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明月

作者:雪中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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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说来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巧,韩啸这一撞,好死不死的竟然将穆野被封的穴道撞开了,也许本来封他穴道的手法就很轻,也许正好时间到了,反正穆野一下子挣脱了束缚,轰地就跳起来,生龙活虎一副彻底炸毛的表情,完全不怕死的揪住那灰衣人,凶神恶煞地像要恨不得一口咬死他:“我让你欺负我的人,我让你大半夜的吓死人不偿命……”

      那灰衣人也不生气,连笑带躲,居然十分让着他:“别别别,不就跟你俩闹着玩玩嘛,看,天地良心,我哪里有伤他啦?”

      穆野不依不饶,龇着牙凶他:“真把人打坏了,我看你上哪里去找第二个赔给我,你你你,你安的什么心…”

      那人笑道:“真没安坏心,真没,就是试试…”

      穆野气呼呼:“有什么可试的,我的人,谁都不许碰。”

      “行行行,不碰,再不敢碰了,好吧。”那人极尽宠溺的语气:“这不没坏嘛,好着呢,没破一丁点儿皮,完璧归赵。”

      韩啸坐在地上,还没喘匀气,胸膛剧烈起伏地看着这两个人,实在有点无语,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哪里好啦?”穆野还揪着那人不放。

      “乖啦,不气,不气。”那人一个劲地给他顺毛,笑嘻嘻的:“师父我有分寸,哪能真把这么好的孩子打坏了是吧,就是一时手痒,千年难得遇到个出类拔萃的小朋友,陪他玩玩而已嘛,看给你急的。”

      穆野“呸”了一声:“为老不尊。”伸手拉起韩啸,上下看看,问他:“还好吗?真没伤到哪里?”

      “没事”韩啸抖了抖身上灰尘,动动四肢,并未异样,不但没伤,反而精神抖擞得很,就是眼前的事情画风突变得太快,他脑袋瓜子有点疼。

      “哪能有事呢”那人笑着过来拍拍他肩膀:“小老弟千里挑一,不,万里挑一,出色得很,好,非常好!”

      穆野撇撇嘴:“我的人还用说,当然好。”用手一指这人,向韩啸道:“这位,是我的授业恩师。”

      刚才韩啸已经想通了这人让他觉得熟悉的原因了,因为他的出手和穆野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老练成熟高明了不知道多少,但那种感觉,并无二致,对于韩啸这样的高手,如果他只是旁观,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只是关心则乱,所以反应迟钝了些。

      果然有其师必有其徒,这两个人,连笑起来那坏兮兮贱了吧唧的模样都如出一辙,还真是有样学样,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那人望着韩啸,道:“冒昧问一句,小老弟的师父,可是姓章?”

      “正是。”

      “那你,可知我是谁?”

      韩啸早有猜测,被他一问,再无怀疑,恭恭敬敬地躬身一礼,道:“晚辈韩啸,见过二师伯。”

      那人眉开眼笑:“好眼力,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是吴老二的?”

      风尘三侠之一,二侠吴羁!

      “也是刚刚猜到。”韩啸实话实说。

      吴羁连连点头,交口称赞:“还是我三弟的眼光独到,他从哪里选了你这块美玉良才出来,年纪轻轻的,出道到现在,没遇见过对手吧?”还不等韩啸回答,自己就替他说了:“肯定没有,绝对没有,就你这身手,我敢说,放眼咱们大齐,不不不,放眼整个天下,同年龄段的小一辈里,你绝对是最出类拔萃的那一个,对,就是你,准没错。”

      韩啸被突如其来的高帽子砸得有点懵,不好意思地笑笑,穆野不乐意了,在旁边人模鬼样的咳了一声,他师父马上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把他的话头给掐住:“没你什么事儿啊,你不如他。”

      不服气的穆小王爷两步蹦达过来:“等会儿,我怎么就不如他了?我说师父你那胳膊肘怎么往外拐呢?这小子哪里好,干嘛那么赞他啊?”明明刚才他自己还说韩啸好来着,这会子就全忘了。

      吴羁瞪眼道:“人家是比你强嘛,这小孩儿,还不让说了…”

      韩啸老老实实道:“我年长几岁,殿下年纪还小,来日方长。”

      “看看人家这气量。”吴羁能把韩啸夸出一朵花来:“小老弟人才出众得天独厚,哎,我说穆宸希,人家这能耐,就给你做个马夫,怎么想的啊你,缺不缺德啊你?”

