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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上)
一场秋雨,一场寒。
立秋后的第一场雨,让丘南市的昼夜温差变得尤为夸张。早晚穿个外套也冻皮肤,中午却热得连短袖都不想穿。向佑大早上被自己梦里的一个喷嚏憋醒,醒来后对着上床的床板“阿嚏”一声,彻底释放出来。
头疼,头炸裂般的疼。
祸不单行,上周六急性肠胃炎给他疼晕,这周一他又得了感冒。虽然,他只是根据自己躺在床上头痛欲裂、头重脚轻的症状猜测,but,以他多年的经验讲,自己大概是真的着凉发烧了。
他的一个喷嚏比宿舍闹钟管用多了,方兴宇左右翻了翻身,一下坐起来,慌张又带着困意地问:“几点啦?该起床了吧!”话刚说完,龚家俩双胞胎兄弟还真是心有灵犀般的齐齐从床上坐了起来,就怕有人跟他们抢卫生间似的,一起冲了进去。
“哎,哎,哎!”方兴宇看完手机上的时间后,急忙对他们说:“还没到时间呢!现在才六点!”然后,两兄弟又齐齐拖着困倦的身体回到各自的床铺上,脑袋沾上枕头,转眼就接着打起呼噜来。
“向佑,你没事吧?”
方兴宇想到昨晚被人搀回宿舍,身上带着一点酒气,但却不省人事的舍友——向佑。刚刚那动静是啥,方兴宇也在睡梦中没搞明白,看样子应该就是他弄的。
“没事,头好疼。”
“啊?你这是喝了多少?”
“……”向佑翻身把被子裹紧自己的身体,简单的动作却让头疼加重了,吸气时空气划过鼻腔也生疼,绝对的感冒了。“我昨晚怎么回来的?”他问。
方兴宇困意退散,下床穿拖鞋,利索坐到向佑床边告诉他:“当然是赖小凡把你扶回来的,对了,还有昨晚在食堂一起吃饭的萧白呈。不过,两人脸色都不怎么好。”
“哦……”向佑揉着太阳穴来缓解头疼。
这动作让方兴宇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向佑发烫的额头,然后就被惊得一个深吸气的大动作:“我擦,怎么这么烫?这是喝酒喝中毒了,还是喝感冒了……”
向佑承认快被方兴宇的话逗笑了,可刚想笑时,他明显感受到头疼和鼻子疼连接到了一起,他只能疼得低吟,啊啊叫了好几声。方兴宇用早晨冰凉透心的自来水把毛巾浸湿,敷在向佑额头上。
向佑感觉头疼缓解了一点,闭目养一会儿神,到了七点钟,赖小凡准时来叫他的时候,他仿佛由噩梦中惊醒一般,全身冒着冷汗抖了一下。
“他应该是感冒了……”方兴宇对赖小凡说。
“那怎么办?谁有药,给他吃点。”赖小凡眼神救助。
“感冒药可不能乱吃。”龚小飞正好洗漱完,出卫生间,说道。
“退烧药,或者止疼药也行啊!”方兴宇转身要去翻一翻他妈给他装的备用药,打算看看里面有没有能用得上的。向佑把额头上已经被敷热的冷毛巾拿下,晕晕乎乎地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早读时间开始。
发烧的向佑毫无疑问地被一个人留在宿舍里了。在打铃前几分钟,赖小凡冒着早读迟到的风险,跑到宿管阿姨的值班室去说明情况,宿管阿姨给了他六颗布洛芬。他回到向佑宿舍,看着向佑吃了一颗才走。
向佑吃完布洛芬,头疼减轻了一些。又睡了一觉,醒来看着上床床板上的花纹比他早晨六点时看得更不清楚,贴着防窥窗花的推拉门透进宿舍的光线很微弱,想必今天是个大阴天。他摸着枕头边的手机看了时间,已经九点半。
丘南市的秋天已然来临。
秋雨对花朵来说并不再是滋润,而是秋天对它们辉煌花生即将结束的宣告。大片花田里新鲜盛开的花朵已为数不多了,不管是什么品种,什么颜色的花朵,花瓣正逐渐失水、卷皱、枯黄,最后凋落。草木倒还可以坚持着迎接冬天,难道正因如此,人们对草木枯黄的感伤远远赶不上对落花的感伤吗?
