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野之城

作者:华中岚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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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欲求死


      韩冬他们的队伍攀登到了海拔1450米的蔽护所,一路行来,山路不算险陡,他们悠然走走停停,渐渐地有同样专业装备的一些本地人和游客团队走到了他们前面,白茫茫的一片中,黑色、蓝色、橙色、红色簇簇点点的,已经有人登到了火山口南壁居高临下地欢呼,枝头的雪簌簌地掉落……
      “这里不会有雪崩吧?”李青有些担心。
      “不会!这山海拔1950米,没有阿尔卑斯那样常年的冰川,不会有大规模雪崩,也许会有积雪下滑,伤不到人的……”蕾拉笑道。作为西班牙登山联合会会员,这样的小山头对登上过勃朗峰和麦金利山,觉得可能会冻伤或是挂掉没有盲目挑战其他雪峰的她来说简直小菜一碟……一贯激情下能够保持冷静谨慎的她还是穿了雪地登山靴,换装备的时候整理了急救包和登山绳,背上了一个专业登山者精捡后最实用物品的双肩背包。
      “咱们出发吧!?”看着欲言又止的韩冬,贝娅说不出的感伤和难受,于是号召大家:“前面看着很平坦,没有什么危险……”话音未落,她却不由得捂了嘴巴,不敢看韩冬,默默地先走了。
      丹尼·伦斯在菲儿就要去《大唐少卿》第二部剧组、贝娅随队来济州岛之前,悄悄地约见了两个女儿,局促不安地告诉她们,康妮年青时的恋人就是韩寅蒲,韩氏当时的大首领,儿女双全、事业蒸蒸日上的韩寅蒲清晨散步,偶遇替生病的妈妈送牛奶的康妮。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妈妈病好了,风华正茂的康妮却坚持替妈妈送那两条街的牛奶,因为能遇到风流倜傥、肩宽虎背的韩寅蒲大哥,韩氏的仇家盯上了韩寅蒲近来奇怪的行踪,发现他坚持不带保镖……安保负责人接到了秘密的线报向韩寅蒲示警,他决定不去了但是恋恋不舍,终于借故来到了斜街……康妮很激动地等待着和他的邂逅,告诉她已经被电影公司签约的大消息和他分享,无数次的期待之后,牛奶就要送完了,她的心情非常的低落失望——心心念念、说过“下次也许永远不再见!”的老虎大哥没有出现,她发现了几个神秘人,最后还遇到了两个宿醉的小流氓……窘迫的康妮躲闪的时候看到了街角闪过的身影:“韩大哥!救我……”却是早起送花的丹尼,听到中文,看着寒光闪闪的匕首,丹尼退缩了,韩寅蒲英雄般地从天而降打倒两个小流氓,康妮嚎啕大哭扑进了他的怀抱,警惕的韩寅蒲注意到街角的反光,枪响的那一刻他挡在了康妮身前,狙击枪打断了他的右小臂,丹尼扔了漫天的花雨掩护着他们逃走……后来,帮会老大亲自把得力干将(仇家手下)和杀手的人头送到韩寅蒲的面前并自断一臂,丹尼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花田,康妮成为了电影公司的头牌和韩寅蒲的秘密情人,她告诉送花的丹尼:“只要能够和韩大哥在一起,为他生孩子,没有什么不可以做的,只是觉得对不起韩大嫂……”两人的柔情蜜意维持了两年……韩寅蒲为了维护康妮的存在变得凶强霸气、不近人情,只有在康妮这里他是柔情似水的好男人!