尔皱眉，感觉到了一种荒谬。

　　从看到它开始，就似乎有个声音在耳边低语。

　　拿起它。
　　拿起它。
　　拿起它。

　　莫名其妙。

　　“西里尔。”

　　有人在呼唤他。

　　少年猛然惊醒，他发现自己已经下了两阶台阶，西里尔回头，亚尔维斯正站在高处看他。

　　对方不受影响，没有下来，他依旧站在高处，西里尔能感觉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去吧。”

　　他听见青年这么说。

　　西里尔一步一步的向最低出的剑走去，在亚尔维斯的眼中，他正在走向自己的命运。

　　青年心下微叹，却又无可奈何。

　　西里尔握上了剑柄，在触碰到这一抹冰冷的时候，他的脑海中突兀显现了一片原野，还有被遮蔽的太阳，他感觉自己的脸上似乎落下了什么冰凉的东西，很快，快到他无法捕捉。他不需要用力，只轻轻的一提，就把剑拔了出来。

　　少年把剑横于身前。

　　他的心跳恢复正常，一切尘埃落定。

　　石室内一片静寂，除了他走下石阶时的脚步声和拔剑时的细微摩擦声外只剩下清清浅浅的呼吸。

　　在亘古的时光中，它一直是静寂着的，即使是取走它存放着的长剑，也近乎悄然无声。

　　西里尔转过身，捧着这把剑回到了亚尔维斯身旁。少年身姿挺拔，像是捧着什么珍贵的事物，这把剑古朴无奇，剑身窄而狭长，不带任何装饰，剑柄最低端是半开的蔷薇花苞，整把剑带着一点古重的气息，似乎它的时间还停留在千年万年之前。

　　西里尔把剑往前一递，少年人的声音干脆利落，不带一丝不舍。

　　“给你。”

　　亚尔维斯：？

　　他缓缓的打出了一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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