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蠢欲动

　　挣扎了许久，我还是来到了宋羽珂的公司。整拾好心情，我已经能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了。既然改变不了，就只好默默地接受。只是，我一直迟迟没寻程昊说我换工作的事，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瞒一天是一天。

　　我从一个小助理现在晋升为朝华总裁的私人助理，不得不说我也是得到了一个质的飞越，我自我安慰道。我的办公室就在总裁办公室，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就是我的办公区域。但是来了这么多天，宋羽珂并没有特别注意我，我只是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宋羽珂真的很忙，天天都有看不完的文件，和应付不完的应酬，就连我也不由得欣赏她铁女子的风范和铁腕手段。如果不是她手段太绝，我也不会跟她共处一室。商场上的精英人物真的不是我可以想像的。
　　像往常一样，下午一下班我就往家里走。不知是不是我太疑神疑鬼，总感觉自己身后有人跟着。好几次我都回过头看，但都没发觉什么可疑的人物。我心里嘀咕道，难道是我这几天神经太过敏感而产生错觉了？我放松下来，这是突然从我身后冲出个人来，是位孕妇肚子并不是很大，大概有了三四个月的身孕。我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女人似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站在我面前的，看得出她很紧张，身体甚至有些瑟瑟发抖。女人低声开口道，“请问···你是张辰辰小姐吗？”
　　看着眼前的陌生女人，我点点头，问道，“你有什么事吗？我们并不认识吧。”
　　“嗯，”女人答应道，“可以跟你谈谈吗，我有事有和你说。”我心里一直都很警惕，并不觉得自己能和这陌生女人能有话说。女人似乎看出我的想法，又急说道，“是，是关于程昊的事。”

　　程昊？我惊讶，不得不点头同意。和女人来到一家咖啡厅，刚一坐下，女人就突然走到我面前，跪在我面前。我震惊万分，走向前去想扶起这位有身孕的女人。女人坚持不起来，泪水毫无预兆地漱漱落下，女人开口说道，“张小姐，请你，请你把程昊让给我吧。”我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女人。女人的哭声引起了其他顾客的注意，可我已经无暇顾忌，女人的话，让我脑子完全转不过来。

　　女人哭着说，“我和程昊本就是同事，我一直喜欢他，但他一直都很爱你，我有想过放弃他，但我做不到，我真的很爱很爱他，我相信，我对他的爱并不会少于你的。我曾经对他表白过，但他毅然拒绝了。后来，后来他有一次喝醉了酒，我想着这是上天给我的一次机会，我就有和发生的关系……张小姐，你也看到了”李晓清边说着边抚上自己的肚子，“这里，已经孕育了一个孩子，是我和程昊的孩子……”

　　意识被轰炸，我已经听不清李晓清接下去的话了，她一直哭一直哭，哭得我心烦意乱，我不想呆在这里，不想她继续说话！
　　脚步像灌了铅似的沉重，我回到家时，程昊居然已经在家里了。程昊面色沉重地接着电话，并没发现我已经回来了。我站在门口看着程昊，程昊一直皱紧眉头，说话的口气有些愤怒，他这是在和谁说话？李晓清？程昊转过头，看见门口的我，似被吓了一跳，手机也落在了地上，发出“嘭”的一声。程昊惊讶道，“辰辰？”
　　我疲惫地坐在沙发上，脑子里被浆糊糊住般理不出思路，愣愣地问到，“你认识李晓清吗？”程昊沉默了半晌，才回道，“认识。”
　　“你和她什么关系？”
　　“同事，只是同事而已。”程昊急道，坐在我身边，说道，“辰辰，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都是别人胡说的，你不要相信！”
　　“孩子的事也能胡说？”我无力地问道。
　　这一次，程昊沉默得更久了，时间像一把锯子，来回拉锯着我的神经，我多么想程昊能回答我，能否定那个孩子。可是程昊没有。“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我僵硬地说道，站直身来就要往外走。程昊追上来拉住我，被我挣脱开来，我打开门，门外居然站着哭成泪人的李晓清。程昊脸色一变，说道，“你怎么来了？”问的是李晓清……眼前的情景异常地刺激到了我，我发了疯似的冲了出去，程昊在后面追上来，李晓清大叫着，后面突然又闹成一团，我没有回头，只是发疯了跑着，带着寒气的风狠狠的刮着我的脸，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流下的泪水被风风干，粘在脸上生疼。但脸上的痛又怎么比得上心里的痛呢？愧疚的程昊，哭泣的李晓清，两人像是过电影似的在我脑袋里来来回回不知劳累地播放着。心似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那刀还就着伤口旋转了好几圈，吸进的冷空气不断地割着我的喉咙，我痛得快呼吸不了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我站在街上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后面没有人追来。我蹲下身，不理会路人投来的奇怪的目光，兀自抱着双膝，目光呆滞的看着地面。
　　天空布上的阴翳的颜色，万家灯火也次第亮了起来，五彩斑斓，光怪陆离。我蜷起的身子上灯光下映成了一个黑黑的影子，看不到表情，但我觉得，那缩小的影子也跟我一样，在哭……
　　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辆车，我没多想，大概是谁在车泊在这里。车里的人却下车向我径直走来，在我面前停住。看着眼前停住的高跟鞋，我疑惑的抬起头来。宋羽珂正低着头看我，她背对着灯光，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我眯起眼看她，然后又低着头，当作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宋羽珂却打破我的宁静，
　　“你还要在这里蹲多久？”
　　我没理她。宋羽珂却突然蹲下身子来，和我并排在一起，冷冷的语气比平时温柔了许多，
　　“我都看到了，你和那个女人在咖啡厅。”
　　“…………”
　　“那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我开口道。