家族元老和仆从家族感觉到了可怕的危机,执行了对康妮的暗杀,匆匆赶到片场的韩寅蒲格杀了两名枪手,元老们和仆从家族族长们聚集在祠堂,给他两条路:一,依据家族的弹劾条款,韩氏长辈最年长者和五大家族族长发起弹劾让位于四岁的少主人韩冬,六人和他同归于尽,康妮也会被处决;二,他和康妮已经渐渐疏远,有争吵,并不能和他心心相印,那么放弃康妮重新执掌家族,六人自我放逐荒岛……于是,在大雨之夜的教堂,韩寅蒲告诉了康妮他的决定,康妮梦碎了,却莫名其妙地来到了丹尼·伦斯的花田!丹尼大喜过望,百般呵护、守护了他的女神……十个月之后,贝娅和菲儿降生了,她们俩越长越漂亮,丹尼却胖了、丑了还秃了顶,只有笑容灿烂……
      “你是说冬哥是我们同父异母的哥哥,血缘上的亲二哥?”菲儿有些惊喜,贝娅却如同晴天霹雳,她一直在躲着韩冬和卡特琳娜,觉得他们在一起更适合,但心底里还是想和韩冬在一起,有着不曾破灭的希冀,此时则是非常绝望,心都碎成了渣渣沫沫,她真的不情愿叫韩冬一声二哥……
      “是的!他们在一起两年,丹尼只在雨夜和康妮仓促地一度春风,三个月都没有敢再碰他;而且你们都是美女,长的一点也不像我,我看却有韩老虎的眉眼;康妮在你们小时候看着你们就笑却向我合十,我傻也看得出她是在道歉,想起了她的情人;韩老虎又百般地照拂咱们家,分明是觉得我替他带大了你们!你们太奶奶说,以韩家的作风不是这样一定会抹去我们家的……”丹尼有些悲伤,然后恢复了些笑容:“康妮再没有和你们的韩老虎爸爸独自相见过,几次我借故离开,她却跟我走,说‘丹尼有什么意外,我都会怪到你头上,死给你看!’就这句话我已经满足了,人们说开心常乐就会长的俊些,可是你们丹尼老爹怎么还是继续丑了,也许我内心深处是苦的……你们知道了真相,可以去认父归宗!丹尼老了,也想开了,康妮和你们俩在我身边二十六年,我已经非常满足!往后偶尔地回来看看,尤其郁金香花芬芳盛开的时候……”
      贝娅一直情绪低落,康妮听了丹尼的告诉说了一句话:“二十六年了,虽然你压在心底里没说,很累!我也累!你还是没有选择信我,那么,我给你答案!”然后飞去了荷兰,拜会了韩寅蒲:“老虎!给我你的血,证明我们已经成为过去,我爱的是丹尼,帮我为他解开心里的这个结……”丹尼和韩寅蒲不知道,康妮却知道也检查了,韩寅蒲因为过度的操劳,小蝌蚪已经丧失了活力没有了生育能力,不然他们在一起两年非常想要孩子的康妮都没有动静……
      面前的雪路只是10—20度的小斜坡,因为前面走过的人踩踏了,有的地方湿浅有的地方硬滑了一些,恍惚的贝娅走的有些快了——她想逃离韩冬的关注,于是脚下一滑摔倒了,下滑了两三米左右,她顿住了身形,抬头推帽子的时候,一阵风追过来,栅栏边的韩冬想扶住她不料恰好挡住她的臀部,于是贝娅整个人翻出了栅栏,缓缓地在雪坡上滑了下去……
      蕾拉赶紧甩出了绳子,大叫:“抓住绳子!贝娅!”
