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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望乡台。
旧时客居异乡的人们思念家乡时,登高远眺的高台;传言中亡灵魂归地府,回望阳间的场所。
教坊司埋葬身故弟子的地方,就叫望乡台。
望乡台建在望断桃源内最高的一处山坡上,站在清凉台上望过去,不像墓园,倒像个花园。
望乡台上葬的大多是骨灰,也有衣冠冢。墓碑不大,一尺来长,两寸宽,只刻了姓名生卒。小巧的墓碑隐在姹紫嫣红的繁花中,看不分明。
宫本总司就站在清凉台上,看着两名少女穿过花丛,准确地找到她们要找的墓碑,放下香烛祭品。分明是悲伤的情景,宫本总司却觉出些许温馨。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前辈已经能下床了?”
宫本总司点了点头,叹道:“教坊司真是个奇特的地方。”奇特的人,奇特的行事,奇特的墓园。
祝云柔在他身边站定,“既然伤势好转,前辈该离开了。”
宫本有些惊讶,“我以为,这话不会是琴主对我说。”
“你留下,会给俏如来带来危险。”先生选中俏如来,他和他身边的人都会很危险——各种意义上的危险。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她不希望宫本总司死在先生的算计里,更别提还有个神蛊温皇在一边拱火。
“琴主会在意俏如来的生死吗?”宫本是真的好奇了。
“你留下,就是变数。先生虽不惧变数,但我不想给先生添麻烦。”
宫本总司默了默,又问:“先生?是指点俏如来之人?”
“是。”
宫本看着她,沉静的双眸中盛了笑意,“那位先生,也是教导琴主之人吗?”
祝云柔不知他为何那么问,但还是很认真地想了想。除了师傅,她跟在先生身边的时间最长,她看书有不懂的地方先生也会给她讲,所以,应该也算是受先生教导吧?她点头,“是。”
“那我就放心了。”能将七情有失的千弦羽教导成如今这般,那位先生必定是个心性正直的好老师!
“……”祝云柔有片刻的失语。祝遥当初要她跟着先生时,都要嘱咐一句“别教坏我家小云柔”,宫本总司都没见过先生,怎么就“放心了”?!
宫本总司本也存着退隐的心思,既已决定,便道:“能劳烦琴主帮我准备条船吗?”
“好。”祝云柔显然早有准备,“明早卯时出发,能在海上看日出。”
宫本先是一愣,尔后开怀笑开,“好主意!”
先是为救宫本总司,绷紧精神一整晚都盯着血条,之后灵界被围,烬回教坊司求援,又为支援灵界的众人担惊受怕了一整天。好不容易众人回来了,溟失昼夜也回来了。听完溟失昼夜的转述,又心神大恸。这般折腾的结果是,溟失昼夜前脚刚走,后脚祝遥就一头栽倒在清凉台上。
这一觉睡得极沉,醒来后全身酸软无力,脑门还隐隐作痛。祝遥揉着磕出个包的脑门,点开人物面板。蓝条清零,精力条与体力条也都见了底。祝遥扯着嘴角自嘲地笑了笑,认命地嚼了颗回蓝药。
路过清凉台,转入水云坊。
惜海棠在镜水小榭内看文卷,看见他,“噗嗤”笑了出来。
祝遥也不介意被嘲笑,毕竟脑袋上顶了个包,任谁看见都会想笑的。
“醒了正好。探子回报,东瀛有人来中原。”惜海棠笑着递过去份消息。
祝遥叹气,苦着脸接过消息细看。这描述……祝遥努力回忆了一下这个时间段到中原的东瀛人,除了西剑流……
师娘?!
“探子还活着吗?!”胆子挺大啊!什么人都敢跟!
惜海棠一脸莫名,“当然还活着。昨夜他们去踩点时碰上的。”
“哦。请宫本总司去接触。”虽然他也想亲眼见见师娘,但他并不想挨揍。
惜海棠默了会,“宫本前辈今日一早就回东瀛了。”不都告诉你昨晚他们去踩点了吗?瞟了眼祝遥脑门上的包,摔傻了?
这回换祝遥默了。安排宫本回东瀛,明显是祝云柔做的。但那么恰好的与师娘错过了,只怕是系统的干涉。祝遥嗤笑一声,“封锁消息。宫本总司还活着的事,不得外传。”
惜海棠:“……”这事本来也没几个人知道。
杀伤剑无极之后,凤蝶带队返回还珠楼。
神蛊温皇站在白玉环珠影壁前,并未回身,“怎样?任务完成了吗?”
凤蝶声音平淡,“看起来是完成了。”
“什么意思?”
“我刺了剑无极一刀,但我想他应该没死。”
意料之中,却还是有些不悦,“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吗?”
“不是说得很清楚?我报了上回的一剑之仇。但我想,他应该没死。”强行压抑的情绪,终究还是露了端倪。
“所以第一次出任务就失败?”
“是失败吗?”凤蝶渐渐不耐,“不管他死或没死,我跟他已经结束了,这才是你派给我的任务,不是吗?”
“你是这样认为?”
“没错!而且你没有教过我如何取命。”
他回身看她,倒是没想到她会用这样的理由,“我不是教过你缥缈剑法?”
