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缘——孟丽君新传(GL)

作者:aicc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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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回 真亦假贤妻兼尚书 假亦真琼林羡鸳侣


      晓风残月暮色浓,又至深秋愁千重;
      倚窗但问嫦娥女,广寒宫中可相同?
      无人可解连夜梦,一点心事诉瑶琼;
      只怨皆是情根种,不使芳华去从容。

      相国府东厢廷芳阁内,桌案檀香袅袅余烟轻舞飘散,四周弥漫淡淡清甜之气,映雪倚在窗前,站在薄薄迷雾中。这已成为她的习惯,期盼,等待,她好喜欢这种感觉,特别是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缓缓逼近,醉人的馨香气息渐渐侵袭时,心中更会有种炸开的喜悦,就像是现在……

      “在想什么?”温柔有力的双臂自她身后绕过,占有的圈住,下颚轻轻摩搓着她的耳际。她好喜欢这样抱住她,就这样一辈子吧,就这样生生世世吧。

      深深吸口气,似欲吸尽她身上好闻香味,映雪抬手指指昏暗天空,慵懒道:“在与嫦娥说话呢。”

      丽君皱眉:“我令你这般寂寞么?那可真罪过了。”

      映雪轻笑:“说正事,每次都瞎扯,没完没了的。”

      用力扳过她俏脸,轻轻在她唇上啜了口,丽君点点她鼻头:“别人想听我瞎扯还没这福气呢,蓄意藐视,要罚。”

      映雪绯红了脸:“说你自中状元后就大不正经,偏还嘴硬。爱说不说,我找胜金植花去。”

      “你两个倒说得来,听闻太后遍寻侍花女,我就偏把她送去!”丽君死死箍紧她,不让她走。

      映雪忙打她一下,嗔怪道:“可别乱来,那深宫内院,我只去一次都觉浑身不自在,你若害得胜金从此没了自由,看我饶你。”

      丽君摇首连道不敢,却又言道:“不自在也得再去一回!”

      “为什么?!”映雪睁大眼。

      拉她坐在床沿,丽君小声言道:“今朝皇甫少华凯旋归朝,洗刷冤屈,受了厚封,我一时糊涂,未加掩饰,与他打个照面,竟被他脱口一声“孟小姐”差点坏了大事……”见映雪惊惶,丽君忙抚慰拍拍她,方续道:“幸好及时补救,不过,想必一定有所怀疑,如今形势,我们只得做一场好戏。圣上明晚御赠琼林宴,我奏请携带家眷,虽被取笑一场,终是应了,还首开先列,文武群臣,皆可携眷而往,如此一来,我们就有机会群臣面前好生恩爱一番,见我二人鹣鲽情深,举案齐眉,皇甫少华自然疑惑大减,亦以群臣为证,也免日后有谁再生怀疑。”

      啊?要这样啊?映雪满面羞色,踌躇不答。丽君似真似假急道:“这回可不是瞎扯玩笑,太后闻得携眷,也要亲临呢,说要君臣同乐,举国欢庆,真是个好机会,不定成败就在此一举。”

      “哪有这般严重。”映雪瞪她,心知事实不假,不过,“老爷不参加么?知我未死,戏可演不下去了。”

      “我也原是决定叫他知道的。”丽君凝神道。

      映雪惊讶:“怎么说?!”

      “爹爹知我身份,如何成得了相国女婿,常在旁敲侧问,似乎很是疑惑我这个假凰怎么瞒过那真凤的,如此下去,他定会忍不住查证,不定逼着荣兰问几句,终是要暴露,还不如主动说了。爹爹个性我最明白,对外人决计守口如瓶,半句不露,况事关人命,所以不怕他会漏了口风,害了自家女儿。”丽君如是说,映雪也便不去多想,颔首应了。其实丽君已是逼得无法,一直隐瞒决不可能,除非映雪,荣兰永不踏出相府大门,但道破映雪身份,虽决不会与外人知,偏爹爹那优柔个性,再看今日朝堂之兴奋,只怕被皇甫少华多求几回,洒几滴男儿泪就窥得真相。唉,她终不是未卜先知的能人半仙,如今只有随事态发展而定,再找机会突破,进取,拼争,直至获得认同,而不是缩头乌龟般隐于相国府,害得映雪,荣兰大门不敢多迈,每日战战兢兢。

      当夜,皇甫少华急至城南尚书府,表面拜谒岳丈,实是满腔疑惑待解。此际为爱女,孟士元已决意举家迁居京城,再过半把月,全家老小,亲从奴婢,也就都到了,如今孟嘉龄正修葺庭院,扩张建筑。但见皇甫少华迫切而至,孟嘉龄忙去迎上,昔日相谈甚欢,一别年余,自然分外热情亲切。

      入厅拜了孟士元,皇甫少华也不客气,劈头就道:“小婿一事抑胸,郁闷不解,还望岳父大人指点一二。”

      孟士元父子面窥一眼,心知肚明,却哪敢多言,孟嘉龄只笑道:“当初匆匆一聚,险隔阴阳,尔今洗刷冤屈,理应多叙旧情才是。但不知皇甫伯父可安好?”