      “马夫怎么啦,我乐意,他也乐意,管着吗?”穆野撇撇嘴,仿佛对他师父吃里扒外很不爽:“才见面这么会儿就一个劲儿替他说话,我就纳闷了,到底谁才是你滴亲的徒弟啊?”

      “你啊,不是你是谁?”

      “可我怎么觉得是他呢,这热乎劲儿的。”

      吴羁笑着拧他的腮帮子:“几年没见,嘴皮子功夫一点没搁下,还见长了…”

      两个人一点都不像师徒,倒像一对同门师兄弟,吴二侠既没有半点为人师表的架子,穆野也丝毫没有为人子弟的觉悟。

      完了吴羁还补上一句:“明明我表扬他你开心得不得了,装什么装?小崽子你属麻花的吧,非要拧着来是不是?”

      穆野瞪一眼韩啸,嘴里死不承认:“谁开心了?”

      看这师徒二人跟唱双簧似的,韩啸只好不说话,两只手尴尬得在衣襟上直搓,找不到地方放,他师父章选跟他讲起过一些关于他这个二师伯的事情,字里行间既是推崇,又有些无奈,吴羁此人的性子太过奔放,特别随意,既不循规蹈矩,也不条条框框,完全是随心所欲,想到一出是一出,估计年纪大了也无甚改变,还是那么潇洒不羁。

      据说他当年云游天下,踏遍名山大川,游历过西域各国,本来是个风一样的人,忽然就在云南扎了根,一待很多年,原因不明。

      “我跟你师父并非师出同门,只是神交,见面次数不算多,却惺惺相惜,过命交情,不过我这岁数,你叫我一声二师伯,也不算为过。”吴羁告诉韩啸:“你还有一个特别厉害的大师伯,世间把我三人并称三侠,实在是受之有愧,我自问没做过什么于国于民的善事,一生随性而为,你师父行侠仗义功德无量,我不如他,今日多有得罪,倚老卖老,你可莫往心里去哈。”

      “不敢。”韩啸心说真正的高人果然都很自谦,师父章选也说过和他几乎一样的话。

      “你这孩子,的确有我三弟之风,端庄稳重,周正大气,功夫也是大开大阔,精准老道,底子着实不错,只做个马夫,实在埋没人才,啊,说到这马夫,你说你也是,那小崽子这么埋汰你,你居然还要拼了命的救他,一根筋啊你…”

      如果他真是敌人,就刚才韩啸替穆野挨的那一下子,不死也得重伤,幸亏吴二侠只是虚张声势,试探试探而已。

      果然正经不过两句,他又开始跑题了,看见人家的徒弟好,稀罕得跟什么似的,眨个眼皮的功夫就把自个儿的宝贝徒弟忘去了天边。

      穆野早习惯了他这不靠谱的性子,只道:“师父你赞他就赞他,咱能别捧一个踩一个行吗?你徒弟我也没那么差劲吧”

      “保护殿下是我的职责。”韩啸看一眼穆野:“殿下对我很好。”

      “听听。”穆野这个嘚瑟,却没有忘了正事:“你老人家来找我就找我呗,非得弄得跟做贼似的,飞檐走壁,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绑架呢,这么晚过来,师父你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啊,对,是有个事儿。”吴二侠这才想起初衷来:“这事挺紧要,时间紧迫,本来这两天我打算走的,正好你来了,咱们师徒得赶紧通个气儿。”

      他既说这事大,穆野心说要命,事情估计肯定小不了,赶紧收起刚才嘻哈之心,正色道:“什么事儿?”

