禩禛改革

　　第二十三章御龙西归终登帝位
　　“万岁万岁！”康熙突然晕倒，当时张廷玉正报告今年各地税，方苞等在一旁屏风后喝茶。
　　李德全忙喊道，“太医传太医！”
　　张廷玉看着折子上鲜红的血，“李公公，臣想此事不宜宣扬。”
　　方苞走出来，“臣也是这么认为的，外加还要准备暗中接几位皇子过来的车马。”他看着康熙被几位小太监搬进后殿，一代君王，最后不过也是如此。
　　“奴才既可去办。”
　　方苞张廷玉立侍一旁，看床边围满了太医，扎针的、把脉的、抓药的，三三两两讨论药方以免出半点分差。
　　“张大人，也许就在今晚。”他自言自语，多年的老朋友，今晚……
　　张廷玉没有说话，就静静地站着。
　　“皇上醒了，皇上醒了。”一个太医惊呼。
　　方苞跑过去，“皇上。”
　　康熙慢慢侧过头，抬起手，裂开一个笑，“方苞，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他跪下紧紧握住他颤巍巍的手，“玄烨老先生。”一旁张廷玉一听冷汗已下，万万没想到他两的关系竟是如此。
　　“方苞……我想清楚了。”
　　“是。”
　　“你知道该怎么做。”他从床下摸出一个小小虎符，“别惊动任何人。传佟国维、隆科多。还有暗中接老四老八过来。”
　　“臣明白。”再紧紧一握，朝他点点头，便退了出去。
　　“张廷玉。”康熙看他出去的背影消失，慢慢说。
　　“微臣在。”他恭恭敬敬跪下道。
　　“拟旨。”
　　“遵旨。”

　　夜已更深，胤禩却迟迟不敢安睡。他衣着工整，穿着上朝的补服，一人一卷在书房。
　　若他猜得不错，按照上一世的记忆，应该就是这几日了。那日约胤禟胤俄去银香楼，就是要叫他们这几日千万不可大意，特别是那日，无论是谁，决不能出言顶撞。
　　“知道知道。原来你醉翁之意不在酒。说是请我们出来，原来是来起敲打我们的。”胤禟嘟嘟抱怨。
　　“我说你听到没有，我这次请吃饭多半是要叮嘱你。老十我可是放心的。”胤禩大力摇摇他。
　　“酒都洒了，酒都洒了！”胤禟不满地拍拍褂子，“知道了知道了！就我你不放心。我可是感激得紧。”
　　“那我花这大银子就值了。”胤禩见他应是记心里了，给他两各到一杯酒，“这些年委屈你们了。八哥敬你们一杯。”一口干。
　　两人也不推诿，皆是爽朗。
　　“来人，给我们一人打包一只烧鹅。”胤禟叫道。
　　“那就再给我来碗酱醋排骨，打包！”胤俄也叫，羞敛地笑笑，“回去给福晋的，她吃得多。”
　　一下子又扣了自己十几两银子。他摇摇头。
　　四哥那边他也提醒过，他做事谨慎，应该不会出差错。
　　方苞荀鸿他也稍稍提到过。
　　“八爷。”郭云魏进门，“王爷日日都在担心。”
　　“是啊，经不起再一次的失败。”
　　再一次？但是子渺并没有多纠结，“无论四爷还是十四爷，对爷来讲都是一样。”
　　他笑笑。你不知道。
　　“爷，外面方苞先生！”春歇闯进来，“方先生传话叫爷悄悄进宫。”
　　子渺和他对视一眼。
　　就在今晚。
　　“备马。”
　　夜深人静，出来乌鸦低鸣几声，连灯火也没多少。
　　前面的人影。
　　“四哥？方苞？”
　　“等你一起去。”胤禛见他来，一夹马就飞了出去。

　　宫门外一向来的火把倒是多了几把，把城门照的比往日跟萧条。
　　“来者下马。”一个卫兵道，“皇上下令禁止任何人进入。”
　　胤禩看看城门外兵并不是以往的护卫，看来还是走漏了风声。胤祯远在天边，京城的防卫倒是布置得蛮详全，可惜终究是改变不了什么。
　　“大胆！你是何人，我等奉皇命急速前来，尔等胆敢假传圣旨有意阻挠。”胤禛怒斥。
　　那统领手一挥，周围的士兵便作势要围上来。
　　“刷。”刀光一闪，只瞧见他胸前银闪闪的一把马军，下一秒便栽倒在地上。
　　“骁骑营统领荀鸿在此，谁敢造次！”荀鸿上前，身后的人已将乱军团团围住，“雍亲王廉亲王方学士，速速有请。”
　　“顶住，马上有人支援。”胤禩快速传话，便和胤禛驾马进宫。

