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幕的蔓珠沙华

作者: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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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3 章


      距离十二点只剩下一个小时,大家都拿了香,似乎都准备去上香,毕竟昨天上香的人有的人只是破了财,有的缺了一只胳膊,或者少了一条腿,或者瞎了一只眼,这都是最严重的了,可是到了晚上猎杀时刻,那就不是残缺了,都折了将近一半的人,相比之下瞎了瘸了也挺好的,至少还活着。
      他们来到了阴阳庙,阳庙还是一如既往恢弘气派,阴庙阴冷湿寒,一行人齐齐驻足在阴阳庙中间,庙是一定要拜的,但是拜阳还是阴?

      南枝对着阴庙门前的牌子念道:“鬼有所归,乃不为厉。”顾名思义就是鬼有安身之所,便不会变为厉鬼,她又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越是危险越令人恐惧的地方其实是最安全的。”

      燕落方才一直盯着牌匾,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听到了南枝说的话,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没有。”他手拢着袖子,继续道:“危险的地方就是危险,安全的地方就是安全,他们是一对此消彼长的关系。”

      南枝认同,不过她以为这里会是不一样,毕竟这里不能用常理来解释,燕落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道:“这里本来就是外部世界的缩影,会有所不同,但差别不会很大。”

      “这位朋友对这里倒是挺了解的。”不远处的谢飞走了过来。
      燕落冷淡道:“随便说说。”

      面对他冷淡的态度,谢飞苦笑,没想到他也有被人怠慢的时候,他又道:“几位对这阴阳庙有什么看法?”
      燕落道:“没看法。”

      阮绵绵正在拿着口红补妆,她从出门就开始捣鼓她的脸,一会喷雾补水,一会儿补妆,眼皮也没抬就道:“我也没看法。”
      胡正道:“我也没看法。”
      南枝:“……”

      说没看法,这话从胡正嘴里说出来,南枝是完全相信的,他纯粹是心思单纯,走一步算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态,前面那两个完全就是敷衍,尤其是燕落,前面还对她有问必答,然后就没看法了,听着就很假。

      谢飞无论是在外面还是这里,都混到一定的地位,平时都是别人对他阿谀奉承的,他很少主动搭讪,这会主动搭话还遇到冷脸,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情。

      见状,南枝道:“我觉得阴庙也好,阳庙也罢,如果求的不是什么邪门歪道,想来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惩罚。”

      对此谢飞不置可否,不过南枝的解释总算是让他缓和了一点神色,随便敷衍两句就回他们队里。
      他走后,南枝陷入了思绪之中,刚才的话她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后面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有人轻伤有人重伤。

      还有就是阳庙供奉的都是正面形象的神,神明,君主,忠烈之士,神明降罚,应该不至于丢了性命,阴庙供奉的多是孤魂野鬼,本身就带着恶,那惩罚必然不会轻,理论上怎么选也是该选阳庙的,但是还有一句话,存在即合理,所有人都选阳庙,那那些阴庙设来是做什么的?摆设吗?不太可能吧?

      她转头,燕落抱着手,仰头看着那破财不堪的阴庙,察觉到南枝的视线,回过头来,道:“是不是想问为什么会同时建阴阳庙。”

      南枝点了点头。燕落道:“其实也没什么,阳则代表好,阴则代表坏,就像这里的人有好有坏,凡事都有两面性,人如此,庙也如此。”

      南枝想了一下,总觉得这解释有些牵强,合理是合理,但应该也不仅仅是这样,她又思考了一下没什么结论,就看到陈明桥他们走向了阳庙,几个人却在一瞬间被弹了回来,在司桥南摔倒在地上时他翻了一个跟斗,半跪地上,一手扶地,姿势相当的潇洒。他起身拍了拍手,又走过去把扎在雪堆里的陈秋阳拔了出来。

      其他人见状都不敢在向前,心想这难道是替他们做出了选择?谢飞向前走几步,抬手一摸,好像无形中有什么力量把他往后推,无奈道:“看来只能进阴庙了。”

      他率先走往阴庙走,其他人看到了也跟着走,有的人也跟着进去,还有一些犹豫不动,静待观察,观察的人是因为他们看到了阮绵绵进了阳庙。

      谢飞站在阴庙的台阶上,看到阮绵绵进去以后,有人也把手试探性地摸一下,没有阻挡也跟着进去了,他挑了一下眉。

      陆续有人慢慢靠近阳庙,有的人能进去,有的人则进不去,待他看到司桥南又被挡在门外时,明白了什么,转身进了阴庙。

      阴庙果然如其名,阴冷潮湿,他们一进去,就是扑面而来腐败的气息,这种气息很常见,是腐败了的动植物,或者木门潮湿所产生的异味,这里的阴庙不只是一间,有点像是古代的大宅院,分为不同的厢房,不同的厢房供奉不同的牌位,正对着他们的是一个喂奶的女人,袒胸露乳,她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儿,微微一笑,如果在别处看到这一尊佛像,那必然是慈爱,母爱这样的字眼来形容,在这里只有隐身诡异之感

      “这里看起来很诡异。”那个卷发女孩战战兢兢,“我们要不然还是出去吧。”

      话音刚落,“砰”地一声响,众人都吓了一跳,回过头去看,门已经关上了。

      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门,随后整个庙里陷入了可怕的静寂之中。

      “这门怎么关了。”率先打破这诡异气氛的是脾气暴躁的那个男人,他僵硬着表情,咽了咽口水,道:“刚刚是没风吧。”