      “坐下说。”吴羁一手一个携了他俩,在石头上坐下,见韩啸一脸疑惑地望自己,于是笑笑道:“你师父是不是跟你说我这个师伯特别疯疯癫癫不靠谱啊?”

      “没有。”韩啸被他说破,赶紧摇头。

      “其实我当年也是误打误撞鬼使神差地就待在了云南,可能是年轻的时候去的地方有点太多,人总会累。”吴羁似乎在向他解释:“十几年前,我碰巧路过大理,听见了此生从未听过的天籁之音,那琴声只应天上有,绕梁三日摄人心魄,喏,就是你现在这个小主子他娘亲,咱们大齐的人间七秀之一的穆王妃的琴音,那造诣,世间怕是找不到第二人了。”

      穆野听他提起自己母亲,沉默下来。

      吴羁拍拍徒儿的手:“那时候他娘亲怀胎十月,即将临盆,那琴音曼妙之中又带了身为人母的慈悲,格外温柔,我自小醉心音律,喜欢听,自个儿却不会捣鼓,是个十足的门外汉,当时就想着,多留些日子,多听几次就好,哎,没想到的是,王妃自打生完这孩子,身体就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没几个月,就撒手人寰了,可惜,可惜。”

      他摇着脑袋:“那时我想,她不在了,她儿子在啊,多多少少,也能继承到一些他娘亲的天赋吧,十指生花是铁板钉钉的事儿啊,于是我就等啊等,等啊等,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这娃长大了,结果,小老弟你猜怎么着……”

      韩啸一看穆野脸色就知不妙,没敢把话往下接,要知道他在英王府这么些日子,从没见他家小王爷摆弄过任何乐器,那是不是就代表着…

      吴羁一脸的欲哭无泪:“谁知道这娃、这娃天生五音不全,是个音痴,我、小老弟你说我…哎,这叫什么事儿…”

      韩啸想笑不敢笑,因为他家小王爷的脸上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一片,大概就差拍案而起了。

      吴二侠还在哀叹自己命苦:“你说我,从他吃奶等到他会爬会走,会说话了,再等到会写字会骑马,以为终于有盼头的时候忽然发现,好嘛,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信,你让他唱个小曲给你听听,能找着调儿算我输,小老弟我跟你说,保管你听完想死的心都有了,唉,我那心情,那种、那种绝望,小老弟你能理解吧?”

      韩啸只能点点头。

      穆野狠狠地瞪他一眼,拿手一推他师父:“扯那么远干嘛,就说眼前的事儿,说重点,重点。”

      “这不马上就要说到了。”吴二侠沉寂在自己的悲愤交加里:“你说我这么些年,我亏大了我…”感慨了一会儿,接着道:“在等他长大的那些日子里吧,着实也是无所事事,成日到处闲逛,我这个人就是闲不住,什么都喜欢倒腾倒腾,不过什么都不精,纯属瞎折腾,有一年路过澜沧江边的梅里雪山,居然无意间在那里找到了一块玄铁石。”

      韩啸顿时想起穆野的短刀,削铁如泥锋利无比。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吴羁道:“没错,小徒的刀,就是我给他打的。”

      虽然他说他自己是瞎捣鼓,可韩啸却惊讶于他的工艺之高,东西越小,制作难度越大,刀子虽小,对于穆野这样少年来说简直就是量身定做如虎添翼。

      估计穆小王爷用这小刀没少干坏事,使得那叫一个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啊。

      “玄铁这种东西,熔点极高,坚硬无比,想要打造成完美的兵器,非常困难。”吴羁道:“我也是花了几年时间,才掌握了其中的关键技巧,还专门画了一张熔解与炼造的详细流程图,其实并无大用,只是留着自己闲来无事自己把玩把玩而已,毕竟玄铁这玩意极为难得,不可能量产。”

