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不好斗

　　兰芮见说不过兰芷，只好冷笑道：“我倒要看看，谁有那个缘分。”

　　兰芮虽然嘴上如此说，心中也害怕，万一萧梓真在侯夫人面前得宠，日后真的嫁给宋敬山，自己今日所言把她得罪了倒不好，因此便带着春华走了。

　　兰芷担心萧梓真心中不快，所以仍想解释，没想到她扭头看时萧梓真先笑了，“你这位姐姐虽然脾气不好，但是毕竟她的玉是因我碎了，我仍要想办法描补上才是。”

　　兰芷笑说：“难为你如此大度，不和她计较。”

　　“这有什么？我爹从小就教我，做人要爱恨分明，就好比我弄坏了她的东西，是我做的便是我承担，不是我做的我是死也不认得。小时候因为淘气打坏哥哥东西，也不敢认，终久是让我爹查出来，虽然有我哥哥们护着，仍是打我一顿，又罚我一场。”萧梓真大眼睛忽闪忽闪眨了眨，眸中调皮光芒尽显，“我从小生长在边关，所以向来不与那些名门闺秀交好，但我能看得出来，你和她们不太一样。”

　　兰芷早就听说萧氏儿女都是在边关生长，也正是因为这点侯夫人很不中意萧梓真。但是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人，宋芝言知道其实萧氏驻守的地方相当于现在的陕西、青海东部，在这个时代称作雍州，虽然在这个时代因为地处偏僻并不富庶，但也比北疆苦寒之地强多了。

　　兰芷笑说：“我很少出门，更别提离京去看看边疆了，若有机会倒要去雍州看一看，也算开开眼界。”

　　萧梓真眸光一亮，惊喜道：“人人都道雍州北疆乃贫苦之地，更有犬戎夷狄时常骚扰，因此都甚少踏足，难得你一个千金小姐喜欢那里。若有机会，你就去雍州找我，我陪你好好逛上一逛。”

　　兰芷哈哈一笑：“那是自然，到时候少不了叨扰几日。”

　　萧梓真听闻先是欢笑，后来神色又黯淡几分：“只是可惜，我随父母兄长上京，再过一阵子就又要回雍州了，难得交了你这个朋友，转眼又要分离。”

　　两人正说着话，萧梓真的丫鬟瑛儿来寻，说是前厅几位夫人正找她们，因此兰芷便随萧梓真回去。

　　刚迈进大门，绿柚宝枝便上来嗔怪，一个说：“小姐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害得奴婢担心。”一个说：“下次若再这样乱走，倘或迷了路怎么办？”

　　萧梓真和兰芷携手并肩地走到庄太妃、叶老夫人跟前行过礼，坐在左下首一位年纪约莫四十五六岁的妇人，蹙眉对萧梓真道：“你又闯祸了？在家淘气也就罢了，怎么出了门还是如此。”

　　兰芷抬眼看去，只见这妇人相比其他围坐的几位贵妇而言衣着稍显朴素，年纪也大些，但是姿容却在几位夫人之上，只在安祐郡主之下罢了。且这位妇人甚少言笑，但是仪容谈吐颇有几分雅致，虽然此刻蹙眉敛容，平添几分怒意，但仍是令人感到可亲可敬。

　　兰芷已经猜到了，这位妇人恐怕就是萧梓真的母亲，靖国公的夫人杜氏萧夫人了。

　　萧梓真垂首道：“此事是真儿不对，这里和兰芮妹妹赔不是了，还望兰芮妹妹海涵。”说毕萧梓真和兰芮行过福礼，兰芮也不去扶，只道：“若说起来，这裙子也没什么，只是玉还稀罕些罢了。”

　　严氏道：“不过是一件玉牌，能有什么稀罕？回去我补给芮丫头，你们姐妹别因为这件事生分了就好。”

　　萧夫人却摇头道：“这不好，反倒宠坏了真儿。”萧夫人说着从自己腕子上褪下一只翡翠玉镯，那镯子通体碧绿，就连严氏也没见过这样好成色的翡翠。

　　萧夫人拉过兰芮的手，将镯子褪在她腕上道：“这是我做姑娘时就戴着的镯子，戴了几十年了，是我的心爱之物，你留着吧。”

　　兰芮看时只见那镯子正绿色十分浓艳，已知绝非凡品，比自己那玉牌名贵不知多少倍，更兼翡翠色艳，衬得自己皓腕如雪，心中十分欢喜，面上却道：“这如何使得？那玉牌不值什么，怎么能让夫人如此破费？”

　　严氏也忙道：“她一个小孩子家，衬不起这样贵重的翡翠，快别如此。”

　　萧夫人道：“一个镯子而已，到底是个物件，幸而你家芮姑娘没跌坏了，不然真儿又闯一大祸。”说着萧夫人又拉过梓真的手来，道：“仔细我回去告诉你爹。”

