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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时序已经入了冬,兆国的皇城也渐渐笼罩在一片寒冷之中。
这一日的中午时分,一顶软轿自后门出发,带着几名侍卫,刻意掩藏身份地一路往京城大街上而去。
轿子里,小真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子,心头感到十分地奇怪,自己为何会同往。
“宜宁公主,要你陪我回家一趟,着实有些委屈了。”看出她脸上的表情有点儿不怎么乐意,对面的紫鸢十分抱歉地说道,声音还是那样软绵绵,听得人浑身舒畅。
大概大哥就是被她这样子迷住的吧。
“不会。”她当然不会据实回答。本来今日她应该是跟着师傅学宫规的,特别是大苒国皇宫里的规矩,跟兆国虽然大同小异,但某些方面就有一些不同,于是父皇特别请了大苒国的使臣来教导她一些礼仪,说以免将来她嫁过去之后,出什么洋相。可是,大哥却忽然拜托她陪着自己的心上人回一趟家,说有喜事要告诉。她本不乐意,可是大哥就相信她一个人,她也不得不答应下来。对于眼前的紫鸢姑娘,她也并不是瞧不起,只是总有些隔阂在。
紫鸢轻柔笑了笑,也不戳穿她的话,望了一眼窗外越来越热闹的街道,眼里有着十分怀念的感情。
“你是京城人吗?”
紫鸢听到她主动问自己,脸上稍稍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回道:“不,我本是乡下丫头,后来父母双亡,就跟随姑姑姑父一起到了京城,他们将我抚养长大。”
“哦。”想不到眼前一副温柔之意,总是有礼而处处善解人意的人儿,竟然也无父无母,她不免稍稍同情了些。“大哥说,今天你到家里去,是有喜事要说?”
紫鸢闻言,稍稍羞红了脸,低声地“嗯”了一声,随后咬着唇,考虑了一会儿,才说道:“公主,此事还没有禀告皇上,太子殿下说过些天等皇上生日,就当贺礼。不过公主问起,我就不瞒你了——其实,我,我有身孕了……”
“……”她顿时呆住了,完全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有、有喜?”她眨眨眼,“这么说,大哥他,他要当爹爹啦?”这个,真是有点儿晴天霹雳,不,平地惊雷了。如此突然!怪不得大哥要她陪着呢,当真是天大的喜事,“太好了!”虽然紫鸢并不是太子妃,可是有了太子的孩子也是一件超级大的事情。
紫鸢羞红了脸:“公主,还望你暂且隐瞒起来,不要透露给皇上知晓。”
“好。”她爽快的答应。这一件父皇的生辰贺礼,他定然是收的最开心最心满意足的礼物了。
轿子走了一会儿,终于在一条比较僻静的大街上停下了,紫鸢随身的宫女撩开帘子,将她扶了下去。她本也要跟下去,但是却听得紫鸢说道:
“公主,我先在这里买点儿胭脂,还没到我姑父家呢,你坐在车上稍微等我一会儿,可好?”
她想了想,自己也不需要采办什么东西,便应了声,放下帘子,在轿子里等候。可是过了一会儿,她也没有等到人上轿,正要想出去看个究竟,却听“啊,救命啊”的尖叫声。
她急忙掀开帘子往那个胭脂店看去,却没有看到什么,声音是从里面传来的。
她急忙下了轿子,看到原本抬轿人和几名侍卫不知为何消失不见了。然后,她飞快地跑进了里面,来到一个院子里,看到在眼前,一名蒙面的黑衣人正拿着一把剑,挟持着同样吓得脸色发白的紫鸢,眼神很凶恶。看到她出来,更是紧张地勒紧了紫鸢的脖子。
“公主,救命呀!”宫女大叫。
她愣在原地。
叫她救命也没用呀?她又不会功夫,别说不会功夫了,连冲过去救人的勇气也没有的呀——怎么办?怎么办?她紧张地左右四下看了看,发现这家店里一个人都没有,更别说谁会来救她们了。
现在是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面对一个拿着剑还蒙着面的男人,不管怎么看,都凶多吉少呀!
“你、你你先放开她!”现在他手上的人是有身孕在身,而且还是太子的孩子,要是出个什么差池,大哥肯定要伤心死了的。即使自己多么害怕,也必须装起胆子,稍稍拖延一点时间。只是,那些侍卫到底去哪里了?为何一点儿影子都看不到?
“你是谁?!”男子的声音有些粗鲁,一副欲杀之而后快的眼神,看的她心里发毛。
“我、我我,我是宜宁公主——你,你快放开她,只要你放开她,你要什么我就让他们给你什么,真的?!”
