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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会前夕
接下来一段日子,守着青山绿水,宫千越加紧练起了梅花丁,从一次只能发六枚打六处大穴到能同时发十二枚分攻上中下三处要害。小晋不时送来点心果品湿毛巾,那一次撞见宫千越用梅花丁锋利的边缘切开了木人的十二处要害,不由得赞叹道:“宫主,你这可不是在练暗器,而是明器了。”
宫千越娇喘吁吁,“小晋你这是骂我还是夸我,是不是绕着弯的讽刺我剑练得不好?”
小晋笑了起来:“宫主,你那剑法,我可是看着你练起来的。也就那么一招苏罗投湖练得最好,因为你嫌那剑沉,恨不得早些扔了才是呢。自从咱回来之后峰老头教你武功,你嫌累,百般挑剔,挑了剑来练,还哄了知柔来,结果还是看中了那剑的外形,造那剑的莫干老前辈知道不得气死了。”她眼尖,看见玄颢的影子在外院晃过,故意大声说:“后来他没耐心了,让玄门主来教你,不也是让你偷懒耍滑,我很怀疑你一套苏罗剑法能不能练下来。”
玄颢听见了,犹豫了一下,下定决心进了里院。将手覆在宫千越拿剑的小手上,轻声说:“我来。”
宫千越很想甩开他的手,但这情景与多年前何其相似,一时间竟有些发怔。
玄颢握着剑,从第一式苏罗烹茶开始练起,到第三十八式苏罗投湖,一招一式带着宫千越练下去。他动作极缓,如同第一次教她那样。
宫千越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如擂鼓般的心跳。稳了稳心神,专心的回忆这套苏罗剑法。
当年嫌这套剑法琐碎,不如青冈剑法利落威武,只是断断续续的学了几年。今天一练,才发现原来这套剑法配合着自己修炼的气息,果然妙不可言。
一遍下来,玄颢松了手,退到远处看宫千越自己练一遍。
宫千越贯了真气进去,知柔唰一声,发出了龙吟般的声响。玄颢有些动容,没想到月余不见,宫千越功力提高如此之快。又哪知她柔肠百转,克服了怠惰,潜心修炼,她又秉性聪明,短短时间自然进步飞速。
苏罗剑法,是武林传奇女苏罗创的一套剑法。苏罗出身钟鸣鼎食之家,家道中落后被迫下嫁给粗陋不堪的富家之子。她在大婚之日毅然出走,在夫家的围捕中东躲西藏,远遁山野。后在深山老林中觅食时得了一本武林秘籍。潜心钻研十年,武功大成。韶华过半,揽湖水以自顾,见乱发丛生,身上伤痕累累,不免唏嘘,叹自己死中得活,却失去了另一些珍贵的东西。苏罗剑法每一招都代表了苏罗的经历,虚招甚多表达了苏罗矛盾的心理,剑招繁复多变。从苏罗烹茶到焚琴煮鹤,剑招大开大合,是苏罗无忧无虑生活的写照。从惊闻婚约到避无可避,虚虚实实,代表了苏罗在逃避追捕时的小心翼翼。从万丈失心到苏罗投湖,苏罗被一步一步逼向绝路,最终跳湖自杀。最后一招苏罗投湖,以必死之心运剑,力求同归于尽。于是在平时练剑时为求不伤着自己,只好将剑抛出。
玄颢在旁边看着,眉头愈加皱紧了。“千越这是在做什么?虚招也贯满了真气,那反噬之力会让人气血上涌,走火入魔的!用来闪避的小招也完全没做到位,一味攻击,很容易两败俱伤的。”
心念一动,见下一招本是三面楚歌,应该是半虚半实,为下一招悬崖逃脱张本,但知柔突然向玄颢刺来。在小晋的惊呼声中,玄颢低腰堪堪躲过剑锋,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宫千越后招又到,但与玄颢熟悉的悬崖逃脱不同,宫千越把剑气完全放出,把玄颢全身罩在三丈以内的地方,让玄颢避无可避。玄颢只能心一横,用了连云七步的轻功在剑气完全闭合前冲了出去,衣服已经被划出了好多口子。宫千越的连云七步比玄颢的更高更飘,两人瞬时间换了一个位置。宫千越剑式一变,剑尖画着圈不离玄颢的后心,一寸一寸的逼近。玄颢只得踏出五行步,左闪右避,抽空喊道:“千越,别闹了。”宫千越不答,对月独酌,左剑右掌,轻飘飘的向前拍去,左手的剑向上挑,又封住了玄颢的上下罩门。玄颢无奈,只能出手硬接。但等招式用老,宫千越硬生生抽回了右手,剑从侧面画弧,贴着自己的左臂斜下里刺去,居然是那招苏罗投湖!
