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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天上弯月高挂,地下张灯结彩。
每家每户都点亮了红彤彤又圆滚滚的灯笼,本是个团圆的好日子,欧阳家这会儿却是个个正襟危坐。
欧阳尊嘴里是没一句好话,话音里外都是抨击欧阳恒帮着外人,是个不识好歹的臭小子。
听烦了,老头只呵斥了声,全员便屏住了呼吸。唯有老太婆摇摇头,想着家和万事兴怎么就这么难?
欧阳恒止不住地想要伸手去擦嘴角的血渍,此时头发乱糟糟的,神色冷冽,头也不抬,对谁的话都充耳不闻,态度是自来这以后首次这么差。
江佳还是心疼儿子,见他情绪不好,也帮着开口:“两人都动手了,动手就是不对。大家互相道个歉,这事就过了行么?”
顽固不化的老头却不依不饶:“那我们欧阳家还有家法?我看这些臭崽子就是被你们做父母的给惯的!哼!你们俩都给我去祖屋里头反省!”
黄成爱这当妈的可不干了,“别啊,爸!阿俊知道错了,您通融通融,祖屋那地方乌漆麻黑的,到处漏风,大过年的您可是要冻死您长孙啊!”
钟可可也急了,“爷爷,这事是欧阳恒帮了我,求您别罚他。”
这一左一右的把老头打得昏头转向,定了定神还是下了命令:“谁说也不好使,都给我去!”
祖屋在瓦房区那块,和一口井相邻,传说夜半三更井里头就会发出奇怪的声音。也不知道是骗小孩的还是真是那样,反正欧阳俊哭丧着脸边走边诅咒起欧阳恒来了。
见他吓得像念经,欧阳恒白眼翻了一遍又一遍。
老头是让留下来过年的司机跟着两人一块走路去的,此时司机开了祖屋大门把两人推了进去后又快速关门上锁。
“好好待着啊,明天就来给你们开门。”扔下这句话便跑得毫无踪影。
看着杂草丛生的庭院,欧阳俊扯了扯欧阳恒的衣服,尽量克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喂,我们进去吧。”
“不进。”欧阳恒似乎闻到了里头散发出来的一阵阵异味,眉头紧皱,拒绝进入。
“这都冷死了,你干嘛啊?是不是还生气?你还不是打我了,我鼻子都肿了。”欧阳俊扯着嗓子喊,仿佛这样能让这地生起些许人气。
但面前的人犹如死人般不声不响的,欧阳俊也快把自己给憋死了。
“那死丫头有什么好帮拖着的,她家人都不见得多待见她!”欧阳俊哆嗦着身子没好气地说。
欧阳恒服了他,身为一个男人:“那她招你惹你了吗?”
“谁叫她不借打火机给我。”这话说得理所当然,欧阳恒都不想教育他。
欧阳俊走到他身边坐下,四处寂静无声,话音落下的声音和这环境格格不入。
“我初中那会儿有一天和小杰在爷爷家玩球,不小心把球给扔她家入户花园里。我溜进去就听见她外公和她妈在吵架,那个叫精彩。”欧阳俊说着看了看漆黑中欧阳恒的脸,却没见他表现出一丝好奇,霎时有些无语。
“你不想知道?我可谁都没说过。”
“不想。”
“哦,我偏要说。”
“……”
“她外公说什么拍到了她爸和初恋的照片,让她妈赶紧跟她爸离婚。”欧阳俊顿了顿,“结果一周后我再去爷爷家,就听说她妈自杀死了。”
“后来没多久她就过来这边住,可是她来之前她外公可是千般不愿意说不想再和姓钟的有瓜葛,是她外婆坚持让她来的。现在我看要不是李老头老人痴呆了,这会儿她还未必能来过年呢。你看她以为自己多得宠似……”
周遭万籁寂静,静得门里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能穿过门缝溜进钟可可的耳里,砸进了心里。她手中的暖水袋“啪”地掉落在地,里头的声音随之戛然而止。
欧阳俊吓死了,一手拽着欧阳恒的手臂,吼了声:“谁啊?”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踏踏踏”的脚步声,声音渐远,没多久隐匿于暗夜里。
“我靠我靠我靠!祖先显灵?”欧阳俊愈听愈是吓人,嘴里也胡乱嘣出自己的猜测。
“很明显是脚步声。”欧阳恒都不愿意认他是哥了,把几小时前对人的气势拿出来对他心里的鬼也不至于怕成这样。
至于他说的关于李家的那些事,欧阳恒也不想关心,别人的家事还是不做评价的好。
钟可可走得急,可谓落荒而逃。
头顶的天空不停绽放着烟花,耳边却嗡嗡的什么也听不见,更别说驻足观赏了。冰冷的手划过枯枝干叶也不见她收回,到了李家门口时左手手背都是枝叶划伤的痕迹。
钟可可忽然怯步了。
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的世界开始变好呢?一点甜头就让自己以为活过来了,这世上哪里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她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零点到了,四周的鞭炮声起此彼伏。
珍姐拿着一块小鞭炮出来,只见她家小姐正在门外发着呆,脸上挂着长长的两行泪,眼神绝望。她吓了一跳:“我的乖乖,你怎么了?”
