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佛洛狄忒的幻想

作者:墨散开了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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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神的儿子


      太阳很大,我没有涂防晒霜,一声干咳,海浪拍打在我的身上。拉丁的舞女,蓝色的眼睛,芭蕉的树枝,端着盘子的服务小姐……海神,我也想要得到那瓶中的信,可是我探寻了很久,沙滩的下面依然没有一个白色的瓶子。海神,你是不是在想念你征战沙场的孩子?十五年来你再也没有听到那句响亮的“妈妈”了,你以为他死了,于是拒绝了另一个孩子的向往。你还在悲悯的风浪里,你再也看不到那双期待的眼睛里饱含着的似火的眼泪了。
      蒂利岛上的恋人,谁不期待沙滩上的旅馆只有两个相爱的人?狂欢的派对,黄昏下的海滩刮着怡人的夏风。响起的是哪支乐队的歌声?尽管他们周边的灯泡在一只只熄灭,但是西洋乐的重金属声音还响彻在整个蒂利岛上。恋人站在海风最大的地方,走上通向大海的木桥,他们相拥得很紧,就算一起被就要到来的台风带走,那也是浪漫的归属。
      姐姐,暑假你在上海工作,没有回家,你叫我去你那里玩,我说不用了,就呆在家里吧,我喜欢家的感觉,我不怎么喜欢外面嘈杂的声音,就像现在,只能听得清。其实我们离得很近,越过这片海,在转几个弯。
      你还记得小的时候我经常挨妈妈打的时候吗?那时我喉咙一直不好,只要吃了油炸食物喉咙就会红肿发炎,伴随着咳嗽,妈妈从来不喜欢听那样的声音,有时从邻居家打完麻将回来听到我的咳嗽还会心烦意乱。有一次我偷吃了你放在桌子上的炸鸡腿,那天晚上就咳嗽了,咳嗽声使你们都不能睡觉,妈妈从她的房间起来打开我的房门,把我从床上提起来,屁股扇的通红,你只是站在门口,默默地掉眼泪,那次之后,你再也没有带油炸食品回来了。因为你在维护弟弟的健康,你害怕了,你怕弟弟会因为这样患上喉癌而夭折了,从此没人与你玩了。
      你不喜欢把一些事情告诉爸爸妈妈,这点我们是那样的相似,毕竟我们是姐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相通的地方总是那么多。姐姐,其实你知道吗,每次你很无聊,然后把我找到你的房间跟你聊天的时候我都心不在焉,无论你说什么,大部分情况下我也听不懂你说什么,然而我都是点头和“嗯”,毕竟我们在年龄上也有一段距离,我们想的东西也不是一样的,但是你还是那样,说的很陶醉,有时我很不理解,你这样找我陪你聊天又有什么意思呢?
      每次我想逃离,想与我更小的伙伴一起出去玩的时候,你总要说,再听我讲一会儿,讲完后我给你买模型玩具,而那时我最喜欢收集那些刚刚上市的模型,你总是知道我的弱点,而我也总是跟在你的屁股后面忘记了自己。
      妈妈,虽然您打麻将的时间比与我呆在一起的时间要长很多,我已经加上了您十月怀胎的时间了,不要辩解,您心里很清楚,但是相对爸爸我还是深深的爱着您,我也说不清楚那原因。我对您做的很多事情总是那样无法理解,您可以铁青着脸打您的儿子,但是您绝对不允许爸爸用眼睛瞪我,更不容许他用恶狠狠的语气中伤我。
      您和爸爸在某一段时间已经把我放弃了,就在我最孤独无助的时候,您不要隐瞒,我是您的儿子,我看得出来,从您的眼神,爸爸的一贯作风,那有什么办法呢?我可以理解,谁可以对谁一辈子都是信任而从来没有过动摇呢?
      我的全身充斥了小恶魔,就算现在,也依然无法摆脱,我相信我在这样下去命不久已,谁来拯救我?算了,看在海神的面子上,我不想再心里提起这件事情了,多说无益。
      可是最后的结果我没有让您和爸爸失望,难道不是吗?我只想告诉您和爸爸,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相信儿子,除了相信,很多事情您和爸爸能怎么样呢?我算听您的话吧?从小到大没有去过网吧。我算听您的话吧?从小到大没有看过一本您所说的杂书烂书,乃至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不知道《芒果街上的小屋》是谁写的。我算听您的话吧?一日三餐早睡早起不要跟邻居家的女孩子随便交往,当然阿佩是一个例外,但是您不觉得我处理的很好吗?
      您和爸爸在很多情况下的担心总是多余的,我到现在都在怀疑我作为一个儿子每天听您的话到底是不是一个错误?我该不该听您的教导?我很怀疑,妈妈,您总是用着打麻将的眼光看事物,看我,您说我的思想您都掌握了,只要我眨一下眼皮您就知道我在想什么?那您知道我现在想什么吗?
      罗尼,现在我终于知道你恐惧的眼神代表的含义了,你不仅仅为自己担心,也在为我担心,我的转变完全出乎了你的想象,你完全不知道原先的那个孩子现在竟然每天脑袋里装着这样的事情,于是你去旅行,去欧洲,将来你还要去大洋洲,北美洲,南美洲,非洲,你希望忘记哪一段呢?忘记那个魔鬼,虽然很担心他,但是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帮助那个魔鬼摆脱他现在的处境。
      赖西,你太傻了,你以为我没有去看你的妈妈吗?就在前几天吧,我去过了,你妈妈现在的状况很好,没事的时候也会和邻居们一起聊聊天,一起打打麻将,我听那些妇女说你妈妈的手气很好,每轮打下来她都要进钱,她们怀疑你妈妈是不是出老千,但是观察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你妈妈的破绽,现在你妈妈基本都是依靠打麻将赚钱生活了。
      原谅我朋友,可能是我导致了你和罗尼的分手,你回来吧,我希望你回来收拾我,你看我现在,身边也没有一个可以讲真心话的朋友,海神倒是一个,不过那样的情况就像小时候我姐姐与我讲话那样,她也心不在焉,要去找她失踪了多年的儿子。
      你说等我留学了,在国外的某个城市再次相遇,这样的憧憬我也有过,但是要付出多大的努力?我不知道我迫在眉睫的高中生活会以怎样的开始,会以怎样的终结,我希望还能像我初中那样,吃吃药片提高兴奋我就能顺利过关了,可是有那么容易吗?我也在怀疑,就让高中的生活快点来临吧,我很想接受那种考验,就算结果——不,我不想考虑结果,结果总是那样谁也猜想不到。
      灿灿,你是那样一个喜欢自作主张的女孩,一语中的,那样可爱,我时常在想,如果我们不搬迁,还是在原来的那个老窝,我们会发生什么事情呢?然而总是有那么大的空间可以留给我去遐想,我喜欢遐想或是幻想一些不找边际的事情,不会成真的事情,你可以宽容我这样遐想下去吗?
      我拿着赖西的信,坐在沙滩上,阿佩,你在哪里?在海里吗?你是大海的女儿吗?我不是王子,我不要你等我,我来找你,现在,就在现在,我迫不及待。我把信扔进了大海,然后跳了进去,脑子里只有一首歌,然后一直向海浪最凶猛的地方游去,然而我使劲挣扎,终究游不出它的手掌心,被它一次次打回了沙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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