      贝娅下意识地抓住了绳索,回头看了下面,很陡的大斜坡,再下面是大石头!撞上去虽然不会粉身碎骨,但是很可能撞出内伤一命呜呼……
      韩冬和马克、袁杨焦急地捆扎绳索,准备下去救她……
      “冬!是你推我掉下来?”贝娅的思维已经乱了,到了崩溃的边缘。
      “不是!绝对不是!我想扶住你,冬大哥不会害你,永远!”韩冬大惊失色,他已经在自责中,为什么刚才没有抱住贝娅!不然她是绝对不会掉下去的,他们曾经拥抱、接吻,但是韩冬这会儿心惊肉跳,他也害怕、恐惧和贝娅、菲儿成为兄妹,那么从前的一切只有不伦和悔恨……
      “冬大哥!你真是我的哥哥吗?”贝娅有些失神。
      “不是!一定不是!相信我,贝娅!”韩冬已经哭出声来。
      不知道韩冬为什么大声否认,这样的紧要关头拒绝和贝娅的亲近,很可能让她丧失生的希望!大家的担心中,却看见贝娅双手抓紧了绳子,金丰冰冷、没有人情味的声音响起:“贝娅和菲儿是韩冬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你他妈不是东西!”暴跳如雷、破口大骂的居然是秀雅文气的孟瑶,不但骂了,她还动手了,把愕然不敢相信的金丰推倒在另一边的雪地上,低声叫道:“你给我滚!卑鄙无耻的疯狗……”
      仓皇的金丰挣扎着爬起来,再不敢言语。
      大家愕然的当儿,韩冬抢了蕾拉的绳索,顺坡而下了……
      “别过来!他们都知道了,我是你的亲妹妹……”贝娅的半边脸已经有雪,哽咽着声音:“我们不该在一起,不该有从前的亲密!我不想活了,你不要下来,我只想最后和你说几句话……”
      “你说!我听着,只是离得太远,我听不清楚……”韩冬嘴里答应着,身体却悄悄地向下滑了一些,慢慢地想接近贝娅……
      “冬哥!你不要再骗我了……”贝娅惨然一笑,松开绳子向下滑了一两米,离开韩冬更远了:“我们不能再接近了!但是我不悔,我不要做你的妹妹,珍惜从前你说我听的美好时光,今天我说你听好吗?然后咱们永别……”
      “好!你说,我听着……贝娅,你不要犯傻!想想康妮、丹尼,还有菲儿,那么多关心你和你要好的朋友……”韩冬声泪俱下。
      “我知道,我也不舍得!老天为什么要捉弄我,让我爱上不该爱的冬哥呢?”贝娅抱怨命运,却是笑了:“就当照顾了冬哥,我说了我不悔!冬哥,好好活着,对拉妞好!替我照顾康妮和丹尼、菲儿,不然我死不瞑目!”
      山路上的女孩们唏嘘不已,却不敢哭出声来。
      “我不答应你!你可以忘了我,只把我当做哥哥,你的人必须来由你照顾,康妮的病需要你来护理,丹尼还等着你给他植发,菲儿整天嚷累要你给她按摩!”韩冬梳理着亲情、絮絮说道,突然不讲情面、冷酷如冰:“你要是不活了,我会断了他们所有的生存,还会折磨拉妞,把她放逐到无人的荒岛!因为我要让他们牵挂是你害了他们,我仇恨一切,我说到做到……”
      贝娅呆了,昂起头来:“不要!你是骗我的……”然而透过风雪,她看到了韩冬冷峻的面庞,和咬牙怒吼。
      贝娅语无伦次地说话,力求让韩冬改变认为,也诉说她的生亦无趣,然而她渐渐地累了,垂下了头,低语着说话,韩冬悄悄地下降了靠近……
      贝娅睁开眼,看到了六七米外的韩冬:“冬哥!你还是骗我,要救我!即使你救了我的人,你救不回来我的心,它已经死了……”说着就要放手。
      “贝娅,我不靠近你,你不要傻,我听你说话……”韩冬慌张向上爬了两步,告诉贝娅,然后示意马克和袁杨不要再放绳子。
      “说什么呢?我的话已经说完了……”贝娅还是失神。
      “贝娅!只要你放开绳子,我就跳下去挡在你和大石头中间,死在你前面!你信不信?冬哥说到做到!”韩冬大声吼道。
      “我信!但是他们一定会拽住你的,因为你不能死!我却可以魂归天国……”贝娅又是惨然一笑,接道:“我想再看冬哥几眼!以免下辈子再见不认得了……上帝呀,但求下辈子不再是兄妹!”