男子眉毛挑了起来,显然对于她的身份感到奇怪,然而,他却没有提出什么要求,只是道:“我要的人,就是她!”他的口气一副凶神恶煞的,似乎对于紫鸢有着深仇大恨一样。
虽然她不认识男子,也想不出紫鸢与他有何瓜葛,可是,总不能让他得逞的。但是,自己又没有办法,身无长物,除了空多了一个公主的头衔,另外什么都没有的。以往好歹还有小石哥哥在,现在,自己有什么呢?
“喂——”她正要说话,却忽然听得身后传来脚步声。
是谁?是男子的同伙?还是店里的人?如果是同伙,那么她和宫女恐怕也难逃敌手,而如果是店里的伙计,她真想张口大叫,让他快点儿逃命。
“放开她!”
她听了声音,猛然回头,赫然发现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正站在自己身后,以以往一样的距离,守护着。
“阿、阿孟?!”他不是在宫里接受严酷的训练吗?怎么会来到这里的?难道他跟着自己吗?不,绝对不会跟着自己的。大哥才是他的上级。可是,怎么解释呢?“阿孟,他,他抓了紫鸢。”伸手指着男子。阿孟来了,她提起的一颗心就放下了。尽管父皇觉得阿孟的功夫还需要更厉害的锻炼,可是她看过阿孟的武艺,很厉害的——当然,比小石哥哥差那么一点——呀,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要是出了事,大哥一定很难过的,所以你一定要救她!”
面对她的请求,阿孟点点头,眼睛却一直盯着蒙面人。随后,他一步一步地向男子走过去。
她紧张地盯着他们。
阿孟一边走,一边不放过男子略显紧张的神情,尤其当男子开始一边往后看,一边想要撤退之时,阿孟不由得心里提高了警惕。
“你、你别过来!”男子忽然紧张地大喊,提了提手中的剑。
阿孟立刻停下脚步,她见状,赶紧跑到他身后,紧张地探头看了看脸色依旧毫无血色的紫鸢,看她已经有些喘气了,似乎脖子被勒得很难受。
“阿孟,你怎么不打他?”一直这样两个人面对面,再对望下去,紫鸢都要被勒昏过去啦。
面对她的要求,阿孟急不可见地僵硬了一下,微微侧首低声对她说道:“……公主,对敌是要出奇制胜,并不是横冲直撞可以解决的。”
他,是在讽刺她吗?
撇撇嘴,她不甘不愿但是有些儿心虚地“哦”了一声,正想说什么,却瞧见男子忽然提剑,就要刺向资源,她吓得尖叫起来。
只见阿孟一个箭步上前,飞腿踹向男子,踢中了他的小腿,男子吃痛地缩了一下,随后阿孟见机一把拉住紫鸢的手,将她扯到了自己怀里,护在保护范围之内,随后正要将她交给宫女,却避之不及,被男子的剑刺中了右上臂,鲜血顿时染过冬衣,原本浅灰色的衣裳露出了鲜红。
“阿孟!”她惊叫一声,看着男子眼看这么容易就失去挟持对象,提剑就要朝她冲过来,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见阿孟已经闪身挡在自己面前,与男子对打起来。
他不顾手臂上的伤 ,甚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看的她心惊胆战地,对那位乘人之危的男子更恨起来。眼看着男子刻意攻击阿孟的右边,她真是看得心急,却没有办法帮忙。
不过,男子也没有讨到好处,眼看难以得逞,便逮着空,飞身逃出了院子。
见状,她急忙奔向阿孟:“你没事吧?”
阿孟瞥首瞧了瞧,默声摇摇头:“还是先送她回宫吧。”说着,便转身离开了院子。
她低头看着有些眩晕的紫鸢躺在担惊受怕的宫女怀里,想了想,并没有追上去。
阿孟大概有什么心事,她想知道,想问一下他,不过现在首要的事情,就是送紫鸢回去。现在侍卫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看来只有去京城里找京官了。
送走了紫鸢,谎称要跟阿孟汇合的她,在京城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找。可是却找不到他的人影。本来京城大得很,要找一个人如大海捞针,她对这里又不熟,根本是像只无头的苍蝇,撞到哪儿算哪儿了。
然而走着走着,她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小巷子里,靠着墙壁休息。
黑衣男子!
她悄悄地猫着腰,躲藏在转角处,探出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着男子,他好像很沮丧,正愤怒地用拳头捶着墙壁,嘴里嘟嘟囔囔地骂着什么。还忍不住踹着墙。
她细听之下,才听得出他在埋怨自己没用,还顺便夹杂了一些她以前常在市井之中听到的脏话。
接着,男子忽然扯下了蒙面的黑巾,解开了衣裳带子,脱下了一身乌漆抹黑的衣服。本来,在白天穿着黑衣,特别显眼的。她弄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那么笨。
可是,当男子的面孔露出来之时,她却吓得差点儿停止了呼吸。
这个人,她见过!