      他叹了口气:“五年前我刚刚离开大理外出云游之际,没想到就出了那件大事,等我从天竺匆匆赶回之时,才知道已经天翻地覆,穆王府,也没人了。”

      穆野静静地听着,仿佛这事与他无关,眼眸深处,却有火焰一跳。

      吴羁道:“我担心自己徒弟的安危,赶去京城,幸好那时这孩子已被朝廷寻回,总算没让老穆家断了根,我在京城陪了他两年,闲得浑身发毛,才又回来云南,在这里住惯了,总觉得这南边到底滋润养人些。”

      韩啸并未插嘴,心里却在翻江倒海。

      “可惜穆王府已经物是人非,我自然也不能再赖在那里白吃白喝,再说那天籁琴音也失了传承。”他苦着脸望着自己的爱徒:“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就能是个五音不全呢,你、你怎么能这么伤你师父我的心…”

      “怎么又绕回来了?”穆野怒吼一声:“说正事。”

      吴二侠好不容易收起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确切地说是这么回事,半年多前,不知道哪里来的秘密传闻,说梅里雪山那边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玄铁矿,位置就在靠近景陇不远的方向上,说得有鼻子有眼,据说这个矿的储藏极大,倘若发掘出来,能装备出百万兵士的利刃,当时我听到这个消息,一时无法分辨真假,于是自己去寻了一遍,却又什么都没寻到,便想这消息空穴来风不实,转眼就忘了,没想到……”

      穆野心中一拎:“难道是真的?”

      “现在看来,或许确有其事,可惜我当时并未在意,直到前些日子无意间又去了一趟景陇,却意外在那里遇到一个故人,我与此人大约已有二十多年未见,一时高兴,和他多喝了几杯,然后…”

      “然后怎样?”穆野和韩啸不约而同有种不详的预感。

      “我是醉了,但估计他没有。”吴羁叹道:“次日我醒来时并未疑心什么,只是好些日子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身上的东西里,别的都在,独独少了那张制图,如果不是被此人顺手牵羊,我想不出还有其他人。”

      韩啸想了想:“既是师伯的故人,也应该是位世外高人,怎么会…”

      吴羁道:“高人倒也算个高人,其实说穿了,他年轻时,是个圣手神偷,几乎偷遍天下无敌手,后来被我和你师父联手制服过一次,就决定金盆洗手归隐江湖了,没想到在那里会碰到他,更没想到他居然会算计到我头上…”

      穆野迟疑片刻:“他一个归隐的江湖中人,要那图有何用?”

      “其实我也不敢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但是…”吴羁摇了摇头:“有些事情须得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他是周人。”

      “周国人?”

      “没错。”

      穆野一下子站了起来,韩啸伸手轻拍他肩膀,问:“师伯,你所说的这种玄铁,到底是什么东西,有确切的模样么?”

      “玄铁吧,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最广泛的说法,就是一种天外陨石。”

      “天外陨石?”

      “陨石有含铁与不含铁之分,含铁陨石本身就稀有,而其中能含玄铁的更是少之又少,比金子都难得千倍万倍,提炼极其困难,熔点太高,又不易被发现发掘,所以当初说有那么大的玄铁矿时,我根本不信。”吴羁到现在也很疑惑:“虽然我自己曾经在那里发现过,但要说能有装备那么多军队的量,想想还是不可思议。”

      “周人,这是要准备席卷中原,问鼎天下了?”穆野看看韩啸,韩啸也在看着他,两个人心里的想法一样。

      如果周国军队人手一把玄铁宝刀宝剑,那开疆扩土简直就易如反掌,大齐的刀枪剑戟如同废铁,只能是人家刀俎上的鱼肉。

      这种情形,光是想想,就可怕之极。

      有些事情,在他们脑子里开始渐渐清晰起来。

      凡事都有原因,治国如经商,无利不起早。

      “周人野心一向不小。”吴二侠叹气:“怕是这次,真要整出什么天大的幺蛾子来了。”

      “师父”穆野问他:“你刚才说要走,是准备去找那人么?”

