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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林溪亭处树荫舒展,枝叶遮天蔽日,走在其间只觉目力不佳,是处极佳的休憩散心之处,只是想到他二人在那处眉目传情,心里便越发苦闷,无心享用。
行走间偶感身后似乎有脚步声碎碎,疑心被人跟随,又唯恐听错,便故意七拐八绕了些路子,左右确认,又不见了人影,以为是自己出神导致的错觉,回头继续走时一头撞进了一个高大男子的胸膛之中。
“是谁? ”,男子紧抓着我的手不放。
我抬头,讶道:“棠容!”
“你怎么会到这偏僻的地方来?”
我反问他为何鬼鬼祟祟,他却将声音压低了几分,四周瞥了瞥,谨慎道:“我正在查一桩案,那疑犯来了此处,我正在后面跟踪,却被你闯了进来将疑犯惊走了。”
“你身居高位,还需要自己亲自追查案子么?”
“陛下不放心他人,所以让我亲自调查。”
我了然,点了点头,问他查的何人何事,他却闭口不谈,只拉着我躲在一处树后,道有人来了。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怒喝传来,我吓的一激灵,身子一抖连带的身旁的枝叶也颤了颤,再屏息时树旁已多了一人,我惊魂未定的看着此人,道:“萧…萧毅,你来这做什么…”
“我倒要问问你们在这里,孤男寡女的做些什么!”
萧毅眼中一寒,盯着棠容,棠容淡淡一笑,松开我的手,道:“陛下是觉得我们在做什么?”
“棠容,你胆子越来越大了!难道是忘了自己臣子的身份,竟敢用这样的口气对朕说话,还是你对朕的妃子果真起了邪念?”
“我与陛下从小情同手足,何曾见过陛下对自己如此不自信过?”
萧毅眉心一皱,钳着我的手,直抓的我生疼。
“霓霜,你可是中意他胜过中意我?”
我心中震惊,这个萧毅今日怎的这么奇怪,突然冒了出来又突然吃的哪门子的干醋?便定定看着他:“心只有一颗,只有中意与不中意,哪有中意与更中意之分呢?”我说话时看着他的眼睛,终于借着这含糊其辞的话将自己也想要问他的话给含糊其辞的说了出来。
都说人心易变,也不知此时的他心里,我与青琼,他究竟中意的是哪个。
话说到这,我眼见他渐渐黯淡下去的神情,心生不忍,正要作罢,棠容却将我一把拉过去护在身后,对萧毅道:”有一件事,我早该问你,我自然知道霓霜对你情深,但却见不得她受委屈,你后宫嫔妃众多,将来也未必能做到专情于一人,又何必强求她一心一意的对你?若将来你另有宠爱,是否我也有追求她给她幸福的权利?”
此话一出,我只觉气氛窘然,本指着棠容会替我解释清楚,没想到被他越描越黑,眼见着萧毅的脸色也黑压压的可怕,将手甩开,转身冷冷的道:“棠容,我约你明日午时校场比试,敢不敢来!”
“臣定当守时!”
见萧毅寒着脸走远,我欲追去,这边却又被棠容死死抓着不放,我有些恼怒,回头瞪他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是他的妃子,你这是破坏我与他的夫妻情分。”
“我最是了解他,若不这样,他是断不会珍惜你的。”棠容看着我说的这段话严肃而认真,我将信将疑,却未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悲伤。
一路我都十分沉默,尽管我表面风轻云淡,但心中却无比的挣扎。青琼固然与他情谊正浓,难道我和他之间就已经一笔勾销了么?虽然知道后宫中这朝思暮改之事稀疏平常,但想着发生在自己身上,却实在难以接受。
在路上磨蹭了些时间,待回到玉寒居时已近夜晚,见阿蓉极忧心的在门口左右徘徊,见着我连忙飞奔过来,说沐儿下午开始便高烧不退,太医也瞧不出名堂,如今已差人去请陛下去了。
“沐儿下午可有异常?”
“娘娘,我一直陪着小皇子,一直都好好的,不知怎的就突然便倒在地上了。”
我一颗心悬在嗓子里,赶忙去瞧青沐。
一推开房门,却见青沐伴着一盏红烛坐于床榻,屋子里静的怕人,黑暗中的这点子微弱烛光更衬出他弱不经风,甚是憔悴渗人的紧。
“娘亲,你怎么才回来呀?沐儿肚子好饿。”
我上前一把抱住他,左右上下摸了几遍,仔细询问:“沐儿,你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他摇了摇头,道:“我下午让阿蓉陪我玩,玩累了便睡着了,睡醒了才看到娘亲回来,娘亲你去哪里了?”