那一日,她跟着大哥去杜家吊唁,她就在灵堂之上,看到过他,那是杜兰月的表哥,远在南方的富商之子,如今,他来京城,而且竟然还挟持了紫鸢——
她几乎要惊叫出声,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但是为时已晚,男子看到了她,一张方正的脸上,露出了惊奇与懊恼,随后是凶恶。
要死了,小命要没了!
她想也不想地转身就跑——
“救命啊救命啊!”她一边跑一边喊,身后的男子还在追,她跑着跑着就回头看,结果他速度也是很快,三两下就落在了自己面前。
她吓得腿都软了,虽然这条街上行人还比较多,但是大家就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十分志同道合地空开了路,让他们两个人面对面。
“大家,大家,他——”她正要说出实情,却听得男子先下手为强地道:
“这是我跟她的家务事,大家别管。”
她听了,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几乎是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你、你这个坏蛋,你在胡说什么?你还不快跟我去衙门!”她真是佩服自己,这当儿竟然还有胆子这么说,可是天知道,自己是手心冒汗,腿发软的。
男子眯起眼睛,不屑地道:“我们的事,需要私下解决!”说着,便上前朝她走过来,每走一步,好像都踏在她的心上,踩得她胸口快要扁掉了——
“阿孟!”她大喊,虽然没用,但是他会不会像先前说的,只要她在,他就在十步之内的地方,跟着她,无论在哪里呢?可是,自己知道,现在这样的情况不可能发生了——吧?
她吃惊地瞪大眼,看着闪在自己身前的灰色人影,眨眨眼,再揉揉眼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老天爷,玉皇大帝,你、你们真是大好人!
呜呜……
她几乎要飙出泪来,赶紧伸手紧紧拽住了阿孟的衣袖,紧张的心放了下来。
“你来了,你居然听到了我叫你。”她感激涕零了。
阿孟没有回头,无奈地声音传进了耳朵里:“公主……你……应该回宫。”
“怎么?”她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于是自动解读道,“你是不是嫌保护我很麻烦?要是麻烦,那你走好了!”她赌气说道。
阿孟听了她的话,低首瞥了眼身后紧抓着自己的手,眼神微微暗了暗,不由自主地反手将她的手拉着,握在手里:“抓着我。”
原本,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但是她却无端感到温暖起来,挡在自己身前的人,好像很想甩开自己,可是到了危险的时候,还是不发一言地挡在面前,而且还主动地拉住了她。
她不由得,心微微动了动。
“你究竟是谁?”男子冷声道。
阿孟眼神冷峻地看着对方,比自己大了大概四五岁的男子,已是青年的模样,可是眼底却有着浓浓的忧伤,他猜不出此人身份,只能从他的衣着上,判断是非富即贵之人。
“你又是谁?”
“他是杜兰月的表哥。”她突然插嘴。
阿孟一愣,他在宫里听过这件事,心下便明了了:“所以,他是要挟持刚才的人,为自己的表妹报仇?”
她没想到阿孟一点就透,忙点头道:“好像是的。”她一点儿不明白,明明是他的表妹自己想不开寻短见,为何他想要挟持紫鸢。她知道可能是因为紫鸢的存在,才间接造成了杜兰月的死。
男子凶狠地露出嗜人的眼神,恶狠狠道:“表妹枉死,但是那个害死她的人,却一点事儿都没有,还好端端呆在宫里,我不服,我为表妹叫屈!”
阿孟皱起眉,什么也没说,拉起她的手,转身就走。
她被动地疑惑地跟着:“阿孟?你、你就这么走了?”他们后面还有一个坏人哪!
阿孟斜睨了她一眼,用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公主,他功夫不弱,你若是想保命,就跟着我走,硬碰硬,找不到便宜。”
原来,是溜啊。
她点头,急忙捂住嘴,动作之迅速,让阿孟看的一愣,随后他几不可见地勾起了唇角,又瞬间隐没了……
“修想走!”果然,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一记大喝。
阿孟脸色一沉,双手迅速地将她推离自己,随后转身以自己挡住了来人——
她晕头转向地扶着脑袋,看着人群散开,在大街上忽然打起来的两人,心里万分惊慌,惊慌之余,却又担心自己为何要惊慌,可是,眼前的情形,让她无法思考,只有紧张万分地看着,直到,一队京城捕快从前方飞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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