　　“皇阿玛，儿臣参见皇阿玛，儿臣来迟。”胤禛赶到，张廷玉已将诏书写好，隆科多佟国维也是刚到。
　　“胤禛，你过来。”
　　胤禛立马在床边跪着，看着气若游丝的皇阿玛，根本不会想到平日里威严神武的皇阿玛临死前竟是这般模样，眼不觉得湿润了，“皇阿玛。”
　　“老四啊，朕纠结了很久，常常是夜不能寐，寝不安枕，就怕大清毁在了我儿子手里。不过前些日子方苞的一席话却让我醍醐灌顶。最终选择了你。”康熙说着说着渐渐声音不那么颤抖。
　　最终的赢家还是四哥。
　　胤禩在一旁也莫名感慨，这样的时候自己已经见证一回了，只是那是自己尚在殿外等候，等进去时康熙以驾鹤西归，而这次自己亲手扭转了历史的齿轮，竟是亲眼见证看一个时代的摧枯拉朽地终结，和另一个改革时代的绚烂开始。
　　“老四，你继位以后，当要勤政爱民，《谏太宗十思疏》的德政朕从小就叫你们背，不知道你敬服多少，学到多少。朕晚年为了皇家颜面，自己的好名声，国库虚空，官场污浊，朕不是不知道，留下了一个烂摊子，也就只有你能帮朕清理改革。不需要谨遵祖宗的戒律，当断则断，我也泉下有知。”康熙大喘了一口气，“还有，你们兄弟几个斗来斗去，我都看在眼里，手心手背都是肉，朕希望你善待兄弟，特别是老十四。新朝建立百业待兴，方苞、张廷玉、隆科多、马齐还有胤禩，都是治国的栋梁，你一定要好生对待，善加任用。”
　　“现赐隆科代多九门提督，立刻护卫新皇。”
　　“臣遵旨！”隆科多严肃道，立马转身调兵，这时若是兵权不到位，出个什么散失，自己破腹谢罪都不够用。
　　他又继续道，“朕的遗诏，佟国维张廷玉皆是见证。老四啊，朕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皇阿玛！”他握住康熙的手，叫道，四十四岁的新帝已有斑斑白发。
　　“老八。”
　　胤禩一愣，本以为不会有自己什么事，毕竟这一世低调了再低调，绝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今晚被叫来不过是做个见证，以防日后有人说起自己可以帮着一句。他去床边跪下。
　　“老八，你很聪明，连朕也没空看透你。”
　　胤禩苦笑，他何德何能，竟是得了康熙这样一句赞，“皇阿玛谬赞，儿臣惭愧。”
　　“四十七年底的时候，这样的感觉就油然而生，你就好像一夜之间看开了什么。”胤禩大惊却努力没有表现出来，康熙四十七年就是自己重生那年，谁也不知道，就算是日日和自己相见的春歇毓敏老九老十也是不知道的，皇阿玛还是这样精明，目光如炬。
　　康熙见他低头不语，就知道确有其事，他虚弱地笑笑，又因吸入了过量的空气使几乎不能起伏的肺剧烈地抽搐起来，“咳咳咳……”
　　“皇阿玛。”胤禩就在床边，不断拍着康熙的背，祈求他可以好受一点。
　　“我还记得，遇见你额娘是在十八那年，朕才二十六，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广西湖南接连被清军拿下，那是我就觉得自己没什么是做不了的。当我心情正好，巡行京城的时候，卫娘就出现在我面前。她那时是那样温婉多姿，一颦一笑都牵动心肠。”
　　胤禩不知道原来额娘进宫前还有这样天真烂漫的时候，不知道这样一个地位卑贱没有皇恩任人鱼肉的可怜女子还有这样的过往，这样错误的开始。
　　“她告诉我，她叫卫娘。而我就说我叫阿烨。我们两个就在京城的大大小小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逛啊，逛啊。看见小吃什么油包儿，什么馍馍，还有野菜团子，她没吃过，我也没尝过，我们就坐下让店家上菜。那时我就想，我一定要得到她，让她不过这苦日子。”
　　可笑，进宫的日子可是比宫外穷日子苦万倍千倍。
　　康熙看他敢怒不敢言的神情，笑道，“是啊我错了，那时我瞒着孝庄奶奶将她接进宫，可后来一切都不一样了，长长的秀发变成了头上的珠翠，烂漫的少女被宫里的条条宫规步步礼仪困住，永无翻身之日，而我，她没显赫外家没城府手腕，终日怕自己的爱害死了她，对她不理不睬寡情薄意。”
　　“难道不是皇阿玛厌弃了她的卑贱，也厌弃了辛者库贱奴的儿子吗。”听了这么多，胤禩不知道以什么心情继续听下去，上一世对自己的怒骂与刻薄历历在目，如今更是萦绕耳边，“额娘从未跟儿臣讲起过。”
　　此言一出，身旁几声抽气，几声心里的惊呼，这可是皇家辛密，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朝中老臣深熟其道。
　　“朕知道，终是朕对不起她。佟佳氏是这样，卫娘也是这样，早早地就抛朕而去，如今朕也去了不知她们会不会原谅朕。”他的眼里没一丝不甘、后悔。
　　“胤禩啊，战则戎马加身，要治则呕心沥血，愿一介之士，隳肝沥胆，言不及私。还算不算数。”
　　“儿臣誓死遵守。”他伏下身，长拜。
　　康熙的眼光暗了下去，眼睛慢慢闭上，还是那样端庄，仪态严整，一如他身前，六十一年的帝王岁月。
　　康熙六十一年二月二十日夜，康熙驾崩，享年六十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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