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弗帝国编年史

　　财政大臣利奥波德·哈布斯堡满面春风地向古登堡厅外面走去，在遇到沃尔菲的时候，笑着略略抬起帽子致礼。沃尔菲保持着礼貌限度内的微笑回礼，目送利奥波德离开。

　　这么高兴，女儿嫁给皇帝的事已经订了么。

　　沃尔菲暗暗翻了个白眼，正要向古登堡厅的客厅去，又看见管家保罗还在和路易说话，而伊蒂卡坐在书桌后写些什么，便只好在门厅的椅子上坐下。保罗又从沃尔菲眼前离开，从外面把门关上。这次沃尔菲在起身之前先看了一眼：路易正背对着他站在书桌前面，向着伊蒂卡俯下身去。听不清路易在说什么，但能听见伊蒂卡稍微压抑、欢快可爱地笑着说“不要捣乱，我就要写完了”，然后那笑声被什么给压了下去。
　　冬末的阳光斜斜地从长窗照下来，将两人长长的影子一直投到窗户对面的书架上。
　　沃尔菲慌忙移开目光。

　　如果不是她那么明显的心有所属，真想跟那家伙决斗啊。

　　沃尔菲无奈地摇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咳了一声。
　　接下来一瞬间的静默显得特别漫长。
　　“啊，沃尔菲啊，你怎么不直接过来……”那是路易的声音，听得出来不太自然。沃尔菲闻言笑了一声，站了起来，向路易他们走去：“你不是一直在忙着嘛。”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桌前。桌边的两人全都满脸通红，路易端起皇帝的气场虚张声势地与他对视，姿势标准足以登上肖像；伊蒂卡慌忙往桌上的文件撒上细沙，吹掉沙子的时候被呛得咳嗽起来。路易心疼地过去抚着她的后背、用手帕擦掉她呛出的泪水，沃尔菲只得连连道歉。
　　“我去找夏洛特了，”伊蒂卡挣开路易的手，跑了出去。
　　门被她顺手关上，两人之间安静得有些尴尬。然而路易看来轻松而愉悦，沃尔菲几乎要为自己跑来破坏他的心情而愧疚了。
　　“那个……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沃尔菲窘困地笑着说。“不过还好伊蒂卡走了，不然我还得想办法让她稍微离开你一会。”
　　沃尔菲深吸口气，难得地需要鼓起勇气，说，“我给你写的字条，你看了么？”
　　路易指了旁边的椅子，沃尔菲便坐下了，路易靠在桌边，说，“我看到了。可我现有的选项只有这几个，安雅已经是最好的——”
　　“你还有一个比她们都更好的选项。”沃尔菲说。稀有地，路易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此时这并不能让沃尔菲有什么成就感。
　　“你为什么一定要有皇后？”沃尔菲反问道，“甚至是这些……情妇，你真的需要她们吗？你何必要把你自己和她们一起拖进这种冷漠的生活里？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需要□□的新鲜感和被人崇拜的感觉？”
　　“我并不是——”
　　“尤其是皇后。如果没有皇后，就算你和伊蒂卡的事情被人知道，最多你只是品行不端；如果有了皇后，就是对皇后家族的侮辱。安雅是能带来一些好处，但这同样是灾难的根源——如果她不能从你这里得到想要的东西，她身后的这些人，全都会转过来反对你！”

　　[路易：“怎么办你说的好有道理，我们把安雅拖出去砍了吧。”
　　从此，所有人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他们该在的地方，直到永远永远。HE02]

　　“沃尔菲，”路易诚恳地望着他，“我需要继承人。我不希望在我死后，伊蒂卡或者阿尔芭独力支撑帝国，更不想把帝国交给约瑟夫公爵或者克里斯公爵。何况我统一大陆的征程还要继续，我只能用姻亲来笼络南方领主，免得他们令我无暇西顾。”
　　沃尔菲听着，苦笑道，“没想到你把这些事情看得比伊蒂卡更重。”
　　“我就是把她看得最重才会这样如履薄冰。”路易反驳道，“只有我手握权力，才能避免她被拿去交换国家利益；如果我有皇后、情妇，这样就算别人知道了我们的事情，指责的是我的荒淫，而不是她。
　　“从阿尔芭把皇冠让给我的那一刻我们便无路可逃。我只希望这种平静能持续到伊蒂卡愿意离开我，或者死亡将我们分开的时候。”
　　“死亡”两个字触动了某件看似无关紧要、而沃尔菲又试图忘却的记忆。那黑色背景下白森森的骷髅头似乎突然浮现在他的眼前。
　　“看来我还是一样地说服不了你。”沃尔菲苦笑道。“你说‘死亡’——这件事我说了你肯定又要笑我——白会长家宴会时我恰好在，他说白家的天赋之一是占卜，我便开玩笑地让他试试。他说手上并没有他们常用的媒介，但用这里的纸牌也可以。他让我问问题，我便问了你的婚姻。”
　　路易看来饶有兴趣，却显得略微地嘲讽。

　　这很正常，因为我本来也是不信的。

　　“纸牌占卜，你知道的，一般也都是些模棱两可的话，怎么解释都能说它是对的。但白会长的占卜，不管怎么说，巧合得令人不安。他说你会有三位皇后，分别是圣杯、宝剑和权杖。你会与权杖缔结婚姻，而权杖象征着火元素……这是不是暗示着红发的安雅？选择权杖的后果，别的我不记得了，但是有‘死亡’——那张有骷髅的纸牌，我从来没觉得那么吓人。总之，他没有告诉我死的到底是谁，但大概是我们当中的一人吧。”
　　路易听得笑了起来，以至让沃尔菲自己都觉得相信这件事有些好笑，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这有什么好说的，不管和谁结婚，我们当中的谁都总归是要死的，他就算预言准了么？”
　　路易笑着说完，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如果我在你前面死了，你愿意把伊蒂卡当作自己的妻子来保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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