      皇甫少华抱拳随意一拱,不奈道:“多谢舅兄关怀,辽主回函,家父两月内归朝。”淡然应过,转首向孟士元道:“岳父大人,想当初蒙您厚爱,得与令千金结下夫妻之缘,未料奸贼陷害,累岳父良缘错配。小婿自知愚笨,况圣命难违,岂敢有半点不满,哪知我妻节烈,宁死不屈,小婿肝肠寸断。本有意终身不娶,以慰我妻在天之灵,但皇甫子嗣孤伶,不敢忤逆不孝,决定只纳一妾传宗,正妻之位,却非我妻丽君莫属。”

      听得良缘错配之言,再见这般痴情,只教孟士元又羞又惭:“贤婿宽宏大量,老夫汗颜啊。虽圣命难违,终是懦弱怕事,以至棒打鸳鸯,遗恨终生啊。”孟士元如何不愧,那时的确有点私心,只道丢了玉米,即该忙捡西瓜,如早料今日情形,拼着全家老命,也要金殿面圣,讨个理来。

      皇甫少华这下逮住机会,忙道:“事过境迁,岳父何须自责,如今雨过天青,俱是误会一场,小姐安然无恙,小婿欣喜若狂,苍天有眼,令我夫妻有缘再逢,尔后克尽孝道,侍养终生。”好个精明的皇甫少华,管他真真假假,先说在前面,以神色窥真相,若再诈出几句脱口之言,那才是苍天真有眼。果然,孟士元年老脑拙,一时回不过神,就要点头来两句大喜之话……

      “可惜啊!可惜!”万幸孟嘉龄警觉,急开口大声言道:“可惜妹妹去早一步,如今难享荣华,更不知少华兄如斯深情,真真可惜一对好鸳鸯阴阳相隔。”

      孟士元一震,拂拭额际,暗道好险。皇甫少华哪肯罢休,干脆直问道:“倒要请问岳父,那郦兵部究竟何人?为何神态面容与我妻丽君一般无二?!”

      “这……”孟士元愣然,不过姜终是老的辣,立时回神笑言道:“怎地也让贤婿你误会了?想我父子初见郦兵部,也惊诧无比,只当女儿再生,还着人详加查过,结果误会一场,那郦兵部自小孤伶,受叔父养大,今科夺魁被右相招婿,如今夫妻恩爱,与我女儿除面容相同,其它是半点不准啊。”

      “我却不信!”皇甫少华犹自坚持:“世间面貌相同之人的确不少,但神态气质丝毫无异,便是孪生,也不过如此啊。”

      孟士元怕与他纠缠,只正容道:“贤婿思妻心切,老夫何尝不念,但事实便是事实,郦兵部确是男儿之身,若贤婿不信,只去查来。”

      见态度坚硬,皇甫少华心知再逼也问不出话来,只好起身告辞。半路细想,终觉有所隐瞒,只道自己为人不得岳父信任,待日日上门,了解更深,多恳多求,那时总要给个说法了。而皇甫少华一走,孟士元方喘口大气,孟嘉龄心有余悸,只怨父亲:“您老太不小心,万一枇露,皇甫少华少年心性,冲动易躁,若一个不察让圣上耳闻,欺君之罪,妹妹岂不再死一次?”孟士元连连点头,千般叮嘱自己言行谨慎,不在皇甫少华面前露了痕迹。

      琼林宴之称始于北宋,乃是殿试后,宣布登科进士名次的典礼,并赐宴于琼林苑,故有此琼林宴之称。本朝武举选魁早毕,奈征番在即,惟有推迟赠宴,如今稳定天下,举国欢庆,再赠琼林宝宴,自更有特殊意义。不过,携眷参与,倒确是有违祖法,可谓自天地初开第一遭,铁木耳也算给郦兵部天大面子,也尽如郦兵部请奏之说,天下皆归圣君,破个例又算得什么?

      丽君携映雪与岳父母齐至,只奇怪,怎岳母执意带上康胜金?相国夫人笑而不答,丽君转念猜到,定是给太后献宝,但应过映雪,不使胜金深宫受罪,万一真被太后看上,自己怎么也要说几句好话要回来,切不可使映雪不快才是。