      “……”韩冬无语了。这时候手机却不识时务地响起,他灵机一动,向贝娅点头:“我让你看着,我接个电话!嗯,是康妮的……”
      如此惊心动魄的场景下,贝娅生死一线之间,韩冬却接了电话,不但贝娅,大家也都呆了,莫测高深地看他……
      “贝娅,你不应该死而是该生!我还要继续爱你!因为,康妮做了DNA鉴定,你不是我血缘上的妹妹,你和菲儿是她和丹尼大叔的孩子!”韩冬本来就准备了这样说欺瞒贝娅,不料却是真的,他大喜过望。
      “我不信!这太巧合了……”换个平静的场合贝娅都会半信半疑,何况她的生死关头,只是韩冬的狂喜和激动不像是装的……
      “康妮有鉴定文件的电传,我发送给你……”韩冬忙不迭地,不忘关照着她:“用手腕扣紧绳索,然后拿手机来看!我这次绝不骗你……骗你永坠阿鼻地狱,万世不得超生!贝娅,信我!我永远爱你……”
      贝娅摸了口袋没有手机,却看到了山崖边雪窝里的闪烁,它在那里……不必看了,她相信了!恍然之下心里一喜,她觉得手里空了,心里满了,滑下了山坡,看着苍茫辽阔的天空,她的思绪飘荡:韩冬不是亲二哥,是情哥哥,这个答案让她留恋今生,也让她欣然赴死……
      这时,她听到了韩冬的大叫:“放手!”她的冬哥从天而降,飞过了她的身前,扑倒在她的身后,然后抱住了她的两腿,两个人一起下滑,滑过了手机,她似乎看到了妈妈的笑脸,心里有着满足和不甘:韩冬就在她的身旁,她却不愿意和他共死,她要他活着,但是可能是她在他的庇佑之下独生……
      两个人在崖边骤然停住,身下绷起了一排排的阻拦索——这是管理处设置的安全防护绳,雪地里看不到但是它们一直在发挥作用!感觉到肋部和小臂剧痛的韩冬却是大喜过望,抱紧了懵懂的贝娅:“贝娅,我们活着!我爱你……”之后痛晕了过去!山路上远远的是欢呼雀跃的人们,马克和蕾拉已经拴住了栅栏顺着雪坡下去救援喜极而泣、痛哭失声的贝娅和晕倒的韩冬……
      拉着原本拴着韩冬的绳索那头的卡特琳娜黯然神伤、咬着嘴唇泪眼模糊——那一刻,韩冬居然毅然解开了绳索的搭扣,舍生忘死地去挡住贝娅!他的心里是贝娅不言自明,他们之间又没有了那一道枷锁,她憧憬的和他的未来只有死心,这是让她痛心疾首的,生亦无趣的情绪油然而生……
      “琳娜!大哥要我照顾你,你一定可以走出来的……”凯莉拉住了卡特琳娜冰凉的手套,抱住了她的肩头安慰她:“祝福冬哥和贝娅吧,他们是生死伴侣……让人感动!如果错过了才真正是老天不公……”
      “你大哥?”卡特琳娜呆了,无意识地问道。
      “马克·克拉默·巴伦支!”凯莉低声告诉,接道:“就是那个傻子,他爱你却不敢说给你听,自己都说要当韩冬大哥的备胎!真是给伟大的巴伦支家族丢尽了脸,不过我不会去到处里乱说,除了你琳娜……马克是巴伦支家最傻却是最有前途最守信的一个家伙,你可以注意一下他……”
      直升机降在了山路另一侧的平坡上,医护人员带走了受伤昏迷的韩冬和惊魂忧心的贝娅,还有两个位置……
      凯莉告诉马克:“你是安保负责,卡特琳娜是秘书,你们跟机走!我和蕾拉、袁经理可以保护着大家继续登山、下山。放心!我们都是高手,也会更加注意……马克,韩氏不会追究你保卫不力吧?”
      “好吧!认真、耐心些……”马克应了,低声告诉凯莉:“不会!我检查了登山预案,知道这坡下崖边有一米二高度的阻拦索,只是积雪掩埋了,绝对不会掉下去的!而且我作了备案上报,如果不是冬哥强行跃下……谢谢你!我就担心我下去的时候,卡特琳娜再出事……”
      “嗯!我在你才没有顾此失彼……”凯莉得意了,把马克和卡特琳娜推上了飞机,笑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巴伦支家的马克大哥,顺其自然、顺水推舟、一路顺风……嗯!风大了不好,顺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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