“你没有教过我,如何才能取走心爱之人的性命!”凤蝶的声音已隐含泪意。
有风吹起屋内的轻纱,却拂不走神蛊温皇内心的震动,握扇的手僵了半晌,神蛊温皇轻轻一讪,“你真是老实。”
“反正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老老实实最好。”
神蛊温皇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我很累了,先下去。”
祝云柔其实并没有听墙角的打算,只是恰好听见最后几句,又恰好猜到他们说的是什么事。
凤蝶出来,祝云柔倒也没避。
“夜姐姐。”
祝云柔抬手抚了抚凤蝶的发,轻声道:“去休息吧。”
“嗯。”
祝云柔看凤蝶走远,进入时,温皇仍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慵懒模样,“你做得过了。”
“是吗?”温皇轻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寒。“还珠楼逼杀剑无极,教坊司似乎也没插手?”
“说的也是。”祝云柔承认,“我赞同你给他个教训,但你不该让凤蝶动手。”
“耶?这话是说,好友不在乎剑无极的生死咯?”
“凤蝶在乎。”
所以他才不爽!
祝云柔明智地换了话题,“夜老九一事是你引导。”
“是。”那么好用的棋子,若放着不用,未免可惜。
她翻手现出夜老九给她的蛊虫,“这算是胜过你吗?”
奶白色的小虫子趴在她左手掌心,头部隐隐有丝鲜红的血线,神蛊温皇双眼一亮,满脸趣味地凑上来,“能直接接触好友的血!养蛊一道,他确实不差。”至于七绝散魂蛊,眼高于顶的天下第一毒是看不上这种低劣的挑衅的。
“剑上的比试你已如愿,近来是否想找人于智谋上一较高下?”
神蛊温皇一边查探蛊虫毒性,一边漫不经心道:“好友也学会试探了?”
“是你在试探我。”说的是夜老九一事,也是近来缀在她身后的那些尾巴。“所以我特地问了海棠,怎么学你们讲话。”
“哈!”神蛊温皇真心笑起来,“这蛊虫确实不差,夜老九取过凤蝶的血吧?带它在身边,你或许能渐渐适应三途蛊的毒。”
待祝云柔收起蛊虫,又道:“温皇从不做多余的事。若我想跟踪你,不必等到今日。”只不过酆都月派出探子,他也没阻止就是了。
“从来不做多余的事,那指点魔司令,是想开启魔世?”魔司令曾入还珠楼,不久后幽灵魔刀便被盗走,她可不觉得魔司令只是去还珠楼喝了杯茶。
“好友在乎魔世开启吗?”看似随意地一问,却因为“魔世开启”四字显得有些微妙。
表面上问的是她,实际是问先生。祝云柔本也只是因为通道封印被破有些不满,也不指望能听到温皇的实话。她平静地望过去,四目相对,忽然问:“寂寞吗?”
“嗯?”羽扇微抬,掩去眸中厉色。
“听说俏如来这样问你。”
“好友能了解吗?”轻佻的语气,却又像是喟叹。
“只是想提醒你,是俏如来邀你入局,他才是你的对手。”
“唉!”神蛊温皇有些无奈,有些哀怨,“说了半天,好友原是担心那位‘先生’!”指导俏如来之人,他心中猜测之人。
“你做得太明显,酆都月才会派人跟踪我。”她倒不是真认为是温皇派的人,只是酆都月热衷于一切与温皇有关的事,一旦温皇表现出对什么感兴趣,酆都月就会用比他更高的兴致去探查。
“那……我若是向你讨要路观图,你会给我吗?”
“不会。”
意料之中的答案,所以他从未问过她。更不会选择跟踪。棋局就该与落子之人探讨才有意趣,观棋的人了解再多,又如何能明白对局的惊心动魄?
“这是你与俏如来的棋局。”她如此说道。
“哦?”观棋之人真能了解棋局内的交锋吗?“这盘棋,好友真能抽身?”
“先生不会入局。”无比肯定,她微微垂眸,“至于我,我的位置不重要。”
温皇眸光微冷,“好友不介意做一枚棋子吗?”从前是祝遥的棋子,现在,她又心甘情愿做“先生”的棋子?
“天地为局,众生为子。我从来都是众生之一。”祝云柔避重就轻。
“哈!”
问完了想问的话,祝云柔道:“伸手。”
“好友又要做什么?”虽是疑问,却依言伸了手。
祝云柔切了脉,又在他手上放了瓶药,“不悔峰上那一剑虽是偏了,你的伤却还是很重。”
温皇把玩着药瓶,心情颇为复杂,他可是神蛊温皇,还会缺药?可他没有拒绝,转而问道:“好友想救的人,可救回来了?”
“你不是看见了?”不悔峰下看见宫本总司断气,今晨看见宫本总司离开。
酆都月既然派人跟踪,又怎会不知温皇对宫本总司之死存疑,探到消息,自然也会报给他。
“好友这时间倒是挑的好。”卯时,正是人精神最倦怠的时候,等他收到消息,已是天光大亮,人早走远了。
“嗯。”祝云柔也觉得挑的好,“海上的日出必然很美。”
温皇一愣,旋又笑了。
有守卫进入,“禀楼主,苗疆狼主已至楼外。”
“请他进入。”温皇笑着看向祝云柔,“既答应不插手苗疆事,好友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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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不怎么在意cp,但剑蝶作为难得的,he的,安全退隐了的男女cp,我真的不想拆,是说,忘不掉的,是温皇与凤蝶之间的风与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