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无声

　　“我哥哥要回来了，我想，考完试，我会到柴家住几天！”车里，她跟肖楚讲。
　　“这么快就叫这么亲切了，看起来相处不错嘛！不过，就我所知，他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玩儿！”肖楚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对别的男人好几不舒服，即使，这是她哥哥。
　　“过年，我回家！”水晶跳过上个话题。
　　“我怎么办呢？”肖楚调侃的语调。
　　“你没有家人？你不要陪爸妈？还是——”水晶吸一口气，“连老婆也不要了？”
　　车子明显一个减速，两人都轻微一阵，“你听谁说的？”
　　“那重要吗？”
　　“我会离婚的！”肖楚不知道为什么解释。
　　“没必要！或者说——跟我没关系！”水晶的头又扭向窗外，她不想跟他聊这些东西。
　　“就这么撇清了？”肖楚有火了。
　　“如果我知道她的存在，我想，我当初会慎重考虑做不做情妇，破坏人家家庭！”
　　“情妇？你还不够格！”肖楚冷冷地笑笑，“你为什么不想，让我爱上你！情妇们想得可都是入主正室，没见过这么慷慨，甘愿做小三的情妇！”
　　水晶听到“小三”这个词，心里顿时一揪，可，自己怎么辩白，都徒劳！尊严，早在答应拿身体交换的时候就没有了！
　　“如果当初给我第二个选择，我不会答应你！”
　　“比如？”
　　“命也可以！”水晶讲得毫不犹豫！
　　肖楚真的爆炸了，索性停下车，“跟我在一起还不如去死？我是不是该这么理解？嗯？”
　　“这是高速公路，不能停车。”水晶淡淡地道，庆幸这个时段路上车不多。
　　“呵！你不是要死吗？怎么？现在怕了？”
　　水晶觉得这个男人越来越不可理喻，不再开口。
　　“你记住，现在晚了，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肖楚一字一句地吐。
　　“我是我自己的！”
　　肖楚看看她，不再说话，重新启动开出去，自己，越来越控制不住，跟这个丫头干嘛一般见识，完全没长大！
　　是的，越来越容易忘记自己的身份，年龄，地位！
　　好多时候，幼稚得可笑，他觉得自己也是！可是，这个小女孩的那股倔强，可真不能忽视！
　　到了柴家，赵梦一把搂住女儿，“听说夜里病了？现在还难受不？”
　　“管家，喊医生过来给小姐看看！”柴广宇在旁边跟下人说。
　　“没事，已经好了！”水晶觉得幸福一下子来得太多，大脑里有一根神经再也不用运转，倒有点失落，那是她习惯这么多年的生活。
　　“肖总不用工作？”赵梦看着没有要走的意思的肖楚，一半纳闷，一半郁闷，刚找到女儿，母爱泛滥的她，总喜欢粘着水晶，每次无奈地看着女儿被他“虏”走，心里空落落的，好大会才能好过来。然后，每次睡觉前，就把母性揉和在言语里，不停的跟丈夫讲女儿怎么怎么样，直到嘴巴被堵上。柴广宇的眼里，赵梦一直是个长不大的小女人。他也不希望她变聪明，他很享受时时被她需要，依赖。
　　“你很希望我走？”肖楚径自坐到沙发上，掉个二郎腿，玩味地扫视周围。
　　“水晶，待会儿我们去看家具好不好，我跟你叔叔昨天看了好几套的图纸，不知道你喜欢哪套。我们去定下来，以后你就可以回来住了，好不好？”她顾不上理会肖楚，转而拉着女儿问。
　　“...”水晶看看柴广宇，再看看母亲，点点头。母亲开心，就好。
