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花羊]水月无间

作者:风尘引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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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殇殿


      花无间下手本就不重,秦月之也就晕了那么一小会儿,再睁开眼,小地牢大门紧锁、昏暗无比,只透出外面冰雪漫天的一点白光,花无间就像避瘟神一样早就无影无踪。
      铁索并没有栓回去,甚至连包裹都没被收走,秦月之拔出佩剑正琢磨着怎么从铁门上下手,剑光一闪,一个弱弱的声音从小地牢角落传来:
      “哥哥……”
      声音听着熟悉,有气无力还带着哭腔,且令他无法坐视不理的是,那声音连续重复几声后,准确叫出了他的名。
      合在一起,是“月之哥哥”。
      秦月之在诧异中循着声音找寻,过了个弯道后在小地牢角落封住的单间、隐约瞅见一个身量小巧的半大姑娘蜷腿坐着,他点亮挂着的油灯,只见她手上脚下都被上了足够分量的镣铐,脸上虽干净却清瘦发黄,见他来便欣喜地笑开、甜的有些莫名诡异。
      “你是……”秦月之隔着铁栏,只觉得这笑容似曾相识,认了好一会儿才倏然惊道,“妍妍,你是妍妍?”
      “月之哥哥!”妍妍几年间长高不少,脸也削尖了似的有了瓜子形状,穿了身偏红的衣裙,见着秦月之认出自己,笑容渐渐褪去,换了张哭丧的脸,可怜兮兮地对他点头,“你救救我,好不好?我……我在这附近采一种难得的药,误入圈套,他们以为我是奸细就我把我抓来审了,关了我好几天,都不放我出去……”
      与其说是点头,不如说她脖子上套着铁索,只能象征性地晃一下,看得秦月之一百个不忍,手握上剑柄,蹙眉道:“你怎么被关在这里的?你师叔知道么?你师父呢?”
      见他动作还有犹豫,妍妍眼珠一转,立刻摇头,敲得铁链叮当作响:“方才迷迷糊糊听着像你们的声音,还真的是师叔啊?师叔不常来这里,自然是不知道他们抓错人的。哥哥……救救我嘛,师父她老人家行医济世,还在长安镇上呢,我采了药是去孝敬师父的呢。”
      秦月之自然不知道昆仑这不毛之地不比纯阳华山、压根没有顺道采药一说,更不知道这小地牢不是随意关人的地方,无暇多想,他当即斩断铁链,后望着她脖子、手脚腕上的镣铐摇头:“这些我暂时没办法,你同我去见见无间,解释清楚、让他放了你,好么?”
      “谢谢月之哥哥!”妍妍得了自由,立刻嘴甜地冲他笑,“不过,你知道师叔住在哪里么?”
      秦月之一愣,摇头。
      “我被抓来的时候听说,有个许先生住在凛风堡西侧的药园……”妍妍眨了眨眼,又咧嘴笑了起来,“旁边有个大殿,就在那里呀。”

      药园居所长夜方终,拂晓初见,花无间端坐案旁一夜未眠,想起阿离劝说无果、自己露面又出状况、早偏离了最初让他避个风雪、知难而退的目的,心中的烦躁怎么抹都抹不干净,捻着针往手上扎的力道愈大,像是他扎的根本不是自己的手而是块木头。
      “师弟!”门忽然打开,黎若人未到声先至,叫得他手一抖,当即痛嘶一声。
      黎若长发束在腰间,风尘仆仆收了伞进来,瞧见他黑着的脸,顿时有些稀奇:“哎哟师弟,我才想问你好些没,看这样子,你又是不乖、没静养对不对?”
      “我没用拂穴,使了个点脉收的太急罢了。还有,师姐,你每次来,先捎个书信成么?”花无间垮下肩,又不能当面指责黎若撞门,有些丧气地收起针,起身闭了门又替她取过包裹,陪她坐下,“师姐今天怎么有空来昆仑?”