      “不把那张图追回,我怎么能放心。”吴羁道:“如果因为我的过失,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我又怎么对得起大齐的老百姓。”

      “去哪里找?”

      “天涯海角,反正再怎么着也得把他找着,不然…唉,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居然如此大意。”

      “师伯”韩啸安慰他:“您别太自责,周人狡诈,防不胜防。”始料未及的事情,若只怪吴二侠一人,本来就没有道理。

      “不必替我开脱,我的过失,当然自己弥补,但愿还来得及。”

      “师父打算几时动身?”

      “越快越好,今儿见着了你,一会儿我便启程……”

      穆野虽然舍不得,也知道兹事体大,不能留他,与师父数年未见,匆匆一面又要分别,心里难免不好受,吴羁自然知道自己的徒弟在想什么,轻抚他肩头道:“可别怪师父,这件事如果不马上做,我寝食难安。”

      “徒儿明白。”穆野点头:“师父放心,我这就去景陇一趟,非把他们说的那矿找着不可,没有便罢了,如果真有,最不济的结果,就是炸了它,谁也别想得了去。”

      吴二侠本来还愁分身乏术,现在爱徒在这里,更兼又多了个棒棒的师侄,安心了许多,细细地嘱咐他们要注意安全,聊了片刻,向韩啸道:“小老弟,初次相见,蒙你尊我一声师伯,我老脸皮厚的就生受了哈,只是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见面礼,当年做刀子的玄铁材料剩余一些,我自己捣鼓了好几年总算做出个小玩意,于我又无多大用场,今日便给了你罢,倘若有朝一日面对强敌,你赤手空拳未免吃亏,有个物件傍身也是好的。”

      吴二侠性情中人,不拘小节,既认了韩啸是自己师侄,却又张口闭口叫他小老弟,这辈分也是个乱,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他能给人的东西自然不会差,穆野好奇的伸脑袋过来瞧:“什么好东西?”

      吴羁取出个黑黝黝的东西递给韩啸,一个手腕粗细一尺多长的圆筒,看起来毫不起眼,穆野眨眨眼:“烧火棍?”

      “去。”吴羁笑啐他:“没眼力见儿,你师父我出品的,能是普通的烧火棍吗?”手指一动,不知触及了上面什么机关,那黑黝黝的东西忽然暴长了数倍,前面锋利处宛如长枪的菱形尖头“噗”地一声,毫无征兆地便刺入了身旁一人多粗的树干,瞬间来了个贯穿,仿佛那结实的木头只不过是一层薄薄的纸。

      穆野和韩啸都唬一跳,重新刷新了对玄铁的认知。

      吴羁一按机关,长棍缩回,又恢复方才模样:“这里面有多重机关,可做棍使,也可当枪耍,还有一层暗器夹层,可做关键时刻保命之用,当然,师伯希望你一辈子也用不上这个机能,以你的能力,估计也不会用上。”他详细向韩啸说明了使用方法,又道:“小老弟的造诣,年轻一代中应该无人能出你之右,不过艺不压身多多益善,我再传你一套口诀,配上这玄铁棍,多一份保障,多一份安全。”

      得他如此青睐,韩啸自知三生有幸,不敢推辞,毕恭毕敬地记熟了二师伯亲传的口诀,吴羁转头向穆野笑道:“倒是你,师父再没什么好东西给你,委屈一点哈。”

      这根玄铁棍的工艺,不知道比穆野的小刀复杂了多少倍,威力惊人无可比拟,世上除了吴二侠,再无人能有这等本事这般巧手。

      穆野心里,比自己得了宝贝还要开心,听师父这么说,胸口一热:“师父小半辈子都给我了,徒儿哪里还敢再奢求一丝一毫。”