　　肖楚心里顿时窝气，脸上故作沉静。
　　“你这个老婆，很...不一般。”待她俩走后，肖楚抿着茶对柴广宇说。
　　“我想，肖总应该考虑的问题是，要么离婚，给水晶正当的身份，要么，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能不能给我个面子还她自由？”柴广宇面色冷静，对着年龄相差接近一个辈分的肖楚，他的态度尤显衷恳。
　　“你能给我什么？”肖楚剑眉英挺，“我能还你广源，照样能重新搞垮它。柴老板不会不清楚！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或者试探我的诚意！”
　　“她掩饰得很好，我看得出，她并不乐意呆在你身边！”柴广宇当然知道肖楚的能耐，“如果你愿意放手，广源...不成问题！”
　　“哈哈——柴老板未免太小看我了！区区一个广源怎么能满足得了我？”肖楚捏紧烟盒阴森地笑，磁性的声音碰到墙壁，回荡，并不抽出烟，“我可没看出有什么不好！这样的生活，我可享受得很啊！柴老板，我劝你有空多操□□公司的心，为了女人，两次丢了公司，传出去可是，不爱江山爱美人儿啊！”
　　“至于水晶，我这么跟你说，我，志在必得！她高不高兴，我不在乎！看起来今天的谈话不尽兴，希望不会有下次！”肖楚说着起身，走了几步，转身停下，双手插在口袋里，从什么时候起，他周末都不穿西服，眼睛瞟着房间，“还有，我认为，这里，她可不会有太多机会回来！”
　　望着肖楚狂妄的背影，柴广宇深深呼出一口气。他看得出肖楚是真的对水晶好，也知道他的婚姻根本对他构不成威胁，外界都知道那是名存实亡的一纸协议，早在他们结婚的半年内，这事已经在圈子里传开。是故，肖楚身边变换的女人，没有人大惊小怪。肖家是这里的霸王，这个肖楚，他想不通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他心里有底，肖楚不会轻易放手。但饶家，也是名门望族，政界一王，水晶的处境，并不乐观，他是得准备，随时拼死一搏。
　　肖楚开出柴家大门的时候，就掏出手机，拨出个号码：“盯紧广源，找人看住柴广宇！”
　　考完了，宿舍最后一夜，四人互道分别。苗苗说过年去美国，她姨妈盛情邀请她们一家过去，她去的地方是夏威夷。沫沫极为羡慕，自己，要去爷爷家，那里管教太严了，奶奶好古板。陶陶陶醉爱情的奇幻，美滋滋的不知道身处何处，放下电话，说，男友邀请她去家里参加派对。
　　“不是要见家长吧？这也太早了！”沫沫打趣她。
　　“小心，羊入虎口，不对，是狼入虎穴！”苗苗白了她一眼，她最想知道水晶怎么过。现在，水晶的妈妈家跟她原本的家可是天差地别，就她碰到的两次，一次是个开保时捷的漂亮女子找她，一次是奔驰豪车，看上去应该是她的妈妈的贵妇人样的女人亲自把她送到宿舍楼口还依依不舍，她可清楚得很，水晶现在，身价颇高，估计，翻身一跃，她们三个恐怕都不及。
　　“水晶，你呢？怎么一直没听你提过你妈妈呢？”陶陶大咧地问出口。
　　“你妈妈很疼你吧，好几次有人把电话打到宿舍，说送东西过来，你都不在，不过最后都没过来，我想，是找到你了！”沫沫插嘴，顿时引起陶陶注视，“我怎么不知道？”
　　“你哪有空呆着宿舍啊？”沫沫瞪她。
　　“哦！哦！也是哦！”陶陶呆头呆脑，“水晶，跟我们讲讲你妈妈啊，我们同学可看到几次豪车送你回来啊，还说女人非常漂亮！”
