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年三十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谈恋爱了？”冯铭开门见山。
　　李明治一愣，“嗯。”
　　“你一直很有分寸。”冯铭点到即止。
　　李明治像没听见，他爸在客厅看杂志，只从眼镜上方看了一眼。
　　“爸，我回来了。”
　　“嗯。”李玮刚过天命之年，本人跟电视上一样，神采奕奕风度翩翩，只一双眼睛锐利异常，像是看到人心里去。
　　李明治换了家居服，坐在房间的阳台上给王玉发信息，“到家了。”
　　“嗯。”王玉回。
　　李明治笑。
　　王玉暑假帮沈老师做课题，收了笔报酬，加上部分奖学金，总共三万块。当把这笔现金信封装着拿给王倩的时候，她妈妈枯朽的脸上终于漾起一丝生机。王倩把钱拿进房间藏了起来，不知道防谁。
　　家里原是白色的墙泛起灰色，柏木桌上蒙着几层油黑，中午的碗堆在上面，杂物随意散在各处。王玉默默开始收拾。
　　“养儿防老。”王倩坐在长凳上，一条腿脱了鞋放在胸前，笑得心满意足。

　　王玉到菜场买了过年的菜，没剩下几个摊位，菜价奇贵，王玉咬牙买了2斤五花肉，4条鱼，其他都挑便宜的买。
　　“王玉？”孙蓝光从巷子口出来，碰到拎着几袋东西的她，“回家吗？你等下我送你。”孙蓝光回去拿车。
　　孙蓝光车开出来不见人影，看到人已经往前走一段了，他加油追出去。他开门，扣着王玉的手把袋子拿出来放到后座，“上车。”王玉索性也不扭捏，开了副驾驶的门坐进去。
　　孙蓝光看了看她，撑着贴过来，伸手拿安全带给她扣上，“养成好习惯啊同学。”
　　“谢谢。”王玉转头道。
　　“不客气，之前给你打电话发信息都不回，去你学校找你又找不着，还以为你失踪了，我差点报警。”
　　“你不是吧？”王玉讪笑。
　　“所以，你别拿我当外人。”孙蓝光转头看王玉，头发此刻显得有些凌乱，蓝色棉袄的肩膀处有片脏污，“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孙蓝光嘟囔。
　　“我这是卖惨求包养呢！”王玉自嘲，这身衣服她回来前特地换的，穿得破点她妈才会少嚼舌根。
　　“谁敢？”孙蓝光挑眉。
　　“有人就是敢。”王玉想到李明治，抿嘴笑。
　　“真的？”
　　“嗯。”王玉的话像巨石砸向池塘，虽然孙蓝光早有准备，还是觉得疼。
　　“玩玩的？”孙蓝光尽量说得没羞没臊。
　　“不知道。”王玉思考了一会，诚实地答。
　　得，又砸了块巨石。
　　“你管我？大情圣？”王玉揶揄。
　　“瞎说，我纯情着呢！”孙蓝光不以为然。
　　“哪天你不要他了，考虑下我，让你见识下。”孙蓝光语气轻快。
　　王玉听完笑笑，靠着椅背，“开你的车，前面向阳路右转。”
　　巷子窄小，车进不去，孙蓝光停车下来帮王玉拿，被王玉阻止了，“就几步路。”
　　孙蓝光趴在车边看王玉的背影，顺手拍了张照片，背影不见了，他叹一口气，驱车离去。

　　“买了这么多东西？你还留了多少？”王倩扫了眼面前的菜。
　　“没了，你看我都没钱买衣服，就留了点钱买菜。”
　　“谅你也不敢。”王倩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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