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冤家不聚头

　　我决定明天就启程前往泰安城，当年我被绑架从而认识六哥的地方。要去那里并不是我对那里有多怀念，又不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怀念那里。只是既然决定出来闯闯，就不打算困在泺水镇，在师父师娘眼皮底下。这样会让我很有压力，哪天我想翻天了也要顾忌他俩老，束手束脚的不过瘾。当然也不会就在泰安定下了，我打算上京城天歌城，每个朝代的京城总是最繁华的。既然来了，怎么能不见识一下曌曜王朝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呢？！还有沿途视察楼外楼，顺便上京帮这身体认主归宗，我记得“我”的爹应该是个军官，所以京城应该会有线索。只是再次强调只是顺便哦，如果不适合的话，我会抛宗弃祖，希望“我”能够原谅我。
　　我一路走走停停，欣赏沿途风光，遇到我喜欢的地方，不管是大城还是小镇，抑或是小村庄，我都要逗留几天，直到玩够了才走。只是古代的交通工具真的很扫兴致，现代我有时会晕车，想不到，来了古代会变成时时晕马车，常常上车不久就晕的找不着北，吐得七荤八素，幸亏六哥扶着我，才不至于撞得满头包。每到个风景怡人或是赶上赶集的时，都要休息一天才能玩，所以挺费时的。一个月过去了，走不到一半的路程。而小黑小灰两个小家伙平时就安分的在马车里呆着，一到停车休息时，它俩就高兴得撒欢，不过仅限于我的视线范围内。像它两银狐很容易受到有心人的注意，银狐的皮毛可珍贵了。银狐数量稀少，山上的地势不容易发现，而且银狐是有灵性的，更别说捉了。现在见着了，不起歹心才怪呢？！
　　有一次，经过一小镇，我们都吃了晚膳各自回房，小黑小灰到处疯跑的没影，等了一会儿，我还不见它俩回来，连刚刚晚饭都没见回来吃，我就开始当心了。一路上那种贪婪的目光我不是没看见，只不过没放在心上，这次真是糟了。我急急的到隔壁房间找六哥，告知事情的原委后，就找小黑小灰了。我不管武功暴露，运起轻功在屋顶掠过。在离客栈不远处的小巷子里，正上演着人狐大战。小灰呲牙咧嘴的扑过去咬住那混蛋的手臂，小家伙的力气哪有一成年男子的大，很快的被摔倒在一边，还不服输的挣扎着爬起来，小黑见状赶紧回护到小灰身边，同样呲牙咧嘴的叫嚣，只是小家伙的的声音实在是不具有威吓力。我赶到时，那混蛋正一步步的走近那两小家伙，我立刻远远的一掌挥去，那混蛋摇晃一下就倒了。我顾不上别的，飞奔至小灰跟前给它看伤。小灰被打掉了两颗牙齿，右前腿骨折，没有性命之忧，我松了一口气。我一把抱起小灰，让一直围在我周围撒娇的小黑趴在我肩上，随手掏出一锭银子扔到那人的身边，就急急的赶回客栈。给他银子只是看在小灰没什么大的伤的情况下，算是医药费吧。毕竟受过现代高等教育，不可能把人命看做是草芥，随意践踏。更何况我刚刚有控制力度，不至于致命。至于伤到什么程度我不知道，连他是什么样子我都没弄清楚，我的眼里心里只有小灰的伤势，虽然没别的伤痕，但是那样摔了，肯定会受内伤的，要好好的养着才行，小灰又那么调皮，哎～真头疼。
　　养伤期间，小灰乖了很多，我怕它捣蛋妨碍伤口愈合，就一直抱着，看得小黑直吃醋，趴在我肩上拿它那狐脑袋蹭我撒娇，我真是无语。经此一事后，我决定给小黑小灰取个霸气点的名字。不是说小孩生出来怕养不活就会取些贱点的名字，像猫猫狗狗的吗？所以我想小黑小灰要是名字霸气点，也许那两小家伙也会有霸气的。从此，小灰更名为灰熊，小黑为黑豹。
　　改名的第二天，我们都吃早饭的时候，我招呼了一声，“黑豹灰熊，来，吃早点啰。”结果，六哥刚好喝着茶，一口茶没来得及咽下，很没形象的喷了。我唯一庆幸的是我坐在六哥旁边而不是对面。邻桌的冰玉，小砚和车夫梁伯也轻笑出声，连黑豹灰熊也呜呜的抗议。我有点郁闷的说，“有什么好笑的，不就个名字嘛，至于吗？！”看着怀里两小家伙，就更气了，“你们两还敢抗议？还不是为了你俩能威风点，取个威猛点的名字看能不能把气势给竖起来，差点就连皮都给人家剥了，还好意思有意见？以后看你们再调皮。”六哥笑着摇摇头，很无奈的样子，“你呀。”黑豹和灰熊本来就理亏，只能耸拉着脑袋乖乖的认命啰。邻桌的小砚肩膀一抖一抖的，其它人也努力憋着笑意。我懒得管了，边吃边给两小家伙递吃的。只是在心里暗暗记着，小砚，以后准会让你好看，哼哼。小砚全名叫林砚，是原来请来照顾六哥饮食的老年夫妇林伯林婶的亲戚，十七岁左右。六哥要打理生意，总得有个人打打下手，贴身照顾着才行，所以林伯就介绍林砚给六哥。小砚跟了六哥两年了，我跟他也常常见面，再加上小砚才十七岁，虽然家里清贫，不过没经历什么大风大浪的，小孩子心性，倒也容易和我混熟，没什么忌讳的。小砚长得不错，五官端正，人也聪明，有分寸，挺能帮忙的。得罪我另算。