　　水晶暗叹，幸好不是撞到肖楚，“嗯，我哥哥要从法国回来了！他要订婚了！我嫂子很温柔，漂亮。我应该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但是，过年我想回家陪我爸爸，我差不多一年没有见到他了！我妈妈老早就说请你去家里玩，一直没有机会，开学了一定，好不好？”
　　“哇哦！水晶，看不出来，你怎么能这么幸运！一下子多了妈妈，哥哥，嫂子，还有...一个家...水晶，你让我羡慕嫉妒恨啊！”陶陶一连发了无数个感叹。
　　“听起来你很受新家的欢迎啊！我好崇拜你啊！水晶，你哥哥是不是帅死人了？你都这么漂亮！”沫沫调皮地道，水晶点点头，浅浅地笑笑。
　　“咦，你这幸福来得太快了，太多了。水晶，看到没有，她俩眼睛里冒着绿光！”苗苗坐在床上指着对面的两人，大笑，也没了平时的严肃劲儿，“水晶，还有没有什么我们可以知道的啊？你这是现实版的跳跃，就差一个白马王子！啊，够梦幻！够刺激！”
　　“神啊，请赐予我一个绝版妈妈吧！要有绝代风华，嫉妒死这屋子人就够了！”陶陶怅然感叹。
　　“主啊，空投俩帅哥——啊！王子过来吧，我保证帅的那个留个她！”沫沫指着水晶，“那个是圣女！不稀罕！”又指指苗苗，“陶陶，你的审美确定没问题？为什么我没发现半个帅哥？那个系草我怎么瞅怎么像河马！”沫沫最后目光敲定陶陶，她是宿舍里唯一谈了恋爱的女人，还不止一次。
　　至于她口里的“河马”，是外语系被评为第一帅哥的男生，蓄意水晶快一年了，最后无奈把目光移向她的室友，长得像娃娃的沫沫，不过，也真不凑巧，他眼里的美女们眼里的他，怎么瞅都是怪兽级别的。这是沫沫总结的，因为据她观察发现，水晶在众女花痴愤恨的眼神里回报那“帅哥”的表情，就像，奥特曼遭遇小怪兽，直接用俩眼就把人秒杀了。以至于，后来，沫沫自己怎么看那男生，也怎么不顺眼，特别是他的双下巴，真像怪兽丑陋摺叠的表皮，付过一次约，还以吐场收尾。
　　那夜最后，她们畅谈理想，苗苗说要去跨国名企做翻译总监，沫沫说抓个金主嫁豪门，陶陶说跟随沫沫，水晶，呆了一会，说，不散。
　　爱不散，情不散，永远，别再失去。还有，再会！
　　第二天一大早，母亲已经在楼下等，刚刚回国的柴乐乐一起来了。水晶的东西很少，一个小箱子，里面大半都是书。当一起下楼的室友看到这个场景，惊呆了，这么貌美的妇人，十分帅气有风度的青年，多少还是出乎她们的意料。沫沫小声跟水晶说：“你真的十万分走运！我羡慕死你！”
　　水晶笑，那要是看见肖楚不得临场吐血身亡啊。是的，他太迷人，水晶不得不承认。可是，周和，一样强势，真的太好，留在她记忆最深处，少年至今最用心地牵挂，守候，等待，脑海里勾勒万遍的笑脸，所以，肖楚，永远排不上来。
　　柴乐乐很有兴致，每天载着女友跟水晶到处玩。巴黎的浪漫，被他和苏梓琪委婉，细致地表露，水晶看在眼里，甜在心底。有时，会拉上赵梦一起，赵梦不喜太吵，所以，玩不多大会，柴广宇总会开车来带她先走。
　　柴乐乐并不记恨母亲，正如他说的，从小，他大致了解内情。他也恨过，也怨过，最后，只剩可怜母亲。现在，母亲向他跨出了五十步，剩下的，他来走。
　　当赵梦泪眼婆娑地搂着他说：“妈妈对不起你跟妹妹！”的时候，他的心里，空白的部分已经被填满，封尘的对母亲的爱，冲破坚固，从此，温软流转，他爱母亲，喜爱这个妹妹，依旧尊重爸爸，这个家，完整得难以想象，他，幸福得不像话。
　　苏梓琪说他，这么多年，都不是跟母亲较劲，而是跟自己较劲，其实，都只是怕失去，失去母亲，即使，她都离他远远的！