　　宋羽珂沉默了，过了半晌，才开口道，“你想哭就哭吧。”

　　宋羽珂的话把我辛辛苦苦垒起的屏障推四分五裂，我再也承受不住地大哭起来。除了哭，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我双手捂住脸，泪水通过指缝渗出在手背上，这还是第一次这样嚎啕大哭，哭得伤心欲绝。宋羽珂就在我身边，她就这样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她才伸出手沉默地将我抱在她怀里，手一下一下的拍着我的后背。我没的拒绝，任她抱住了靠在她怀里，我的心实在是太疲惫了，好想找个地方，能让它靠一靠，好想有个温柔的地方能让我停一停。我不停的哭，似要把这一世的眼泪都流完。宋羽珂也没阻止我，我哭，她就陪我。哭到最后我被宋羽珂扶上车，大概是哭累了，一沾上柔软的坐椅我就不管不顾地睡死过去。

　　第二天睡来，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在陌生的环境。脑袋还有些沉，我甩了甩脑袋，皱起眉回想昨天的事。昨天我哭累了，然后宋羽珂将我扶上了车。我转动脑袋看了看周围，诺大的房间空荡荡的没有人。我支起身来准备下床，宋羽珂突然端着餐盘进来了，

　　“醒了？”宋羽珂说道。

　　我有些不好意思在点点头，她是我最不想麻烦的人。宋羽珂走过来，将餐盘放到床边的小桌上，说道，“先吃点东西吧，昨天你哭了一整晚，连饭都没吃，一定饿了吧。”

　　肚子应景地咕咕叫起来，我脸一红，低头接过勺子。宋羽珂抿起唇，表情淡淡的，可我却能感觉到她刚刚笑了！

　　在宋羽珂家里休息了一会，我就向她告辞。宋羽珂并没说什么，只是向我提到送我走，我刚想拒绝，宋羽珂说道，“这里是半山腰，你不容易找到车。”我无语，只得乖乖坐上她的车。出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宋羽珂的房子是处在半山腰的别墅，这里除了别墅群没有其它建筑，环境倒是幽静得很。不由得想起了我以前去过一次宋羽珂在市区的豪宅，心情变得有复杂起来。努力抛开杂念。想起昨天的失态，我开口说道，“昨天谢谢你了。”
　　宋羽珂没有答应，说道，“这只是一个朋友应该做的。”

　　“朋友？”我疑惑地看着宋羽珂。宋羽珂没有回头，只是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她开口道，“辰辰，我以前虽然对你抱了不同的心思，说过些混帐话，但也过了这么久了，一切都该淡化了。我还是想与你做朋友，不知，你还能不能接受我。”
　　宋羽珂的话的确让我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我实在无法你口中的朋友的定义，和她做朋友，必须得呆在她身边吗？宋羽珂似是猜到我所想，又说道，“我知道你还在为将你逼来我的公司的事，当时我只是急了，不知道更好的办法，我的出发点是对你无害的，而且，我真的需要你。”
　　我一时无语，也没有和她继续这个话题，大概是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只能选择沉默。

　　一路无话。我回到家时，程昊居然还在家里，只见他捂着头，憔悴不堪的样子。见我回来，程昊立马站起来向我走来。程昊拖着极干哑的声音，说道，

　　“辰辰，你昨天去哪儿了，我很担心你。”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尽力平静道，“李晓清呢？”

