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鸟

　　“哎哎哎，注意点影响啊，看这大庭广众的。”丁宇挑起坏笑，在旁边瞧他俩起腻。
　　脸庞上贪恋的微凉手心还没有来得及细细感受，梁和闻言脸一红，不好意思地把头一偏，转而去抱棉花。
　　棉花一直在旁边安静坐着，突然小梁叔叔来抱她，她很配合地把前腿一伸，俯身趴在梁和脚边。
　　梁和低头看了一会它，随后点点它湿润的鼻子：“会不会握手？”
　　“会，就是不太熟练。”林成森的手被烘得有些烫，把快烤熟的肉串换了丁宇来替一会。

　　听到要展示技能，棉花立刻从地上一骨碌滚起来，咧着嘴巴，完全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棉花，来握手。”梁和把手伸在他离它前爪不远的位置。
　　棉花抬了抬左爪，发现离得有点远，够不太到，随后换了右爪，成功了。
　　梁和欣喜地握住，上下晃晃，道：“棉花真棒！”接着转头问苏维，“哥哥要试试吗？”
　　“不了。哥哥看你跟它玩。”苏维站起身，翻了翻锅里的米饭。

　　“你还会别的吗？”梁和问棉花。
　　“汪！汪汪汪！”棉花回答小梁叔，但小梁叔应该是没听明白。
　　林成森和丁宇故意没说话，专心致志地围观叔侄俩的互动。

　　梁和搓了搓手掌，想了一会，随后食指在空气中从上往下一划，道：“棉花，坐！”
　　棉花依言，屁股压在两条后腿上，原地坐下。
　　梁和受到鼓舞，接着把手指从下往上一勾：“站起来！”
　　棉花从地上撑起后腿，四脚板凳式，尾巴摇得身后的篝火好像都旺了些许。
　　下命令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在空中画了个圈：“翻身！”
　　棉花依言卧倒，在地上滚了一圈，朝梁和露出自己软绵绵的肚皮。
　　梁和双手挠了挠棉花的肚子，它舒服得蹬蹬腿，然后眼前闪过刚才那只细白的手，在自己眼前定住，最后比了个□□手势。
　　“啪！”梁和指尖一抬。
　　棉花挣动的四条腿顿时静止了，水汪汪的大眼睛斜眼看着小梁叔叔。

　　丁宇看得手上几乎散了劲，抓着的肉串都快掉火堆里了。
　　他转头问林成森：“你什么时候教的这些？”
　　“它什么时候学会的？”林成森同一时间向丁宇发出疑问。
　　苏维看两人的反应这么惊讶，看了眼在地上“受伤倒地”的棉花，然后问他们：“你们真的没教过？”
　　“没有啊。”对面两人异口同声，一头雾水。

　　“棉花好聪明！”梁和朝他它热情地鼓鼓掌，随后好奇道：“在哪里学会的？”
　　棉花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嘴巴顶了顶梁和的手心，分明在说不就是你教的嘛。
　　苏维也被挑起了兴趣，招它过来。他照着梁和的手势重复了一遍，棉花心领神会，配合度很高。丁宇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如此有悟性，兴奋地按着刚才他们的做法，接着对它下命令。
　　“坐！”丁宇两眼放光，一脸骄傲。
　　棉花看了他一眼，转身用尾巴对着他，然后扭着圆溜溜的屁股去旁边的盆子里翻骨头去了。
　　“哎操！那不是给你吃的！那是我们吃的！”丁宇一下子跳起来，从棉花嘴里抢食盆。

　　“肉串烤好了。”林成森把没有辣椒的分给苏维，“辣的你要么？”
　　“不了，你们吃吧，谢谢。”苏维接过，梁和从他手中拿走一串，一口咬上尚带着烟火味的肉块，弹嫩多汁，鲜香四溢。
　　苏维看梁和着急吃饭的样子，分明就是一只刚刚出生嗷嗷待哺的雏鸟，在不知不觉间就能轻易勾起他内心深处的保护欲，想要把他掳回家，关在笼子里，圈禁起来喂养。眼前的小恋人惹人怜爱得紧，只想让人对他倾注全部的疼爱，心甘情愿地为他发痴发狂。
　　“味道怎么样？”林成森问他。
　　“唔唔唔……”梁和一边吃一边答应，他实在是被饿得狠了，口中的话语含混不清。
　　“慢点吃。”苏维不禁笑出声，起身倒了杯热水，放在梁和身边，“哥哥这里还有很多，都留给你。”
　　梁和一口气解决掉四五串，饥饿的感觉终于有所缓解，他呼了口气，咂咂嘴，拿起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

　　“还要吗？”苏维觉得有些好笑，举着剩下的烤串在他眼前晃晃。
　　“不了，吃哥哥做的米饭。”梁和眯起眼，表情里都是满足和期待。
　　“现在应该差不多了。”苏维起身取下小锅，把丁宇他们的捞起来递给对方。梁和从放配菜的盆子里翻出味达美，然后将他和苏维的竹筒打开，并排放在一起。
　　苏维看他拧开盖子，小心地在其中一份上面淋上些许，然后把酱油瓶放回去，拿起勺子把饭拌匀。
　　“另一个怎么不加？”苏维挑眉，接着舀起一勺米饭放入口中，分不清究竟是眼前的梁和还是舌尖的米粒更加软糯清甜。
　　“这样能吃到两种味道。”梁和伸出舌尖舔舔粘在勺子上的饭粒，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样子有多么引人犯罪。