　　柴乐乐的订婚宴在家里举行，更突显亲情，最主要，母亲不喜欢太热闹。
　　苏梓琪的爸妈，外公外婆，爷爷奶奶，七大姑八大姨，两家的世交，还有闺蜜亲朋，家里还是来了一大堆人。索性柴家足够大，屋顶，花园，走廊，都亮起彩灯，曲曲折折地蜿蜒，水晶觉得，这儿成了童话王国。哥哥，名副其实的王子，琪姐是他的公主，终于幸福地走在一起。
　　水晶陪着他们一道，恭敬礼貌地把客人迎进来。肖楚到了以后，眼睛时不时瞟水晶。
　　长辈们的叮嘱，祝福，男女主角发自肺腑的誓词，含情脉脉地交换戒指、拥抱，水晶的眼眶红了再红，赵梦都及时把它们擦掉，嘴里怜爱地哄：“这就受不了了，以后自己出嫁的时候可不是要把妆都哭花了，让人家娶回一个花脸猫！”水晶撒娇地把头往母亲肩上靠，柴广宇按下快门，随即走上去，开口：“趁着乐乐的好日子，跟大家介绍我们柴家刚认的女儿——水晶！”很简短的几句话，水晶心头热热的，只是挽着母亲的胳膊，对众人笑。
　　众人摸不着头脑，但也都笑，看着这女孩干净漂亮不妖艳的面庞，跟赵女士还真有七分相像，举止得体，面露羞色，也都不甚欢喜。肖楚第一个举杯，高呼：“为柴老板喜得漂亮儿媳兼貌美女儿干杯！为柴家双喜临门干杯！”
　　众人高嚷附和，嘻嘻闹闹，高潮过后，陆续有男女过来跟水晶搭话，她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但都不慌乱。苏梓琪看到赵母被自己母亲和几位太太拉过去絮聊，对围住自己的闺蜜，哥们儿道声抱歉，走过去。
　　但肖楚比她还快，打发了缠住自己的老板，少爷小姐们早苏梓琪一步把水晶半拦着从她身边走过，水晶似有无奈地对嫂子笑笑。
　　“你那个冒出来的天仙妹妹什么来路？”乐乐的铁哥们、多年好友杨魏看着端着酒杯愣在那半会儿不知所措的苏梓琪，戳戳同步呆愣的乐乐的胳膊，“我说，哥们儿正好空挡期，介绍介绍！”
　　“你？别想！”乐乐警告意味地回他一句，举步走向苏梓琪，已升级自己未婚妻的女子。
　　“喂，你这什么态度？”杨魏跟上去。
　　“你小子想干嘛？我妹妹你也想招惹！”苏梓琪已恢复自然，“别让我小瞧你，你那莺莺燕燕，红花绿柳都玩腻了？”
　　“小琪琪还是这么不饶人，柴少，以后有你‘好日子’哈——”故意把“好日子”三个字说得花腔，“哎，我说，哥们儿，肖老板貌似对你这宝贝妹妹紧张得狠啊！”他的眼睛其实也一直跟着水晶转，看着刚被一美女小姐纠缠的肖少，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讲什么三两下把人打发了，又追上去往水晶旁边凑，还硬生生地把围住她的男士们都驱散了。
　　“怎么看起来像——”他挠挠脑袋，平时正经事做得少，一时半会想不到合适的词，“像什么来着？”
　　“好了，杨少，你那浆糊脑袋想不出什么好词，省省哄你的女朋友们哈！”苏梓琪把“们”字拉得好长，杨魏装刺耳状扭头挤眉，还好附近没什么人，不然凭白给人看笑话。
　　其实，杨魏也留学牛津的高材生，只，情史复杂，被冠以“花花公子”之名，常糟苏梓琪这些人嘲笑，都勒令他与自己男友保持距离。搞得他本人郁闷，不是应该男士要求他与女友保持距离吗？还是自己魅力不够？不能啊，围着自己的女人可一波又一波，赶都赶不走。他不知道什么叫做“近墨者黑”！他的脑子里向来只有“近朱者赤”这样高雅的词用来高抬自己。
　　苏梓琪一次次笑他，别人最好的笑资，猪脑袋，只是数字方面十分敏感。
　　肖楚那晚最后跟水晶讲近期飞美国，水晶笑笑，不在意，不表态。