      听宝贝徒弟难得口吐莲花,吴二侠感动得差点老泪横流,分别在即,又怕太矫情了反而平添伤感,于是用一贯的口吻道:“那你是不是也考虑考虑把你那五音不全治一治,也好让师父我余生还能有个盼头。”

      “走你。”穆小王爷立刻翻脸。

      吴二侠哈哈大笑,拉过韩啸叮嘱道:“我家这小崽子精分暴燥,不好伺候吧?不过我可跟你说,这是师伯的眼珠子命根子,谁都碰不得,而且这孩子命是真不咋的,当年你知道为什么他爹带着只有十岁的儿子就上了战场么?算了不说了…总之你别看他嘻嘻哈哈一天到晚老神在在的,其实这娃心里孤单寂寞得很,师伯我陪不了他多少年,你,替我保护好他,别让他受了别人欺负。”

      韩啸心说穆野不欺负别人别人都该烧高香了,不过师伯说得对,于是应道:“您放心,我能做到。”

      他回答得干脆利落,半点不婆妈,吴羁实在喜欢他这性子:“我那三弟,把你教得真好,小老弟,拜托啦。”

      “你俩说什么呢?”穆野问。

      “我跟这小老弟说,说他主子不但音痴,还是个小混蛋,让他好好管管。”吴羁笑嘻嘻:“反正你也打不过他,他一准儿能治得了你。”

      “谁说我打不过他,师父你就是偏心。”穆野还是不服。

      “刚才和你在帐中说话的那个阿戈,伤势无碍么?”吴羁刚刚点了阿戈的穴道让他昏睡,才截了穆野出来,只是不想让旁人知道而已。

      “那家伙也是倒霉,中了毒,砍了手,但是保命应该不成问题。”

      “他那个人,倒也有股子英雄气概,不是什么奸险之徒。”吴二侠道:“怕只怕头脑简单容易被人利用,我和小老弟你的师父,说到底不过是江湖中人,底线原则是不掺合庙堂之事的,所以很多事情上,只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尽可能的出些力,关于这北僚,全军人数虽然不过数万,却实力不弱,而且,他们擅长驯服猛禽,听说更有一支为数数千的象队,人为操控,训练有素,一旦这个撒手锏祭出来,大齐怕是会吃大亏,所以…”他顿了顿:“能安抚就安抚,能不动刀兵最好,别真的到鱼死网破,破罐子破摔的那一刻,于国于民都不利,耗军累民,我大齐,委实耗不起啊。”

      韩啸和穆野都用心记下了:“谨遵教诲。”

      “如果事情有眉目,我会跟你们联系。”

      “是”

      “那、山高水远,就此别过。”

      “师父保重”

      再不忍分别,也得分别,都是各有使命的人,能聚在一起的时光总是少之又少,各自安好,是互相的愿望。

      吴二侠离去之后,韩啸收好玄铁棍:“回军营么?”

      穆野盯着师父走的方向片刻,回过头来望着韩啸,刚刚还依依不舍有些悲伤的脸上忽然泛起一个笑容。

      韩啸心里莫名发毛,这小毛孩子一笑,肯定又憋什么坏水呢吧,忐忑了一下还是问道:“什么好笑?”

      穆野扬了扬下巴:“那个,还不快叫一声来听听。”

      “叫什么?”韩啸没反应过来。

      “还用问,当然是叫师兄啊,快,给哥叫一个。”

      “为什么?”

      “我师父是你师父的师兄,你叫他师伯,可不是应该叫我一声师兄么?”穆野大言不惭振振有词:“咱不能乱了辈分啊。”

      “那你师父还叫我小老弟呢。”韩啸决定不惯着他,这孩子容易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不能惯着:“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大侄子勒?”

      “敢。”穆野拿手指着他:“我可警告你,别没大没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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