　　萧夫人虽如此说，严氏还说此物太过贵重不能收，还是庄太妃笑道：“收着罢，若你不收，她还当你怪罪她家女孩儿呢。”严氏听了，只得收下。

　　侯夫人坐在一旁许久没有说话，今日她已经见过吴氏之女吴娇娇，虽然吴娇娇算得上有几分姿色，吃穿用度也颇为豪贵，但是侯夫人不喜她性格，觉得她不够温柔贤淑，有失大家闺秀之仪容。吴夫人也一样的对宋敬山颇为留意，特意坐到侯夫人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笑，间或谈起宋敬山，问她打算何时让敬山科考，又问宋敬山家中姐妹几个，惹得侯夫人心中好不厌烦。可是又想到吴氏一对女孩儿在宫中，其中一个已经赐号封妃，吴氏倒也算得了权势，因此面上不好发作，只是应承而已。

　　眼下侯夫人细细打量萧梓真，先是听兰芮说萧梓真用弹弓打鸟，心里已经不悦，后来又看萧梓真衣饰简单，便更加瞧不起。只是后来又见萧夫人随手褪下一个极品翡翠镯子，又少不得另眼相看。

　　萧梓真年纪比兰芷小上半年，身量却比兰芷略略高些。虽然模样不比林玥儿明艳娇媚，却别有一番爽朗之气。

　　吴夫人带着吴娇娇，一屁股坐在侯夫人身边不挪窝，吴娇娇对侯夫人分外殷勤，亲为捧茶奉果。原来这江南吴氏因为家有豪财而被圣上亲睐，自己家的女孩儿又被圣上收入后宫为妃，一时间权势无两。只是吴氏既非仕途走出来的清贵人家，又非勋爵氏族，只是个没什么文化的暴发户，所以一门心思希望能攀上敕山候的亲事，好抬一抬自己的身份。

　　侯夫人是个人尖子，自然也知道吴氏母女打的什么算盘。

　　吴夫人和侯夫人笑说：“侯夫人可带宋少爷来了？”吴娇娇也娇声道：“早听闻敬山哥哥博学多才，情思敏捷，若有这个机会见上一见便好了。”

　　侯夫人道：“他一个男孩子，今日这么多夫人小姐，带了他来倒不好。此时应该在叶府读书写字呢。”

　　吴夫人表情僵了一下，不过她也知道这位敕山候侯夫人向来爱子如命，更何况今日吴、萧两家的女孩儿都在，避嫌这个理由倒也成立。

　　吴夫人随即笑说：“若说起读书写字来，先生们也是常夸娇娇呢。这孩子倒也算聪明，不论是针线还是念书，比她几个哥哥学的都快。”

　　侯夫人道：“娇娇是个聪明孩子。”

　　吴夫人眼睛一转，笑说：“不知道敬山有几个姨妈？几个姐妹？”

　　侯夫人想了想道：“姨妈一个，就是叶府大奶奶，姐妹三个，都是姨娘生的。”

　　吴夫人又笑着说了许多，侯夫人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见吴夫人如此聒噪谄媚，忍不住偷眼去看萧家母女，只见她们正和庄太妃、叶老夫人并严氏闲聊，看也没往她这边看一眼。

　　侯夫人忍不住道：“那个萧家女孩儿我并不常见的，她家多久才进一次京？”

　　吴夫人冷不丁听见侯夫人问起萧家女孩儿，便改换了一种态度，笑说：“他家？往年不过是一
　　年年关时进京述职一次罢了。现在靖国公倒也受圣上重视，因此一年倒有三次能回京的，靖国公不是有两个儿子吗，大儿子如今也十五岁了，将来女孩儿若是能跟着靖国公回京，他两个儿子却是要回雍州的。”

　　侯夫人问道：“他家两个儿子都这么大了？可读书了？有功名不曾？”

　　吴夫人“嗳”了一声，表情怪异地道：“要说起他家这两个儿子来，倒也真是一对天魔星。这两个孩子都不走仕途的，在家不过是舞枪弄棒，也不怎么成个体统。老大今年十五岁了，老二今年也十三岁了，听说惹出的祸事也不少。萧夫人预备着再过几年也要给大儿子寻亲事了，只是他家远在雍州，穷乡僻壤的，时不时还有夷狄来犯，有哪个大家子愿意嫁女孩儿过去？也是头疼。”

　　侯夫人听了沉默不语，心中暗暗思量，吴夫人见她如此又凑近些道：

　　“府上侯爷军功卓越，夫人又是先郡主之女，是个极有根基的人家，若要择亲事自然要挑同样根基富贵的了。萧家女孩儿模样身段倒是个好的，只可惜不知道是不是也跟她两个哥哥一样？也不知性格如何？依我说，别的都在次，只是性格一定要温柔贤惠的。若是别人家的男孩子倒也罢了，像宋少爷这等人品，难不成娶个河东狮来放在家里受折磨？便不是悍妇一流的，或是平白耍耍小性儿，或是心胸狭隘不容人的，到那时拿捏着夫君，侯夫人看着岂不心疼？”吴夫人说了这一大篇话，接着又低声道：“不说别的，靖国公不就是个例子？萧夫人当年一进了门，就撵了靖国公两个通房大丫头出去，到现在府里也并无一个侍妾、姨娘，这样看来她家女孩儿难免从小尊贵着养大的，依我说这就是个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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