      他说出了众人的心声,刚才不只是没有风,还阳光明媚,而现在他们听到了哗啦啦的雨声,还有细细的“呜咽”声,像是风声,又像是有人哭泣,然后门缝里漫进来一滩水,鲜红鲜红的,空气中有股刺鼻的味道,像是油漆的味道,似乎还带着细微的血腥味,一时间让人分辨不出蔓进来的是血还是油漆。天也渐渐暗了下来,明明进来的时候还是正午。
      陈明桥皱起眉来,道:“看样子是不想让我们出去。”

      “那怎么办呀。”卷发女孩小声道,“我害怕。”是那个早上哭的女孩,要哭不哭的。她止不住颤抖的身子看出她是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恐惧。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陈明桥,这时候他说话,大伙默认把他他当成领头人,也不知道是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了,还是他本身就是面无表情的,他脸上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惊慌失措,陈明桥道:“先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线索。”

      闻言,其他人也各自散去在庙里寻找线索,有的三三两两一起走,有的则一个人单独行动。

      初进庙时不觉得大,逛的时候发现真的很宽,供奉的不单单是一些无字牌,衣冠,木偶等象征着孤魂野鬼的牌位,更有无头,无眼珠子的雕像,这类似的雕像以及牌位大约有二三十来座。

      南枝跟在了燕落的后面,和几个人一起进入了一个姑娘庙,就是那些没满十八岁就死了的女孩子的,没有成亲,她们入不了祖坟。

      这座庙比其他的都要破败,墙上长满了蔓藤苔藓,还有几个豁口,里面供奉的是穿着素衣的女孩雕像,是用石雕塑成的,做工粗制滥造,建造的时间应该有点久远了,有些地方都还掉了皮,供台上干干净净的,只燃着几根蜡烛,忽明忽暗,将熄未熄,进来的人无不毛骨悚然,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卷发女孩道:“我好害怕。”她紧紧地抓着青年男人,用剩下一只手擦拭着眼泪,模样看起来楚楚可怜。

      “这壁画……”南枝的注意力完全被墙上的壁画吸引,这满墙的壁画描绘了这样的场景,正月十八,众人抬着花轿送亲,这本是一桩好事,可是从壁画来看,抬轿的,吹唢呐的,陪嫁送行的人脸上麻木,完全看不出喜庆,而轿子上的新娘盖了红盖头,也不知喜悲,她道,“让人很不舒服。”

      “怎么就不舒服了?我看着还好吧。”接她这句话的是赵丹,她是陈明桥团队的一员,她对南枝挺有好感的,那天她看到了南枝一把推开了她身边的姑娘,自己的手臂挨上了一刀,危难之际才是最考验人品的时候。

      “就感觉吧。”南枝又道,“这姑娘应该是被逼迫成亲的。”

      “逼迫吗?”赵丹盯着画看了许久,“应该不是吧,我看她笑得挺开心的。”

      南枝又仔细看了一下壁画,那姑娘的盖头还是盖着的,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令人背脊发凉的念头,她转身看向旁边的燕落,“姑娘红头盖是掀开的吗?”

      赵丹起初还不明白南枝的意思,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惨白如纸,再次看向那笑盈盈的笑容,毛骨悚然,她把头转向燕落,似乎是希望他能够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然而燕落却是摇头,她差点站不稳,被正巧过来的一女孩扶住了,赵丹抓着她的手,问:“姑娘红头盖是掀开的吗?”

      那姑娘不明所以,道:“是掀开的啊,怎么了?”赵丹又找来了几个人问,最后所有的人都过来看,得到的答案都是掀开的,她顿时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道:“太好了。”燕落淡声道:“很好吗?”

      他从进来就没怎么说话,他从进来就不怎么说话,性格使然,他话向来少,只有南枝和他说话的时候才会回应。

      赵丹立马意识到了不妥,立马说了句“抱歉”其他人再看向南枝他们的眼神里都充满同情,在这里会看到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很多时候预示着死亡。

      南枝并没有惊慌,最糟糕的结果还没有来临,何必为尚未发生的事情担忧,她细细地询问起了她们看到的画面,除了红盖头外,其他也是不同的,在他们眼里这是喜庆的婚嫁。

      “这里好奇怪哦。”卷发女孩说,“按理说姑娘庙是给未满十八岁就死去的女孩子建造的,应该还没出嫁,她盘头发也就算了,怎么壁画都是送亲图。”她说完就看到大家怪异的眼神,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劲,相互看了一眼,卷发女孩揪着赵丹的衣服,问:“盘发了吗?”

      众人都没作声音,好像只要不说出来就和大家的都一样,大家都没作声,卷发女孩角色越来越白,好像失血过多,准备要倒了的样子,眼里全是惊恐。

      “没有。”赵丹的回话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卷发女孩终于忍不住了崩溃大哭了起来,她的哭声却在狭窄的庙里回荡起来,有一种非常空灵的感觉,陈秋阳听这回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骂了句卧槽,要不是基于对女孩子的怜惜,以及对她未来遭遇的同情,他都忍不住说一句:“别哭了。”

      他忍住了,有人没忍住,那个脾气不好的男人大骂:“你他妈的哭什么哭,又还没死。”

      他说完这句,谢飞走了过来,按住了他的肩膀,脾气暴躁的男人就安静了下来。

      她哭得撕心裂肺,一直打嗝一直哭,南枝怕她岔气了,安慰道:“不一样也不能代表什么,这里什么可能性都有。”

      可能是南枝也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卷发女孩好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哭了一阵后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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