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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机遇
华山之上生活平静、按部就班,过了大半月安闲度日的时光,突然有一日,岳不群与宁中则唤众弟子到正气堂上聚集。
沈昭慎来时旁人大多已经到了。男女弟子依照次序站在两侧,林平之却一脸不情不愿地被岳灵珊拉在这边。
沈昭慎在他旁边站定,打量周围,发现众弟子均脸色凄凄,岳灵珊也是眼圈红红。
男弟子上首第一个位置是空的,显见是留给后山面壁的大师哥令狐冲,下面还有一人未到,却是六师哥陆大有。
沈昭慎心中盘算这也不是陆大有日常送餐的时间,况且这些弟子的情绪状态着实不对。她悄声问林平之:“怎么回事?”
“嵩山、泰山、衡山派的人突然打上门,似乎牵扯到了华山秘事。另有六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掺和进来,大师哥受了重伤,不知道师父、师娘把咱们召来是要宣布何事。”
林平之刚入门不久,既没有与令狐冲见过几次,又还未对华山产生什么归属感,此时脸色稀松平常,并没有其他弟子那般忧心。
沈昭慎惊道:“大师哥不是在后山面壁吗,怎得又受了重伤?”
林平之见她关心令狐冲,才淡淡道:“今日师父、师娘刚回来几个时辰对方就找上了门,许是六师哥看事情不对,将他喊来。”
他顿了顿,转移话题道:“沈姊姊还是睡不好么?”
沈昭慎阴气盈体,晚间发作的厉害,向来到凌晨才能入睡。
寄居在福威镖局时她装成个腼腆文静的大姑娘,不怎么出门,日日睡到天光大亮也没什么人知道。
但来到华山派后,虽宁中则略微了解些情况,免去了她的早课,但毕竟不能太过特立独行。算上午休,沈昭慎一日最多也不过能休息两三个时辰,憔悴便显到了面上。
沈昭慎答道:“最近渐渐适应,已经好多了。”
这句本是客套,谁想林平之凑近悄声道:“那就好。劳德诺的事我想了个由头告诉师娘,我看他果然收敛了许多。”
沈昭慎心里一惊,以为林平之知道了什么隐情,疑惑看向他。
林平之面上有些孩子般邀功的神色:“我看他总在你身边试探、打听,沈姊姊你是内敛的人,憋成了自己的心事。其实劳德诺此人实在可疑,等我揭穿他再讲给你听。”
林平之本来看似精明,实则是个草包。然而家破人亡之后江湖流浪,终究还是想起一句“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对劳德诺起了疑心,自认华山上下只有沈昭慎同自己是一伙的,在她面前说话也不顾忌。
其实劳德诺打探的事乃是沈昭慎故意引林平之看到,就是想借他之口将疑点透给岳不群夫妇。但沈昭慎身上的危机仍没有解除——
刚刚听得嵩山派来人,沈昭慎便心下一沉,知道事情糟糕了。
这时岳不群夫妇前来,宣布华山派要全体出动,到嵩山去讨个说法。
原来华山派曾有一段极为悲惨的往事,支持以气为先的一支与支持以剑为先的一支为争夺掌门道统大打出手,最终落得人丁寥落。气宗只剩下岳不群夫妇,而剑宗剩余弟子则离开华山。
今日五岳盟主嵩山派竟支持剑宗重夺华山掌门之位,还带来泰山、衡山弟子助阵,令华山门人十分不忿。虽令狐冲打败剑宗师叔,又有桃谷六仙生撕成不忧将对方吓走,但岳不群最终还是决定带着门人前往嵩山讨个公道。
宁中则令众弟子在半个时辰内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将沈昭慎留下,慈爱地看看她道:“昭慎,你才上山不到一个月便遇此事,我们这一次会往福州,你愿意去吗?”
留在华山的弟子不是没有,但令狐冲是身受重伤没办法,陆大有又要照顾他才留下。剩下的同行是理所当然,哪用得着多此一问?更何况以福州这个“伤心地”为借口实在是无稽之谈。
沈昭慎看一眼岳不群面色,知道大抵是他从中搞鬼——
沈昭慎身份存疑,很难得到岳不群信任。同时,不管岳不群心里在计划些什么,能趁机将她与林平之隔开必有大大的利处。
不过此事也正中沈昭慎下怀。还有不到三个月就要端午了,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况且她还巴不得离劳德诺远远的。
是了。沈昭慎看着宁中则眼中的担忧,心下暗道。林平之的使力恐怕也正好应在了这处。
沈昭慎道:“回师父的话,徒儿不愿再出门奔波,宁愿留在华山练习武艺。大师哥受了重伤,六师哥一人照顾他恐怕不大方便,我留下还可帮些烧饭、缝补的小忙。”
宁中则怜爱地摸摸她头发,道:“既然如此,就留在华山吧。你天赋卓绝,进境极快,但切莫轻视,多加练习才能功夫扎实。你好好练剑,等回来我就教你养吾剑,这便去吧。”
沈昭慎向两人行礼,后退离开正气堂。宁中则望着她背影消失,才叹了口气。
岳不群与她急匆匆带弟子离开,其实并不是因为剑宗之事,而是为了躲避桃谷六仙。那六人奇形怪状、疯疯癫癫,偏偏武艺高强,动辄便要将人撕碎,实在是将她吓得不清。岳不群害怕这六人是为了华山派武功秘籍而来,便提出带所有弟子离开华山避祸。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宁中则被他说服,便也答应了。只是令狐冲重伤无法出行,陆大有自告奋勇留下照顾,这下沈昭慎也不愿出门。