　　过了两天，水晶跟母亲说要回A市陪爸爸过年，赵梦的眼睛瞬时流出眼泪，水晶知道不该提爸爸。
　　“我陪你一道吧！”柴乐乐忙接过她的话。
　　“他过得都好！妈，你别哭，柴叔看见心里不好受！”水晶一面给母亲擦眼泪，一面劝。
　　“水晶，乐乐，妈妈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们的爸爸。水晶，你能原谅你叔叔，我真高兴！当初是他不让留下你的，但，后来，我想通了，他只是爱我，也只是恨我不爱他！他恨我爱的你，还有，曾经爱的你爸爸！可是，水晶，我不想骗任何人，我爱上他了，很早，从他为我流眼泪的时候，从他把我从戒毒所里抱出来，从他为我痛不欲生的时候。水晶，这么多年，我对你爸爸，只有深深的歉疚，我放不过的，也只是我自己而已。”
　　她流着泪，摸摸儿子的脸，“乐乐，妈妈并不讨厌你，从来没有过，妈妈只是犯傻，不敢承认爱你爸爸，也爱你！这么多年，妈妈知道，很多次，你都在我床前，低低地哭着喊‘妈妈’。我都听见了，真的，妈妈听到你说可不可以不吸毒，可不可以对爸爸好点，可不可以，抱抱你！乐乐，妈妈太自私，妈妈太懦弱。你们都是好孩子，妈妈有你们真好，妈妈爱你们！真的，妈妈心里，每天都在想念你们，想水晶现在长成什么样子，过得怎么样，想乐乐有没有吃饭，有没有被小朋友欺负......”
　　赵梦最后泣不成声，两个孩子，半跪在她膝下，水晶趴在她腿上哭泣，乐乐也止不住眼泪地哽咽。房门外面，柴广宇不顾形象地堆在地上，眼泪顺着刚毅的面部流下，滴在地上，这，是他听到过的最动听的话，爱他，他第一次，从她的嘴里听到。这一刻，他觉得前半生，再多折磨都值得。她是爱他的，从很早以前。她爱他，爱他！
　　直到佣人上楼准备喊太太少爷小姐们吃饭，看到门口的先生，大吃一惊，退下去已经来不及了，“先——生！”
　　柴广宇还没来得及坐起来，门已经被打开了，他本能地向后倒去，佣人急忙拉住他，抬头，少爷的眼圈也红红的，满脸的泪还未干。
　　“你下去吧！”柴乐乐对她道一声，代替她扶起父亲。
　　赵梦只是呆呆地看着门口的父子俩，眼泪还在流，柴广宇走过去，对上她的眼睛。柴乐乐扶起颤抖着哭泣的妹妹，兄妹俩走出去，关上房门。房间里，母亲的哭声放大，对着丈夫，终于可以释怀地表露一切。
　　柴乐乐把水晶带进左边的书房，拿着湿毛巾给妹妹擦脸，带着笑跟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乐乐吗？”
　　水晶仰头看看他，这个哥哥，她从来都觉得很亲切，即使没相认的时候。
　　“因为，我生下来就成了母亲的恐惧，她看到我就躲，父亲没办法，把我交给保姆带，我只吃过两个月的奶妈的奶水。父亲对妈妈，只有爱，很爱，甚至舍不得严肃。他每天晚上两头跑，哄着妈妈睡着，再跑婴儿房里抱抱我，哄哄，亲亲。这都是奶妈跟我讲的。爸自己跟我说的，当时，妈妈的神智很错乱，可，再难过，他自己都表现得很高兴，他喊我乐乐，是希望妈妈能高兴起来，也希望我能快乐地长大。”他自顾自地讲，像是回忆美好，“我真庆幸，我从小就不怨恨母亲，我总给自己找理由原谅她对我的疏远。看来，我是明智的，她真的爱我，不是我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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