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了

　　穆了然做很长的梦，梦中反复出现苏未染的脸，他面色惨白的置身在殷红的血泊中，她一遍又一遍的叫他唤他，但是他依旧像是没有生命的躯壳。
　　穆了然被吓醒了，后背被冷汗濡湿，身体不住的发抖着。
　　此刻，心中那股不详的预感如同魔障一样弥漫着：是苏未染，一定是他发生了什么不测！
　　她从来都相信，这个世上是存在着心灵感应的。当年在学校的时候，苏未染陪着导师去野外写生，在山上出现事故的时候，她做的就是这样的梦。

　　穆了然立马用床头的座机打电话回国，顾不上时差和其他，她只迫切的想要确定苏未染此刻是安全的健康的。只是，无论是苏未染的私人号码还是苏宅的座机，不是占线就是没人接。握着听筒，心里愈加的恐慌，唯一的想法是，她不能等着干着急，她要回国，立刻，马上！于是也顾不上洗漱和换衣服，只草草地穿上拖鞋，直奔陆千洵的房间。

　　陆千洵似乎是刚起床洗漱好，裹着浴巾，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看到门口的她时明显一怔，继而什么也没说，擦过她的身子走到外边的更衣室，毫不避嫌地扯下身上的浴巾，背对着她慢条斯理地换衣服。

　　几平方的更衣室安静的有些诡异，只听见陆千洵窸窸窣窣的衣料声，而他似乎是故意放慢了动作等着他开口。
　　穆了然踯躅忐忑着，最终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要回国！”
　　陆千洵的扣纽扣的动作一滞，缓缓的吐出两个字：“原因！”

　　穆了然如实坦白：“我梦见苏未染出事了，我不放心！”说这话的时候，她透过面前的玻璃看陆千洵的脸色，他下巴和嘴唇的线条很冷，宛如刀锋，但手上却依旧如无其事地扣着衬衣的扣子，一颗一颗。手工定制的衬衫长裤，简单利落的款式，简洁利落的款式，昂贵的面料，考究的剪裁，完美的拼接，蓝宝石的袖口在光线里熠熠生辉，折射出细节的奢华和高贵。
　　好一会儿，他不紧不慢地转过身面对她，嘴角边是似有若无的笑，“梦见？”他不屑的轻哼，“我是不是该表扬你和苏未染兄妹情深，心灵相通？”
　　“我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要回去！”穆了然依然坚持着。

　　陆千洵冷冷地看着她，淡然地吐出几个字，“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穆了然的脸因为刹那的愤怒而涨红着，终究软了口气，“陆千洵，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提，但请不要为难我！”
　　“你这是在求我？”
　　“如果你要这样想让你舒服的话，我不否认！”
　　陆千洵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她，房间里的空气几乎凝滞，只有彼此的情绪在其中暗涌。

　　陆千洵突然一手扣住她的下巴，用了很大的力气，冰冷的眼神冻得人心底发寒， “穆了然，这世上是不是只有苏未染才会让你放下身段放下自尊，像个哈巴狗一样求我？”陆千洵只觉得胸中像装着火药，一股没来由的愤怒想破体而出。穆了然蓦然睁大眼睛，而陆千洵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带着一股吃人的蛮力，几乎是用拖的，把她按向那宽厚的镜子，单手拖住她的头，俯下身子，铺天盖地的吻炮烙似的落下来，一只手也已经大力的扯开她的睡袍。
　　突发的变故让穆了然措手不及，等到反应过来时，她只拼命地挣扎着，“陆千洵，求你，别这样……”
　　陆千洵动作顿了顿，将她的下颌抬起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脸，眸色深不见底，“你不是说什么条件都可以提么，现在我的条件只有这个！”说完，他一低头，重新吻上她发白的嘴唇，没有怜香惜玉，不带丝毫温柔，仿佛只是报复和惩罚，将穆了然抵在厚重的镜子前，禁锢着她难以动弹，仿佛是积蓄很久的怒气，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在近乎残忍在男人的蛮力下，穆了然再怎么挣扎和抵抗都无济于事，单薄的衣料禁不起强烈的扯拉，裂帛的声音那么刺耳。她认命地接受着男人过于暴戾的动作，裸露的身子被死命地压在镜子上，那冰冷的出港如同她的心一样绝望。

　　她想，昨天晚上一定是她在做梦，陆千洵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刽子手，怎么可能有那样温柔的关照和动作。

　　就在此刻，陆千洵忽然停止了亲吻，而是把她的脸压向镜子，手指轻轻地从她纤精致的锁骨划到胸口，扼住她的呼吸，冷冷地说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如果苏未染知道他会不会心痛？你看！”
　　穆了然被迫地直视着镜子中的自己，如同被撕坏的玩偶，衣不蔽体，表情绝望，嘴唇边上留着被咬破的血迹。
　　她撇过脸，闭上眼，声音如同游丝一般微弱，“要做赶紧做！”
　　陆千洵蓦地松开手，用力一甩，穆了然整个人跌在地板上，而他只是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一字一句冷如冰霜，“这样的你让我倒胃口！”
　　说着，他着手整着身上被穆了然揉皱的衬衫，看到上面越整越皱的褶子，干脆一把扯开衬衫。水晶的扣子七零八落的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昂贵的衬衫如同破布一般被甩在地上。陆千洵从柜子了随手扯出另一件披上，冷漠的视线落向地板上的身影：“你不是要回去么，我答应你！越快滚越好！”
　　说完，陆千洵举起步子往外间走去，到门边时，背后响起了穆了然绝然的声音：“陆千洵，我恨你！”
　　他的背影一顿，最后瞥头冷笑道：“我知道！”话音刚落，他便消失在更衣间。