      “我从花谷出来去一地施诊,在马嵬驿绕路绕远了,就特地上昆仑来看看你。”黎若絮絮叨叨地说着,忽然眉头一竖:“你还说!我不来怎么知道你又在胡闹?使就使了,还收什么,逆着经脉好受啊?”
      “我活该。”花无间不说缘由,轻描淡写的咒了自己一句,道,“我这几年下来恢复的不错,劳烦师姐费心了。”
      “唉,你就是不肯回花谷给孙爷爷瞧瞧,要是回了,你半年一准就好了。”黎若喝了口茶,重重地叹气。
      “师姐莫不是说了?”花无间抬眸,有些担忧道。
      “哪能呢,要说你自己说去,别什么事都赖上我。”黎若说着却有点心虚,又是一阵叹息,抓过他的手垫了个腕垫,敲起脉来,“你当初要是安心呆在药铺就好了,我……要是多关心你些……唉……”
      “师姐,你特地来就是叹气给我听的?”花无间见她发愣,不动声色地抽走手,又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你特地来昆仑一趟,来回也要费不少时日,这次是准备呆多久?”
      “多久?昆仑这么冷,我巴不得一天都不呆。”黎若凶了他一句,又摇头,“外面都打起仗了,到处都人心惶惶的,谁不想一直呆在青岩啊,那么暖和,但既为医师,怎么能够呢?”
      花无间默然,起身去拿了存着的几叠方子给她看。
      黎若点头,接过来,继续道:“我呆个两三天就要走了,长安戒严的有点不正常,都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乱子,天策府那般惨烈,朝廷也不放人过去,我们就算帮不上什么忙,靠近点总是可以的。”
      她说着,神色凝重,把方子交还给他,道:“这些都下的不错啊,多看情况调换下药方,你要是肯再乖一点,没准一年半年也就全好了。哎哟,赶了一夜的路,你倒是赶紧给我准备房间、让我歇歇。”
      花无间刚想接口,居所门就给拍的震天响,只听见守卫扯着嗓子喊:“许先生!不好了!不好了!”
      花无间脸色一沉,收起了方才同师姐一起那张温和脸,冷冷的过去开门:“吵什么!我不是说药园不得擅闯么?!”
      守卫一个趔趄就扑了进来,见着黎若才知许先生待客,当即吓得去了半魂,哆嗦道:“许先生对不起!是因为……因为那个道长……他,他谎称不适,骗我们开门,就……就逃走了……”
      “逃走就逃走……”花无间本有些不悦,但忽然想明白什么,揪起守卫冷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要逃走根本就不用骗人,他也不会骗人。说,怎么回事?”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守卫不等他说完,忙不迭的解释,“先生你都吩咐了,不要为难他,雪停了就扔个钥匙放他走,可是他……他带走了那个关在角落的丫头……”
      “什么?!”花无间心下不妙,忙道,“那他人呢?”