宁中则只盼对方真的是为了他们夫妇二人而来,这样独留在华山上的三个弟子也没什么拷问的价值,还能安全些。
陆大有与沈昭慎一同在山门处送了众人离开,回到令狐冲暂居的小舍之中。平日热闹的华山上突然只剩下了自己、新入门的师妹和重伤昏迷的大师兄,一时觉得十分惊惧。
陆大有同样幼年上山,年纪比沈昭慎还小些,平日里最崇拜令狐冲。大师哥在他眼前重伤倒下,就如拿走了他主心骨似的,一时之间呆呆守在一旁,满心悲痛茫然。
门扉轻轻敲响,沈昭慎推门进来查看令狐冲的情况。在家时她同王怜花学过些医术,然则此世内功实在与她的世界大有不同,她也束手无策。
看着陆大有还带稚嫩的脸上的惶惶之色,她心下叹口气,柔声道:“六师哥,我看大师哥睡得还算安稳。厨下烧了粥,便快好了,你不若去看灶,等下给大师哥吃。我到思过崖去将大师哥的东西收拾收拾。”
陆大有正六神无主,闻言点头道:“好,我这就去。旁的东西这里都有,改天我去搬就行了。只是大师哥的剑还在上面,他没有剑在身边恐怕是不踏实的,麻烦师妹取下来吧。”
沈昭慎安抚了陆大有,上到后山去。
思过崖几十年来都是华山弟子的面壁之所,东西齐全,确实也没什么令狐冲的私人物品要带。沈昭慎将凌乱堆放的衣物收拾起来放到一边,碗碟放回食盒,又清扫了满地的酒坛残渣。
打扫时,她突然发现壁上有一石洞,开口处土样很新,地上脚印凌乱。沈昭慎好奇心起,点起火把走进洞中一观。
穿过长长甬道是一处宽阔的天然洞府,洞中满地兵刃、白骨,显得鬼气森森十分吓人。
这石洞阴冷空旷,石壁上倒是挤挤攘攘。沈昭慎持着火把凑近去看,发现除了些发泄骂人的话外,剩下的竟都是些小人拆招的图像。
她对各派剑法并不了解,但通过旁边字句,也知道大致是五岳中人将人困在此处,被困之人便破解五岳剑招以示嘲讽。
沈昭慎虽学了些剑法并练得得心应手,但对于此世乃至众多门派对于剑法的强调仍然十分不解。
此世什么招式如何拆解,哪一招用来对付什么样的敌人都井井有条。她来的江湖则是注重意会,练剑乃是修“神”,上乘武学讲究以剑对剑、见招拆招,绝不能拘泥于耍剑的套路。
沈昭慎趁四下无人,讽道:“创造了固定的剑招,不就是用来让人找出破绽的吗?”
谁想一声冷哼突然响起,一个苍老声音道:“你这小姑娘没有见识。没有剑招师父如何教习徒弟,胡乱比划吗?”
沈昭慎猛地转身,手上的火把溅出些火星来,照出的是一个面容清矍的老者。
沈昭慎自认可能打不过对方,退后一步道:“招式可能是师长为了教习创造,也必然是凝聚了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对敌方法。然而没有人天下无敌,创造出来的剑招也总有破绽,这破绽岂不是要代代相传?”
她自知之前的话已经暴露了真实想法,索性不再伪装那温温柔柔的表象。
“古语有云:‘法上得中,法中得下。’师父的剑术也是别人的剑术,处处都按照传下的规矩来,最多学个九成。一代代传下去,还要彼此之间整个高下,殊不知争得都是先人的道法,于他们本身可并无任何荣耀可言。人人如此,武学不过是不断倒退罢了。”
老者嘿声道:“有些想法,但太过狂妄,也太过愚笨了。能创出剑法的终究都是绝世奇才,普通弟子若是没有剑招指引,岂能学到精髓?今日觉得剑法这样改改更好,明天又那样去修改,还哪来对规矩的敬畏?名门弟子多是从小培养,少年人心性未定,长此以往,武功都是小事,将人带到错路上才是造了大孽。”
这就是只有这样年纪的人才能有的体悟了。沈昭慎话出口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此时默然半晌,道:“晚辈受教了。”
火焰烧到手部,沈昭慎躬身将哔啵作响放在一边,老者看着她面上诚恳之色,满意点点头,道:“虽然思虑不周,但不乏少年锐气。这个年纪就能意识到招式的束缚,如果不是有名师教导便是天生的练武奇才。你可是华山弟子?”
沈昭慎敏锐察觉到什么,恭敬道:“晚辈愚笨,不敢有碍华山名声,并非华山弟子。只是蒙宁女侠照料,寓居华山之上而已。
老者上下打量她一番,火把熄灭了,漆黑从四面压迫而来。
沈昭慎全身紧绷,悄然将桃木小箭扣在手中,但脚步仍在原地不动,依旧稳定、丝毫不乱的呼吸声在黑暗中尤为明显。
对面的老者突然笑道:“你刚刚说没有人天下无敌,所以剑法总有破绽。我这里便有天下无敌之人创出的剑法,你想不想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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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龙江湖与金庸江湖是有差别,不过最后那段只是剧情需要的臆造。
其中关于刚学武时要遵照招式、敬畏规则,这个看法来自蕉姐的《赘婿》,并非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