      进至那琼楼玉宇,银殿瑶台,苑中早候群臣,俱见郦兵部携妻而来,谁不多看几眼,这一看,又不免嗟叹,怎么自己生不出这般女儿,配成那天生一对。从未试过被几十双利眼齐射,映雪倒先红了脸,有丝悔意了。一直搀住她,丽君自有感觉,玩笑道:“他们看他们的,我们看我们的,又不相干,偏是脸皮薄,要不我给瞪回去?”“又来胡扯。”映雪撇过脸去,再不理她。康胜金本随在二人身后,见得调笑,又如刀剜,干脆离开,跟在相国夫人身旁。丽君正要找话,但见父亲孟士元与皇甫少华一路步进。孟士元自与女儿打个眼神招呼,瞥见身旁窈窕女子,想是那相府千金,郡主娘娘。咦?怎地好生面熟?!再凝目观望,恰时映雪仰头淡笑,这下看得清楚,“哎呀!”忍不住一声惊呼。皇甫少华忙来关切:“岳父大人,可有甚事?”忌皇甫少华在旁,孟士元清醒倒快,嘴皮不住翻动,方含糊道:“哎呀,可惜啊,昨日被贤婿猜疑,老夫也又起疑心,偏今夜看透,生生一对佳偶,哪会是我女儿啊,可惜,可惜。”这一说,皇甫少华也细致一看,一个倜傥飘逸,神采风流;一个闭月羞花,温婉动人;再看两人举手投足间,亲呢无限,浓情四溢,的的确确佳偶天成,哪会是一双娇娥。唉,天下真有这般相像之人,匪夷所思啊,以后若非亲眼得见,再不说甚不可能的话来。

      得见皇甫少华神色,心知算计成功,丽君自是暗喜不已,但凡过了此关,心放宽怀,方有暇再思后路。映雪却觉歉意不少,既对孟士元,也对皇甫少华,奈身陷情网,不可自拔?已还不了,躲不开,惟有抱歉二字。映雪意兴阑珊,丽君正待想法舒怀,“皇上驾到!”“太后驾到!”两声高喊,众人伏首跪迎。景太后先行开口道:“今日说是大赠琼林宴,实因天下太平,君臣同乐,容许放肆一回,无须拘礼,各卿家快快平身。”众人谢恩起身,再跪圣君。铁木耳很是欢喜,笑口不闭:“太后说得明白,朕不再多言,各自开怀,无须君臣之礼。”众人再谢起身,各自循位而坐。

      铁木耳早闻相府千金贤淑,虽赠封郡主,却无缘一见,如今细看,眼横秋水,眉扫春山,果是金屋娇姿,香阁丽质,实比自家小姨子强了好几分,与郦兵部足堪匹配,难得如此佳偶,不戏一番怎过意得去。“郦卿家。”铁木耳叫唤一声,竟未得回应。只怪那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本是你侬我侬做场好戏,偏情至深处,你为我布菜,我为你斟酒,彼此沉浸于滚滚情潮,把假作了真,更视百官为无物,只当是在家中逍遥自在。

      “郦卿家!”铁木耳看得双目突出,此时竟把逝去皇后想念得紧。

      幸有相国夫人赶紧打个暗示,不然藐视圣上之罪不重罚也得轻惩。丽君慌忙站起,恭礼道:“微臣在,圣上有何训示?”铁木耳转头向太后对视一眼,暗地怨言,说甚绝色女儿,明明就一伟岸男子,害得朕胡思乱想几个月!太后也自茫然,难不成真是老眼昏花?相国夫妻虽习以为常,也乐得像抱了外孙。

      “郡主郡马的确是恩爱夫妻,神仙眷侣啊。”铁木耳但有三宫六院,也不由又妒又羡。“朕只道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却不信两心如一,看你二人这般深情,朕倒做个验证如何?”

      映雪惶惑,丽君正要说话糊过,太后却道:“哀家也是好奇,倒看皇儿如何验证?郡马放宽心,哀家好歹也是姨娘,圣上有忌,决不会为难。”言毕嘱一宫娥将映雪带过,丽君要拦,又被相国夫人带笑按住,眼睁睁看映雪自身边远离,只气得紧咬银牙,暗里将铁木耳骂了个狗血淋头!

      一阵,宫娥小心领出一队佳丽,众人细看,但见个个身姿卓约,窈窕轻盈,再看衣饰首环俱是一样,却头盖红缎,难窥面容。铁木耳暗笑:“郡马,今朝若认出你妻,就带了回去,朕还许你一愿;若逾时认不出,郡主就暂在深宫,陪太后半月,两相算来,是赔是赚,自己衡量。如何?愿是不愿?”

      许我一愿?!丽君颤声道:“圣上说话算话?”

      “君无戏言!”铁木耳凛声道,自信得很。

      众人看过去,俱都倒抽口气,虽说赏赠极度诱人,但眼前一队佳人身材酷似,手脚亦被罗袖罗裙遮得一丝不漏,怎么看无半点相同,如何认得?认不得倒不要紧,只苦娇妻活生生分离半月,看得见摸不着,这等情深,对郦兵部而言,是赔是赚还真说不准了。

      相国夫妻倒没想到是这般验证,暗自埋怨,早该阻止,万一认不出,半月不见这乖巧女儿,何止女婿,父母都想死了;孟士元更似忘了郡马是自家女儿一般,完全融入其中,只巴不得冲上去揭了盖头,帮助一把;皇甫少华也是紧张不已,双拳暗捏,竟泛了一手虚汗;康胜金明眸大睁,红唇暗咬;始终只有丽君,抖擞精神,整整衣冠,那般自信,那般从容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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