　　这一天中午时分，我们路过一小城，我的五脏庙已经空空如也，匆匆找了家饭庄就坐下了。等着上菜的期间，我静静的坐着没说话，古代的马车晃得我晕乎乎的，累死了，哪有闲心啊？！六哥见我疲倦的样子，也静静的。哦，每次我只和六哥同桌，小砚冰玉他们在另一桌，不是我要显现我高人一等，只是我有小小的洁癖。我对六哥知根知底的，也相处了两年，比较能放心。小砚也没问题，可是，若小砚跟我们一桌，那冰玉和梁伯一桌也太不好了吧，所以只能这样了。
　　说到冰玉，她是我十天前救下的。十天前，她叔叔要把她卖给妓院，好还赌债，冰玉抵死不从，争执拉扯间，被我们遇上了。我本来也没多少悲天悯人的心思，也不愿多管闲事，没心情惹麻烦。古时这事多了去，要不怎么会围观的人一堆，却没人站出来阻止，也没听到什么激烈的言论呢？摆明是司空见惯的事，这样的事何其多，我哪管得了？我打定主意，准备拍拍屁股走人，一转身却看见六哥望着那小女孩出神，眼里有些复杂。我想，也许是想起他以前的日子吧。如此，我只有再多管一次闲事了。我拨开人群，问清楚缘由，给了冰玉的叔叔二十两银子，把冰玉带走了。
　　冰玉的父亲是位私塾的教书先生，母亲是全职的家庭主妇，平时也做些绣活帮补生计，虽然清贫，日子倒也过得去。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一场风寒使得冰玉的母亲一病不起，用光了家里的积蓄，最终还是没能好转，扔下丈夫和孩子撒手人寰。而冰玉的父亲则因为妻子的病奔波劳累，积劳成疾，再加上妻子的死使得他伤心过度，两年后也去了。冰玉的叔叔因为觊觎冰玉家的房子，收养了冰玉，那年冰玉十一岁。她叔叔是个不务正业的人，家里还有两个儿子，所以家境很不好。她婶婶对她非常的刻薄，每天起早贪黑的干活，却只能吃一顿稀饭和一个馒头，还常常被打骂，日子过得很苦。本来她叔叔打算养到十五岁卖给大户人家当小妾的，这次是被逼得没办法了。
　　听着冰玉面无表情的说起这段不堪回首的经历，仿佛故事中的主角不是自己似的。既然她都这样了，我也没必要演戏，装着很同情她的样子。而且，从我见了她到现在，至始至终没流过半滴眼泪，说明她是个倔强的人，她的自尊不允许她低头，自然也不会喜欢我用怜悯的目光看待她。所以，我很直接的问道：“你可愿跟着我？要是不愿的话，我也不会为难你，我会给你些银子，以后做点小生意。”
　　冰玉二话不说，“咚”的跪了下来，“冰玉愿意为奴为婢，服侍小姐。”说罢就要磕头。
　　我赶紧拦住她，我在她跪下来是就已经站到她旁边了，现代人平等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了，而且这样拜下去岂不是要我折寿吗？即使现在沾染了古人的恶习，需要人服侍，也不能这样子啊。我忙说道：“我不喜欢别人跪我，你起来再说。”
　　冰玉抬头疑惑的看着我，想了想就顺势站起来了。
　　我正色道：“冰玉，我叫萧曈月，你可以叫我曈月，叫小姐也行，当然，我是女子。只不过无论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不要跪我，我不喜欢，明白吗？”虽然现在我的五官还未长开来，可是明显是个美人胚子，所以一出谷我就已经易容了。若是等完全长成的那天才来遮掩岂不晚矣，一张清秀的脸比较不容易惹麻烦。我嫌裙子太过繁琐，不好打理，不便行走，所以身着男装，怕她误会，特意解释一下。
　　“是，小姐。”冰玉恭敬的答道。
　　“嗯，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我满目寒霜的盯着冰玉的眼睛说：“不要出卖或者说背叛我，呵呵，后果……我希望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冰玉被我突然狠历的样子吓了一跳，浑身一战颤，但还是自持答道“是，小姐。冰玉永远不会出卖背叛小姐。”