　　穆了然摊在地上不住的发抖，许是愤怒，许是绝望。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影子，紧抱着双臂，凄然的眼神，素白的面孔，似有泪从眼角渗出，滑向光可鉴人的地板。

　　陆千洵答应的事，效率自然是极高的。从他首肯到穆了然登机也不过就是个把小时，只是这段时间里，陆千洵再也没有露过脸，或许诚如他自己所说的，她让他倒胃口了，多看她一眼都会坏了他的心情。

　　穆了然无力的蜷缩在宽敞的皮椅上，脸色苍白得如同透明的纸，眉目间尽是倦色。陪她回国的林修细心地替他要一杯热饮和一床毛毯，她接过，礼貌地道了声谢。他不知道林修是来监视她抑或是关照她，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是那一种意图都是受命于陆千洵的。

　　飞机冲进云层的刹那，强烈的光线蓦地洒进舷窗，穆了然本能地用手挡了挡。只是阳光的映射下，她的脸越发惨白得像一朵萎靡的花。
　　一旁的林修侧目看着穆了然，他见惯了她铮铮傲骨的样子，即使那时候被陆千洵逼入绝境也是一副无所畏惧的姿态，从未见过她像此时这般柔弱。林修不免有些动容，于是不自觉地生硬地开口说：“穆小姐要是觉得累了，先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我再叫你！”

　　穆了然轻摇了一下头，只是沉默地凝视着窗外流动的云层。团团雪白，阳光下流光溢彩，如梦似幻般飘向未知的时间。穆了然惨然的一笑，人的命运也不过就是流云，眷眷浮生，生死苦乐也都由不得自己掌舵。

　　光线有些强了，稍微刺痛双眼，她无奈的转身，目光怔在林修的脸上，“你认识陆千洵多久了？”

　　林修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半晌，仿佛是在回忆，继而才徐徐地说道：“我十五岁就跟着陆先生了！”
　　“十八岁？”穆了然恍惚想起了林零曾说过的，“陆千洵对你有恩？”
　　林修自嘲地笑笑，话语中有些许的酸涩，“没有陆先生，我和妹妹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也许早就横尸街头了。”他顿了会，理了理情绪继续说，“当年我母亲不堪我父亲的家庭暴力，受到蛇头的诱骗，带着我和妹妹偷渡到国外。可是出了国等着她的却是炼狱一般的生活。那些蛇头拿我和妹妹做要挟，强迫我母亲去夜场走穴陪酒，做皮肉生意。我母亲后来染上艾滋，而他们却连基本的伙食都吝啬给予，活活的让我母亲再病痛中死去，最后把她的尸体像垃圾一样扔进海里。我母亲死后，他们又开始打我妹妹的主意，我不得已趁着他们疏于防范的时候带着妹妹逃出来，战战兢兢地过着流落街头的日子。那时，为了生计，偷也偷过，抢也抢，也差点被人打残，直到遇见陆先生。那时陆先生在国外读大学，自己创业做项目，出钱给我看病，又供我和妹妹上学，让我们彻底摆脱了过街老鼠的生活。”
　　说这番话的时候，林修的面色始终沉寂，语气如常，仿佛说着一段事不关己的往事。穆了然明白，这些苦痛的阅历加之陆千洵的熏陶早就把这个男人磨砺的坚强刚毅，冷酷无情。

　　“所以，你才会死心塌地地跟着陆千洵？”穆了然挑眉道。
　　“陆先生对我有再造之恩，我只能尽我所能为他办事！”
　　林修说的字字铿锵，而穆了然却对他这副大义凌然的样子嗤之以鼻。他眼中的再造恩人对她而言却是地狱来的修罗，是他一手割裂了她的人生，踩碎她的尊严。

　　沉默了会，林修用一种比较温和的语气说，“我今天说这么多，只是想让穆小姐知道陆先生并不是坏人，对穆小姐做的事也许他也有他的苦衷。”
　　穆了然蓦转头，目光凌厉地落在他身上，“他的苦衷不就是苏长亭搞得他家破人亡么，苏长亭欠他，我没有欠他。他凭什么害死我母亲，又凭什么把那些恩怨加诸在我身上？”
　　“穆小姐，那场车祸和陆先生无关。”
　　“和他无关？”穆了然冷哼了声，“那未免也太巧合了点吧！”
　　“那件事……”
　　“行了！你别说了！”想起那段过往，穆了然的恨意就上来，“林修，说难听点，你和陆千洵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你认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林修沉默，不再多言。
　　时间冷却了情绪，理智复舒，良久，穆了然轻声说了句：“对不起，这些和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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