砰的一声巨响,两人被震得双双退开。玄颢把手中的知柔倒转剑柄交到早已花容失色的小晋手里。他身形摇晃,嘴边居然有几缕血丝。他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血气翻涌的胸口,“宫主,你的内力进步了好几成,出剑稳准,剑招纯熟,轻功扎实。但如果敌人在三面楚歌的那招时就用肘横击你左肋,恐怕你坚持不了多久。”他施了一礼,踉踉跄跄的走开了。
小晋冲了过来,摇晃着面色惨白的宫千越:“你在做什么?刚才有多危险你知道吗?明明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还痛下杀招,招招犀利,剑剑致命,却连自身的命门都没有封好。若不是玄颢百般退让千般躲避,你早已经不在这里了。最后竟然用了苏罗投湖,你和玄颢有深仇大恨吗?可怜玄颢他逆着剑势夺下你的剑,还怕你手腕受伤自己全部承受了反噬之力。你到底在想什么?妹妹!”
“只不过想……自虐而已。”宫千越喃喃地说。
小晋气愤已极:“自虐?你知道你会虐到多少人吗?每一分你体会到的痛苦都会加诸到关心你的每一个人的身上……”
宫千越没有认真在听,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好久没有出任务,已经忘记了那在刀尖上舔血的感觉。“想来自己不顾自身安危使出杀招,也是为了能刺激一下已经麻木的神经吧。自己的功力还够强大。明明知道他不能伤害自己,所以根本没有防守,但仍然会被他一掌劈掉剑。这还是很大的差距呢。但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后怕。差那么一寸,我的右手就要被废掉了。
还是在剑尖行走的日子更轻松,虽然要殚精竭虑的去出每一招,但是心无旁贷,反而比现在要更安静、更集中。一闲下来,就开始胡思乱想……”
思绪被小晋的惊叫声所打散,低头一看,原来自己的衣袖已被剑气割裂,掉在地上,露出白玉般的两条胳膊。但胳膊上点点血迹,触目惊心。小晋气哼哼的拖着她往屋里走,边走边说,“宫主你要下次再胡闹,我就把你点倒……”
有一个黑夜,莫愈仁站在城南的项竹林里,像在等待什么。
“水边红袂分时,怆然暗惊”十个字,血淋淋,揭开了多年来他想遮掩的那些秘密。那些让他在深夜也会辗转反侧,跪在祖宗灵牌面前默念原谅的事情。
更让他惊慌的是,这纸条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自己的书房中,如同自己已记不清多少年前的那天。
微不可闻的西西索索,让莫愈仁提高了警惕。眼前一闪,一个身穿暗色花纹袖袍的年轻人已来到竹林中的空地,正好以暇的观察着莫愈仁。
莫愈仁也注视着他。除了性别和那句话,眼前的这个人与二十年前的不速之客并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这并不能让莫愈仁安下心来,反而更加心虚。莫非,那件事,又被其他的人发现了?
他的手暗暗的凝聚真气,密而不发。
孟雅言心里腻歪的情绪有一次升腾起来。为了前程欺骗热爱自己的女人,尽管那个女人是自己的仇人,心里还是觉得很不屑。
两个人对峙着,孟雅言不耐,首先踏出了那一步。
虽然他口中的莫愈仁老谋深算,深不可测,但自己手中他给的王牌,足以把他掌控在手中一段时间完成之前的计划。
一个彻底埋葬过往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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