冰凉的手被握住,钟可可抬眼看着珍姐,无神地嚷嚷着:“我该去哪里?我可以去哪里?”
“你怎么了怎么了?不是跟我拿暖水袋要去给欧阳恒送去么?他欺负你了?”珍姐着急地问她也不见她出声,只一个劲儿地摇头。
“你别怕呀,有事我给你撑着!”珍姐把人往怀里搂,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那晚上珍姐看着她睡着了才叹了口气把房门合上,也不知道什么事哭得那么惨,那模样十足李美慧哭着说要嫁给钟志杰时是一模一样的。
然而大年初一一早,珍姐上上下下找了个遍,整个屋子都见不到一丝关于钟可可的痕迹,仿佛这人根本就没来过。
-
年初一对白韵来说是年关里最轻松的日子,风俗是今天只管吃喝,什么也不干。她也乐得清闲,磕着瓜子都快把牙给磕崩了。
稚澄被原本和她约好的黄嘉懿临时放了飞机,气得她赶紧约起关哲思,可不要浪费了这身新衣服。
关哲思这两天正愁着出不去,手机也被妈妈没收了,幸好梁稚澄打不通她手机还能想到往她家固话里打。
“寒假班结课那天被我妈发现任佐森,我妈正逼着我和他分手,现在是看得我死死的,你快来我家救我出去。”关哲思声音轻飘飘的,唯恐被人听见。
怀着大爱无私的心,稚澄前去解救被禁锢的哲思。
“大过年的,去一会儿就行了,早点回来,听到没?”白韵说这话时也不看看现在才早上十点钟,稚澄可没理她。
年初一的公交车也缩减了班次,兴许是大家更愿意待家里和家人过新年的第一天,车上并没有什么人。
公车很快抵达稚澄的目的地,她下了车往关哲思家的巷子里走。
沿着巷子走,每个楼门都被贴上了红艳艳的对联,把老旧的墙壁衬得更显历久经年。
巷子的一边排着一辆辆的轿车,剩余的行人道上也生宽敞,前面拉着行李箱的女生身影便更为突出了。
两人相隔二三十米地走着,稚澄只看一眼她的背影便认出了是她。疑惑昨晚还在滨城挥着仙女棒的人,这会儿怎么拉着行李箱就回来了?
钟可可紧着行李箱停在家楼下,即便知道自家房子根本就没人,但这一次回家,居然也开始需要做些类似深呼吸的举动才有勇气踏进了。
左边眼角扫到巷子口来的人,钟可可只瞥一眼便浑身止不住地气愤。
再看她那眼神像是要吃了她,稚澄被唬住了,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碎尸万段。
“你干嘛这样看我?”稚澄也试图瞪回她。
“你是觉得自己过得很好么?”钟可可松开了行李箱,走过去逼近她自顾自地说:“踩着别人活到了现在,你们一家人都觉得很快乐是么?”
稚澄根本不懂她说的什么,但下意识地拒绝她靠近,“你别过来啊,你说什么啊?说人话。”
钟可可见她被自己吓着了的模样,抿了抿嘴,“你回去问你妈!当小三是什么感觉?逼死我妈是什么感觉?很得意是么?”
这虚有的莫大罪名让稚澄也沉不住了,“你真有病,你以为你爸是什么好货色大家等着抢的那种吗?”
“你只需要问问你妈有没有这回事就行。”说着钟可可也不理她,转身往行李箱走去,拉上便穿进了楼门。
稚澄气得颤抖,手揪着新裙子的一侧给揪出了个皱巴巴的痕。
缓和了心情,再结合众多猜想,稚澄还是觉得可信度不高。大概是想自己年三十胸闷,年初一梗塞罢了,她摆摆头往里去关哲思家。
关妈妈发现她还是哲思的初高中同学仿佛见了什么救命稻草,“你说她初中这么害羞胆小的一个人,怎么现在跟变了个人一样,还学会谈恋爱了?我看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哼,真是翅膀硬了,你可得给阿姨看紧她。”
要是帮着关哲思那就是帮着任佐森,稚澄可不想被阿姨划入黑名单,唯有小心翼翼地转话题借鉴了白韵的话说大过年的,去去就会早点回的了。
“走动一下也好,反正你就看牢她别让她跑去跟那臭小子一块了就行。”
顺利溜出来的关哲思第一时间就是非常重色轻友地拿她手机给任佐森拨了电话,稚澄十分郁闷地在旁边听着她软糯糯的甜言蜜语哄着那头的人。
真想去告密啊!稚澄故意面对着哲思翻了个白眼,惹得关哲思“嗤嗤”笑了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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