　　四人围坐在篝火旁边吃边聊，棉花也跟着吃饱喝足，趴在丁宇身边打瞌睡。几人把带来的东西消耗得七七八八，林成森转身从箱子里抱出一大堆东西，对苏维他们笑笑：“保留节目来了。”
　　“大年初一，宜放烟花。”丁宇从怀里掏出打火机，抛了几下接住。
　　“哇！”梁和顿时兴奋起来了，随后又有些犹豫，看向苏维，“可我没放过……”

　　苏维还是不想让他靠近这么危险的物品，在家里连个指甲刀都不让他拿，更何况是烟花打火机这种东西。他牵过梁和的手，询问他的意见：“我们就在这里看着，可以吗？”
　　“好。”梁和没有异议，一口答应。其实他内心还是有点害怕四处溅落的火花。

　　丁宇他们往外走了走，找了片大面积的空地，把烟花放好。过了一分钟，空地中央猛地蹿起一束明亮的火光，伴随着咻的一声，飞向它力所能及的最高点，在远处的天际炸开。

　　“红色的，好看。”梁和仰头看着天空，望着向四周绽放的点点星火，脸上显现出宁静平和，无忧无虑的笑容。完全没了方才确认心意前那般小心谨慎、痛苦委屈的模样。
　　天空中又绽开一朵，梁和激动地转头看向苏维，“哥哥你看，这个是彩……”
　　剩下的话语卡在喉咙，梁和一瞬间怔住。

　　苏维手里握着一根烟花棒，四散的焰火在两人面前滋滋作响。
　　梁和的眼睛被映照得闪闪发光。
　　苏维定定地看着他。

　　烟花棒几秒之后燃尽，滋啦声一下子消弭，天边嘈杂的声音仿佛被两人隔绝在外。
　　梁和的眼睛依旧闪闪发光。
　　苏维的眼里满含温柔与疼惜。

　　梁和呆呆地看着苏维，没发觉自己已然开了口：“哥哥……”
　　他被苏维沉默地扶起来，随后胸前环上一双有力的臂膀，耳边扫过均匀的呼吸。
　　“跟哥哥一起，好吗？”苏维将下巴放在他肩头，篝火驱散了冬日的苦寒，将相拥的两人炙烤得浑身发暖。
　　梁和这次没有应声，他接过苏维递来的烟花棒，双手握住，往火光中轻轻一点。

　　滋啦啦——

　　拳头大小的焰火像星辰划过指尖，又像碎钻在指缝悄然溜走。
　　两人抱着，在原地左右摇摇，无言却默契地互相撒娇。

　　过了一阵，突然毫无预兆地，空气中雨滴纷纷洒落。没过三秒，雨势哗地一下变猛烈，泼水一般兜头浇了下来！
　　林成森回头，朝苏维喊：“赶紧带他走！这里交给我们！”
　　苏维顾不得回应，一把拦腰抱起梁和，往两人的房间奔去。
　　“啊！”梁和惊呼一声，被这突如其来的横抱吓了一跳。随即也顾不得多想，拉起苏维外套上的兜帽，不想让他淋到。
　　苏维低头看了他一眼，对方也将帽子拉上。只不过比较大，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到表情。

　　苏维三步并作两步地抱着他回到室内，在房间门前站定。
　　梁和羞赧地捶捶他的胸口：“哥哥放我下来。”
　　苏维却没有放手，两人的帽子还是在跑动中落了回去，此刻他们都多多少少被雨水打湿了发丝，在走廊暖黄的灯光下泛着暧昧的光泽。
　　他掂了掂手里的重量，觉得比他第一次抱起梁和时轻了许多。
　　梁和感觉到苏维的动作，连忙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脖子，怕掉下去。
　　苏维满意地笑笑，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头对梁和道：“哥哥腾不出手，钥匙在外套内兜。”然后又怕他会羞答答地不肯，索性信口瞎编道：“好冷，不会要感冒……”

　　梁和急了，忙说：“呸呸呸！”
　　然后手下没有一丝拖泥带水，一把拽下苏维的拉链，一手伸进他怀里摸摸，掏出房卡，干脆利落地把门打开。
　　苏维抱着他进了门，笑着把他放在床上。
　　梁和顺势坐好，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被骗了。
　　苏维逮住他轻轻捶过来的手，执在唇边轻轻吻了吻，不再调笑他，起身道：“我去放热水，马上就回来。”

　　丁宇和林成森二人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收拾好残局，泼灭篝火。一人拖着锅碗瓢盆，一人拖着吃吃喝喝和一只走不动的棉花。
　　没放完的烟花只能留在大雨中接受洗礼，再心疼也救不回来了。
　　落难夫夫在倾盆大雨中艰难前行，丁宇气得叫骂：“大年初一下哪门子的大雨，倒是给我下个雪啊！”

　　两人刚刚走到门口，瓢泼大雨唰地停了。
　　丁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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