阿蓉一脸震惊,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不停说怎么回事,方才太医才说高烧不退。
但好在他如今安然无恙,算是有惊无险。
“真是邪门...娘娘,奴婢总觉得这里...阴气森森的,依我看,咱们还是搬离这玉寒居吧?”
我不以为然,叫她不要疑神疑鬼,她却记起从前丫鬟们议论的缢毙在玉寒居的那位妃子,说话间左右张望,不停念着有怪莫怪。
萧毅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瞧着青沐无事,便没再进来,静静的离开了,只是我却未曾发现 。
直到第二日下午,龙女便趔趔趄趄地闯了进来。
她自闯进来,便不再言语,只默默垂泪,过了半晌,才见她抹了脸上的泪痕,问我道:“妹妹,那日你被逼喝下堕胎的药水,心中有多难受?”
我不知她到底何故,为何突然问出这般奇怪的问题,心中也想着那日的情景,旧时的伤痛又涌上心头,那碗被我扫在地上黢黑的汤药犹如我心中淌下的血。
她自然看出我脸上的难过,便摸着我的手道:“对不起,我不该揭你的伤疤...只是,只是我如今...”
她话未说完复又泪如雨下,我更是不解,便追问她到底为何,她想了良久却摇头道:“没什么,只不过觉得怀了孩子太辛苦罢了。”
我大惊:“姐姐可万万不可想不开!”
“是了,毕竟是一条生命...不说这个了。”她强作欢笑,转开了话题,道:“你可知道今日发生了一件什么事?”
我摇头不知。
“今日午时,陛下和棠容棠容在校场比试,不许人围观,也不知比些什么,但听附近的人说,都瞧见两人打的十分激烈。”
我默然,本不想表露的太过刻意,却又关心他的情况,便装作轻描淡写道:”哦?那最后是谁输了是谁赢了?”
“不知道,我到现在也尚未见到陛下的影子。”
我见她提起萧毅时心神不宁,知她定是发生了些什么事,却不想告诉我,我便也不好再问,只安抚她不要太过忧虑,第一次怀孩子心中或多或少会有些忐忑的,过阵子就好了,她最终听了我的话,很是释然,走时仍多谢我开导,令她觉得豁然开朗,我见她又恢复了往日模样,自然替她高兴。
送走了龙女,我刚准备要坐下来歇息片刻,只见一道身影晃晃悠悠踱了进来,带进来一股浓浓的酒气。
我抬眼一望,萧毅两颊绯红,醉醺醺的走到我面前,一把抱住我,将头深深埋在我的脖颈里。
我见他身上并无伤,心中总算放心不少,正要询问他为何喝的酩酊大醉,却突然只觉有些异样,却一时想不起来,直到将他放在床上,这才猛然记起,我从前都能察出他心中所想,如今却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不能感受到他心中说的话了,便奇怪间他一把将我拉入怀中倒在床上,我脸上只觉硌得慌,用手解开他的衣襟,只见一串红绳吊着的木珠戴在他的怀中,正是龙女那日在宫外买下的那颗珠子。
我顿时心中酸楚,便喃喃道:“你既与她如此情深意重,又何必再到我这里来令我难受?
他已醉的双眼迷离,单这句话却又听了进去,握着我的手,用低沉的嗓音说道:“我知道你疑心我与辰昭仪之间有什么,可我告诉你,我从来都不喜欢她,你为何不信?我喜欢的自始至终都只有...”
话未说完他便倒头呼呼大睡,我替他盖好被子,叹道:“说这些又有何用?你身为一国之君,国事、家事,又有哪样能由得你一人做主呢?我虽知你想说些好听话来哄我开心,但我并不愿活在谎言之中,这既是我的命,我也认了,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再许我一些遥不可及的期盼便罢了,那样我心里也会好受些。”
他不知,那日他与我冰面畅游时说的那些话,说将来与我归隐山林的那些话,我时常都拿来回味,每每想起便只觉甜蜜,如今那些话却又如刀尖刺在心窝上,苦痛非常。
他一直睡到夜晚方才醒来,醒来时我坐在桌旁,见他醒转,连忙装着假寐,他大约知晓我正在气头,便连休息也不愿与他同卧一榻。
只听他轻轻叹息,走过来将我抱上床替我盖好被子后就悄悄离开了。
自那日后,他再鲜少来我寝宫了,后来我听阿蓉说他时常在辰妃的宫中过夜,我也只能苦笑,却无可奈何,我性子本不如龙女那般炽热,心中喜欢的人和东西,也不懂得主动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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