      “他……他……”守卫被提起来就差哭出来了,心一横,咬牙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不离开凛风堡,居然径直奔着无殇殿去了!!咱们追到交界,就不敢过去了,先生。”
      “无殇殿?无殇殿尽是些变态,他去那里作什么?!”花无间骇然,低咒一声,“该死,我就该把他们分开关!”说着便扔下守卫抢出了门。
      见花无间招呼也不打就夺门而出,黎若狐疑,掏出笔杆戳了戳还在安抚心口的守卫:“说说,怎么回事。”
      守卫才庆幸小命保住,这回见着黎若,心又提起来,赶紧全说了。
      “你说……那个小丫头叫什么?什么时候抓到的?现在她也去无殇殿了?”黎若听见秦月之倒没多少意外,却对花无间抓个小姑娘关起来有了兴趣。
      “哦,据说叫颜什么颜,抓来七八天,还是对过的浩气帮的忙。那丫头和道长一起逃出来的,看到道长去无殇殿,自己就换路跑了,不过……”
      “不过什么?”黎若脸一黑,握着的笔杆都快被捏断。
      “她带着镣铐,很沉,估计跑不远……”
      “呵呵,是么?”黎若目露精光,抄了笔一撸袖子,也跟着冲了出去。

      秦月之见人追到岔道口就驻足不敢来,估摸着是惧怕花无间,不知无殇殿的名字有何不妥,坦然地推门而入。
      踏足无殇殿,他才发觉这里空旷得有些渗人,通明的灯火全都悬在墙壁或立柱上,桌椅摆设更是一样都没有,空气中夹杂着些许铁锈和血的气味,十分不好闻,环顾四周也见不到半个人影。
      秦月之习惯了花无间生活上不吝钱财、面面俱到的作派,见到这空旷无任何家私的场面立刻警惕起来,默默抽出背后的佩剑,一步一步走得十分谨慎。
      谁知才走几步,肩头便被谁猛地拍了一下,他连忙转身,却连人影都没看到。
      秦月之遂明白自己入了什么圈套,当即收脚站定、执剑在前:“不知阁下何人,可否现身一见?”
      四周寂静无声。
      “饶是秦某擅闯、多有得罪,还望见谅。”秦月之说得十分陈恳,朝门口踏了一步。
      这一回,本来敞开的大门自动关上了。
      紧接着,秦月之只觉得脚下一麻,像是被人用链条绊住似的动弹不得,一分神,手中的长剑竟脱手而去、在空中划了个圈后落在地上。
      秦月之大惊,待脚下一松便连忙弯下腰、翻滚一圈够着长剑,反手在地上划了个圈作示警之用。
      “哦呀,这么清早就有人扰我们美梦,这道长还真是有点意思。”凭空一声窃笑,清甜酥软。
      “呵,刚才进来还一副淡定样子,现在还不是吓得够呛?”这次回答的是个男子声音,明亮而婉转。
      “道长,你讨个饶,求哥哥姐姐们放了你啊?”第三个声音响起,嗓音不输女子的柔媚。
      秦月之自然受不得如此轻佻的言语相向,眸色一暗,长剑一挥,使出一道剑气划过面前几尺之地,旋即传来一阵金属叮当之声。
      “哎哟,他不乖,以前送进来的人,怎么就没这么凶的?”被伤着的人吃痛的埋怨,甜甜嫩嫩,是第四个声音。
      “要杀了他吗?”
      “别,先玩上一阵,难得有好玩的。”
      “好呀好呀。”
      人声交头接耳、此起彼伏,在空旷的殿内回荡、渐渐混作同响,闪现即逝的攻击便接二连三的由远及近、由外向内招呼过来。
      秦月之虽有划了剑气,但剑气终归不能抓人出来或者替他抵挡,双拳难敌八手,勉强凭着风声判断落剑,一来二去倒是给对方摸着门道,开始虚张声势,让他十剑有九剑落空不说,脚下的圈子也越收越紧,只勉强招架着。
      暗处的人饶是占了上风也不急,就是你一下、我一下的去惹,打了就跑、绝不恋战,边打边笑,像是要这么慢慢地摧毁对方的定力。
      秦月之头一回见这种无赖的打法,渐渐露出疲态,幸好他从来心静不恼,奈何对方如何挑衅也没有乱得方寸。十几招拆下来,他心知招式有虚实不假,要打到人的招就必须动真,干脆闭上眼,凭内力催动的强弱判断风向出剑,这么一来,他十几剑劈出,对方出招竟然慢慢宣告无效。
      “我们一起上,杀了他怎么样?”有人先恼了。
      “好呀,他真的难对付,咱们就别玩了。”
      “哎?你们别急,让我试试这个……”
      秦月之行走江湖都在中原,第一次对上西域的人,根本不知他们的长处,只专心听着招式、没有其他防备,岂止对方趁自己闭眼的时候现身、几乎贴着他的面撒了一把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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