　　程昊神色一沈，眼里掩不住的痛苦，程昊顿了会，才说道，“昨天，你去追你的时候，她也跟
　　在后面，后来她绊倒了，重重地摔了一跤，差点小产……现在，现在还在医院……”

　　我瞪大了眼看着程昊，实在不敢相信自己会给别人带来这么大的灾难。
　　“那你怎么不在医院守着？”
　　“我在等你，你电话也打不通，我很担心……”
　　我已经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怎么的了，心阵阵抽痛，程昊，我该怎么面对你，该怎么去面对李晓清？

　　我去简单地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出来对程昊说道，“走吧。”

　　程昊疑惑地看着我，我继续道，“去看李晓清。”程昊顿住，定定地看着我，迟迟不动。我有点怒气地说道，“程昊，你若还是个男人，就跟我一起去医院看他。”

　　“辰辰……”那个一直坚强的男人几乎快哭出来了。我没理他，径自出了门。程昊马上追上来，两人的气氛僵硬异常。很快到的医院，来到李晓清的病房，我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病床上那个脸色苍白的女人，我和她不过才见一次面，而就这一次，就差点对她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这个我不认识的女人哭着对我说她爱程昊，哭着说她怀了程昊的宝宝，我所渴求的一切都在一瞬间瞬然崩塌，我所幻想的美好生活被击成了无数碎片，我迷茫地站在原地，心里却无比坚定。
　　李晓清缓缓转醒，她睁开眼，与我对视。过了好一会，她才看清楚门口的人是我，微弱地开口道，“张小姐……”

　　我走向前去，站在她的病床边，程昊跟了过来，一直沈默着。看着无比虚弱的李晓清，我突然觉得自己充满了罪恶，我问道，“你和，宝宝还好吧。”李晓清轻轻扯了扯嘴角，算是对我笑笑，“谢谢你来看我。”眼前的女人是善良的，也是美丽的，我心里五味杂陈，握了握她的手，“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嗯。”李晓清应到，目光转向身旁的程昊。程昊毫不迟疑地跟着我出来了。我深呼一口气，将手指上的戒指拿下来，放进程昊手中，程昊震惊地看着我，全身发抖，“辰辰？！”

　　我闭了闭眼，忍住心疼，“程昊，你知道，我们已经不可能回到重前了。晓清你比我更需要你，而你，也应该负起一个男人的责任。我们结束吧。”
　　程昊突然抱住我，把我紧紧地箍在他怀里，声音颤抖，“辰辰，辰辰，对不起，你原谅我一次吧，你给我一次机会，李晓清那里，我会处理好的！辰辰，我真的很爱你，你离开我我会死的！”

　　我狠狠地推开程昊，重重地煽了他一耳光，将程昊的脸煽得偏了过去，面对这个男人，我有些失望道，“处理，怎么处理？难道你要把你亲身骨肉处理掉？！程昊，你冷静点，清醒点吧！李晓清母子比我更需要你！既然你做了，就应该担当起来！不要让我失望，也不要让你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失望。”我最后深深地看了眼眼前我深爱过的男人，决然道，“好好照顾自己，也好好照顾他们。”我话说完，便毅然转身离开。程昊伸手想捉住我，伸到半空又无力地放下。程昊痛苦蹲下身去，嘤嘤哭泣。我不敢回头，不敢让程昊我满是泪水的脸。
　　程昊该负责任的人，不是我，我和程昊，是真的结束了。
　　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我不知何去何从。班已经翘掉了，我也没心思回去上班。我向宋羽珂打了个电话请假，宋羽珂没迟疑给我放三天假。关掉手机，我就躲在旅店独自疗伤，而这一呆，就呆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时间，我想通了很多。上天不给我的，无论我十指怎样紧扣，仍然会走漏，给我的，无论过去我怎么失手，都会拥有。而程昊，注定是上天不给我的……我放开了，想通了，我的生活，还是得继续，我得工作，我得养活自己，我得让妈妈过得更好，我还要出国旅游，要去看陆雨，我还有那么多的事去做，没必要再继续颓废下去了！

　　两年前，我因为宋羽珂，去剪了头发，程昊见后不允许我再去剪，看着镜子里头发已经长长了的我，我搓了搓脸，毅然去了理发店，将头发剪得很短。这一次，是为程昊。也为新的生活……
　　我趋程昊不在家的时候，将自己的行李收拾了，将钥匙留在我矮桌上，离开了这个曾经温暖的家，回到旅店，将自己清冼个干净，为自己打气道，“明天就回公司，好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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