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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问
对妹妹的反应,曹统丝毫不意外,反而笑的淡定从容:“不错,我是奈何不了你,但是还奈何不了陌兰吗?”
“陌兰是我的人,你休想欺负她。”
曹统笑的更加温和,轻声问:“你的人?你有她的身契吗?”
这,还真是个问题。当初哥哥说给她买了个婢女的时候,她还不以为然,根本没过问身契的事,现在好后悔啊。
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哥哥,你都把人给我了,怎么还能扣着她的身契,好人做到底嘛,快给我。”
“这岂能轻易给你?”曹统笑的神秘莫测,心里却道:不存在的东西怎么给你?
他只是帮陌兰赎了身,根本没有陌兰的卖身契。一个来历不明婢女而已,他原本也不是特别在意,现在看来,有必要好好查问一番了。
曹统转身要走,曹云芝慌了,担心他找陌兰麻烦,上前堵住门口,气势汹汹道:“此事都是我的错,你不许罚她。”
曹统打个指响,一个红衣女子悄无声息的出现,面无表情,整个人的气势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周身散发着一股冷冽的气势。
“丹菊?你也来了。”曹云芝只觉得周身一冷,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看着丹菊手里的剑强笑道,“你手里的剑挺好看的,怎么得来的?我帮你拿着吧。”
随意的看了曹云芝一眼,丹菊晃了晃手里的桃木剑,微微一笑:“女郎最近反常的很,我看确实中邪了。这是仙姑给的专门祛邪的桃木剑,她那边还有很多祛邪之物,屠夫专用的杀猪刀,刚满月孩童的童子尿,没有一根杂毛的黑狗血......我看都拿来给女郎驱邪吧。”
什么?她只是找了个人捉刀而已,这是把她当成那啥附体了吗?
想到小时候看到的那些对待中邪人的手段,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曹云芝顿时脸色苍白,嗖的一下躲到离女子十步以外。
自从被曹统发现后,陌兰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荷花池畔,荷叶依旧茂盛,河畔绿柳如因,微风吹过,荷叶和柳条都随风摇曳,红绿相间,美不胜收。陌兰却无心欣赏,只觉得秋意逼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看着如同纤细的柳条在风中瑟瑟发抖的陌兰,曹统有些心疼又有些佩服。这个丫头看上去弱不禁风,单纯如水,却有着无穷的潜力,总是会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或者惊吓。
她就像水,在夏天里是一泓清泉,在冬天就变成晶莹的白雪,在天上是多彩的云,落到花瓣上就变成芬芳的露珠。永远随遇而安,又释放着自己的光彩。
“听说你和女郎给北伐的奋威将军送去了一些辎重,你是想念江北的亲人了吧”
云芝一掷千金不奇怪,她没有吃过没钱的苦。一般吃过亏,挨过饿的人,都会特别珍惜眼前的财物,轻易舍不得花用。陌兰却将云芝给的赏赐,大方的送给了非亲非故的奋威将军。自然是因为北伐的缘故。陌兰说过原本是长安人士,此举自然是为了亲人。
原本以为郎君要问罪她帮女郎捉刀糊弄他的事,没想到问起了她们给北伐军送辎重的事。
沉默的点了点头,又是忐忑又是委屈。此时,她好羡慕胖妞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不用思前想后,反正无论做了什么别人都不会多心。
早知如此,她一开始干脆装傻好了。
果然如此。
曹统有些不忍心打破小女孩的幻想:“你可知道,大军过江北伐需要多少粮草。你们那些东西,足够普通人一生受用不尽了,但是对于军队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陌兰眼神黯淡了下来,她何曾不知道,可是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呀。她也想学越王勾践那样去带着老百姓耕田种地,采桑织布,积攒粮饷,可是她做不到啊。
看着比妹妹还要小的小丫头,他心实在硬不起来:“你是想等光复中原后去寻找哥哥吧?如今江北局势不好,等北伐成功实在太遥远。我在江北还有一些朋友,你可否记得你哥哥年龄几何,模样如何,我或许可以帮你打听一二。”
陌兰曾经提到过她有个哥哥,第一次见面就抱着他叫哥哥,可见他们兄妹感情很深。同样是有妹妹的,他倒是能理解。
只是如今江北群贼肆虐,正打的不可开交,听说晋怀帝在洛阳的时候,出个宫还被强盗打劫,司马邺在长安继位后,虽然下令召集数十万大军攻打匈奴汉国,但是实际上圣旨根本不出长安城。皇帝已经几次派人催促了,但是各地方军阀都拒不奉诏,别说报仇,司马邺自己都快要被匈奴人打出长安了。
曹统声音不大,却透着一种莫名的自信,让人觉得,他一定可以办到。
陌兰眼睛一亮,又迅速暗了下去。
通过这段时间暗中观察,她也发现曹家虽然看上去与世无争,独善其身,背后却似乎暗藏着一股庞大的势力。若是他们能够帮她,自然会容易很多。
可惜,偏偏她姓司马。
她挣扎了很久,还是不敢冒这个险。
她自认为自己算是个比较善良的人,但是也不会善良到帮仇人的儿女去寻亲。如此血海深仇,不趁机补上两刀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来帮忙呢?