　　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会不会就让事实说话吧。“你也不必太拘束，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你现在是个自由的人，而我们是平等的，只是现在我雇用你帮我干活，然后付你银子，哪天你不想干了，跟我说一声，我给你结算就可以了。你有什么需要或者要求都可以提，只要不做对不起我事就行，其它一切都好说。”接着我拿出二两银子给她去买些衣服鞋子，梳洗一下，就让她出去了。
　　冰玉接过银子时感动的样子，临出门前还未能缓过来，欢喜而又不可置信的矛盾样，呵呵，大棒加萝卜，我也会。自此，我们的队伍壮大到了五人两狐。
　　我坐着静静胡思乱想的当头，邻桌传来一中年妇女的声音：“哎呀，秀儿，你怎么了？”
　　我转过头去，只见一少妇侧对着我，没看清样貌，穿着倒是不俗，用帕子捂住嘴低着头似在忍耐什么，终是没忍住，跑了出去。她身边的中年妇女面朝着我，应该就是刚刚说话的人了。站在旁边的丫鬟见状也急了，不过还是尽职的向那中年妇女解释：“夫人，小姐这是害喜呢，昨天大夫才看的。”话音未落就追着她家小姐去了。那夫人愣了下，然后喜滋滋的也出去了。
　　这曌曜王朝，虽说是个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民风倒也算开放。女子是可以出门逛街的，一些大户人家的女儿会戴上面纱，小门小户就没那么多讲究了。不过，若不是迫不得已，女子是不会在外抛头露面，赚钱营生的。这始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而且也会遭闲话的。这是我一路观察，偶尔也问问六哥，六哥是知道我与世隔绝的生活的，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有时冰玉投来几个疑惑的眼神，我自动忽略。所以，我一直让六哥主事，虽说有偷懒的嫌疑，呵呵。
　　刚刚的事情我也没放在心上，乐滋滋的瞅着那盘菜端过来，好享受美食。谁知道，当那鱼移到我面前，那股腥味令我有种恶心呕吐的感觉，我立即冲出饭庄，到一旁的角落里吐了起来。等我吐得差不多的之时，才发现我旁边有人，就听到：“秀儿，怎么样了，还难受吗？”也许那秀儿摇摇头，接着刚刚说话的人也意识到旁边狂吐的我，说：“想不到还有比我们秀儿吐得更厉害的，这位夫……”我抬起头，看到她们有点尴尬有点疑惑的表情，没说什么。她们也聪明的没再纠缠，转移了话题，“秀儿，娘给你买梅子去，孕妇可爱吃酸了。”便渐渐的走远了。
　　我知道刚刚她想说什么，无非是以为我也是害喜了，才吐得这般厉害，却瞧见我一身男装打扮，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卡在那真好笑。
　　呃……我后知后觉的想到：她们以为我也害喜才吐得厉害，然后联想到我的月经已经两个月没来了，半年前开始我的月经已经很规律了的，现在这般的不正常，我突然想到一个非常可怕的可能。
　　“曈月，曈月，”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我呆呆的抬起头，看到六哥焦急的神色，我又让六哥担心了，他肯定是见我久久没回去担心的出来寻找了。
　　“曈月，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白。”六哥的语气有些急促。
　　我想我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我甚至能从六哥但又的眼中看到我惨白的脸，我不想六哥担心，只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但我想笑得肯定比哭还难看，因为六哥更担忧了。六哥不停的摇晃着我的肩膀，神情焦急的说着什么，只是我脑子了嗡嗡的响，什么都没听见，只见六哥的嘴一张一合的在我眼前变化着。我忽然发现我还没确定呢，怎么就自己吓自己了呢。我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将右手搭上左腕，我甚至能听到我的心脏“砰砰砰”的跳动……也许过了一世纪，也许只过了几秒，我已无力分辨了，我只剩下一个念头：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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