时间下显示了一条微信消息,一个未接来电。
向佑指纹解锁完,充满好奇地点开了未接来电,看清来电人是“那家伙”,他就点了退出。微信消息不用想,肯定是赖小凡发来的:
-向兄 方兴宇帮你请完假了 今天天气挺冷的 你还是在宿舍休息比较好 吃完药先睡一会儿 醒来还是难受的话跟我说 课间操时间我陪你去医务室 顺便把早饭给你带去
向佑回赖小凡一个句号,表示的是OK的意思。
九点半应该是刚下第二节课,赖小凡所说的课间操在第三节课十点二十分下课,有二十分钟的课间操时间,周一的话就改为了升旗仪式。
安静的宿舍楼,安静的宿舍走廊,一个急急忙忙的脚步在靠近向佑的宿舍,向佑不用闭眼细听也可以听见后边还跟着一个沉稳的脚步声。紧接着,向佑的宿舍门被疯狂敲打,宿管阿姨扯破嗓子喊道:“高一(10)班的向佑,开门,开门,开门……”
“怎么啦?”向佑说话时,感觉嗓子又痒又疼。
“开门,让校医帮你看看!”宿管阿姨还在邦邦邦地敲门,很快没了耐心,叮铃叮铃地翻找着手里的钥匙串,“好了,知道你烧得挺严重,别下床了。你穿好裤子啊!我开门进去啦!”
咔嚓一声,门锁打开。
向佑躺床上,提起脖子往宿舍门口望,宿管阿姨口中的校医,这位步伐沉稳的校医,就是那天帮万薇看脚的“重量级”女校医。她跟在中年宿管阿姨的后面进来,走到床边,看一眼直接认出了向佑:
“嘿,是你呀?”
“你认识他?”宿管阿姨问。
“他不就是那个抱着崴脚的女老师去医务室的男学生吗?”女校医好像故意似的,把“抱”“女”“男”这三个字强调得非常大声。
宿管阿姨见怪不怪,表情没什么太大变化,只说:“人命关天,赶紧给祖国的花朵看看病吧!”
“……”
向佑气得脑瓜子嗡嗡的,他这是招谁惹谁了。被迫干个好事,却被当成吃女老师豆腐的流氓男同学。他真想拿个广播对全校同学说明一下,他抱着万薇去到医务室的一路上,完全没有一点感觉!就算有那也只是紧张的感觉,是绝对不会发展成坏思想的单纯的紧张!能懂则懂。
女校医在她随身携带的医药箱里找了一根水银温度计,递给向佑:“先量量体温。”向佑接过来,扯开领口,把体温计夹在腋下,冰凉的感觉让他“呲”了一声。
“咚咚咚……”
有人在敲宿舍门门框。
宿管阿姨和女校医一看,敞开的宿舍门前,站着一个高个子男孩,头戴牛仔蓝渔夫帽,一套奶咖色的卫衣卫裤,脚上是一双新鲜泥点子点缀的白色匡威。阴天的宿舍本来就暗,渔夫帽帽檐不大不小,阴影遮住他的眼睛,面无表情的脸尤为阴暗。
向佑夹着体温计,坐起来往门口一看,这不是萧白呈嘛!听方兴宇说的话,昨晚在天台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可他早晨一醒来,自己发烧了,头疼得让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小白!”宿管阿姨高兴地叫着,上门口迎接萧白呈,“哎哟,我说了交给我就行,你怎么还来了呢!”
我勒个去……
怎么学校里随便一个人都认识他的古怪同桌!
向佑百思不得其解,萧白呈这样孤僻性格的人,对谁都是冷言冷语、爱答不理的,怎么这么多人见了他都这么热情,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家里有钱有势?
萧白呈一手插进卫裤兜里,一手领着个包装精致的保温袋,旁边几个小字看不清,只有一个粥字特别显眼。他走到宿舍中央,女校医拉着宿管阿姨的衣袖,小声问:“这……谁啊?”
“嘘——”宿管阿姨悄悄对着女校医耳朵说:“等会儿告诉你。”
向佑注视着萧白呈手里的——也许是给他带来的早饭,顿然想到上次他在课堂上抛给自己的那兜有包子、油条、豆浆的东西,心里已经有了阴影。试探地问他:“给我的?”
“嗯。”萧白呈把那份粥放到宿舍中间的公共桌子上,对着女校医问:“怎么样了?”
女校医正要批评这位同学没礼貌,宿管阿姨抢先说:“刚给他量体温,还没到时间呢。”
过了五分钟,女校医让向佑把温度计拿出来,她用拇指和食指接过来,举过头顶,对着玻璃推拉门透进来的微光看了几秒。
“不烧了,三十六点七度。”女校医说完,就曲着胳膊甩了甩温度计,问向佑:“还有哪难受吗?”
“头,鼻子,嗓子。”
“怎么难受法?是疼吗?”女校医把体温计放回消毒盒里。
废话,不是疼是什么?向佑点点头。
“头疼多休息,鼻子和嗓子疼多半是烧的。给你配点退烧药和消炎药,发烧了再吃退烧药,消炎药只是辅助作用,最主要的还是一句话——多喝热水!”女校医喋喋不休起来,“要我说啊,年轻人感冒发烧什么的,根本用不着吃药!多喝热水,加快新陈代谢,对身体免疫细菌、病毒有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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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喝热水!(万事大吉)
日更,2023.03.06,20:55
今天又晚了一点,写文不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