她自己做不到的事,怎么敢奢望别人做得到呢?
这件事,只能靠自己,最不能指望的就是曹家了。
何况自从知道长安登基的是司马邺之后,她想了很多。还是觉得她的太子哥哥恐怕已经遭遇不测了。司马铨是储君,肯定是和皇叔司马炽在一起的。既然皇叔身为天子都被杀了,太子岂能死里逃生?
轻轻摇了摇头:“多谢郎君,只是奴婢和哥哥已经失散很多年了,当时奴婢年纪尚小,实在记不清哥哥模样了。”
看着被风吹向北天的云彩,陌兰神思有些恍惚:“但是若是有朝一日相遇,我肯定能认出他。若是哥哥还活着,北伐成功的时候,他一定会去收敛父母骸骨,告慰父母亡灵的,那时就是我们兄妹相见之日。”
秋风里,陌兰单薄的身姿静静伫立,明明弱不禁风,却又无比坚韧。
曹统同情的看着陌兰,眼睛有些湿润。这小丫头可能以为家破人亡是因为山河破碎,一旦江山一统,失散的家人就可以重聚。可是她不知道,如今各方势力各怀鬼胎,她这个最拙朴的愿望,恐怕今生都无法实现了。
曹云芝费了半天劲,好不容易趁丹菊不注意,偷偷溜出来找到陌兰,赔笑道:“我被一个女阎罗缠住了,刚刚脱身。我哥哥有没有为难你呀?”
陌兰摇摇头:“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曹云芝松了口气,陌兰被她骗了,要是因此受罚,她又没站出来保护她,肯定恨死她了。
陌兰认真道:“郎君都是为了你好,你以后还是多用些心吧,奴婢以后再也不帮你做那些事了。”
曹云芝痛心疾首道:“陌兰,不是我不保护你啊,实在是被人缠住没法脱身,你不知道那个丹菊武功奇高,拿着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追赶我,非说我邪祟附体了。咱们两个可是三个月的交情,我平时可待你不薄,你不会这么快让我哥哥收买了吧?”
“奴婢本是郎君带来的,听郎君的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啊。”
“可是你现在是我的婢女啊。”曹云芝好郁闷,不就是她没有卖身契吗?循循善诱道,“我可告诉你,你的眼光要放得长远一些。你毕竟是女子,好好跟着我才是正理,我可是将你当妹妹看待的,以后绝不会亏待你。你跟着我哥哥有什么出路?你看他身边,连个贴身侍婢都没有,若是和他走的稍微近一些,有人能扒了你的皮。”
陌兰不解:“为什么?”
“嗨,你不知道,我家和其他家不一样,很多事都是姑姑说了算。我姑姑眼高于顶,对我们要求高的很,恨不得让他娶公主。我可跟你说,公主可不像我这么善良,一生气就要打杀人的,凶得很。你要和我哥哥走得近,以后会死的很惨的。”
她虽然不喜欢司马家,但是从出生的时候,就是司马家的天下了,对于皇权,也没什么感觉,但是姑姑一心想让他们再攀上皇权。幸好如今皇帝远在长安,朝不保夕的,否则恐怕还会打她的主意。
“娶哪个公主?”陌兰蹙眉,她前面没听明白,后面更是听得糊涂。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如今江南只有一个公主,就是她的姑母襄城公主,早已嫁入了琅琊王氏。
“永嘉之祸后,皇族被汉国一锅端了,现在当然没有适婚的公主了。”曹云芝感慨一声,还是有些愤愤不平,“你不知道,以前有个清河公主最坏了,一生下来就欺负我,不对,从打进娘胎就开始欺负我了,简直可恶透顶,罄竹难书。”
原本陌兰听到曹云芝说起皇室,还洗耳恭听,以为能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没想到曹云芝突然话锋一转,骂到了自己头上。想了半天,实在不记得自己短短的七八年公主生涯里,怎么得罪了这位曹家女郎,不确认的问:“你说的清河公主,可是惠帝和惠皇后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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