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袖清风

　　“不妨事。”幼安抚开他搀扶的手，伸手打开那只檀木方盒。盒中一只精刚匕首在油灯下凛凛地闪着寒光。

　　仔细端详那匕首，纤巧的锋刃亮的像结了冰，一晃一晃闪人的眼。手指靠到刃边试试，当真是薄如蝉翼锋锐无比，刚好能楔进最细的骨缝削剃刮剥。
　　幼安拨了拨油灯，将匕首放在跳动的火苗上烘烤。
　　“子安，你且出去一下。”
　　“我不，”子安面色苍白将唇咬的死紧，目光却粘在匕首上一瞬不瞬，“我要陪着公子。”
　　幼安抬头看了他一会儿，唇角轻轻勾起来。
　　“当真要陪？过会儿你若昏过去我可不能照顾你。”
　　子安不觉抖了一下，心底里一股寒气直往上冒。
　　“去吧，你若也病了过会儿谁来看顾我。况且，外面也得有人守着才放心些。”
　　还想说什么却被幼安用力推了一把，子安无法，只得拖拖拉拉站起身走出门去，心里直将自己骂得半死，恨自己为何这般胆小没用，没法给幼安分一点忧。

　　门扉吱吱嘎嘎合上，幼安回过头，看着被暗黄火苗舔食的匕首。
　　匕首的边缘渐渐泛起一层薄黑，握着匕柄的手似乎已能感受到轻浅的热度。幼安皱了皱眉心，低头扯开双脚缠裹的棉布。刚刚粘合的伤口重被扯开，瞬时血水混着脓液一起流出来，腐败的恶臭也随着那脓血汩汩地溢出，只片刻功夫整间屋子都充满了一股腥腐味儿。
　　幼安眉心拧得更紧，俯身按按通体乌紫胖如腿腹的脚，噗噗的像按在吸满水分的烂泥上。
　　豆大的汗珠滑落额角，幼安咬牙割下一块衣料裁成长条，紧紧扎住脚踝。深深吸气再缓缓吐出，摸出一块朽木咬住，估测好下手的位置，薄刃的匕首抵再边缘已腐烂成空状的伤口上。手腕翻挑，早已松散的肉糜啪的一声从附着的掌骨上脱落下来。
　　幼安呼吸一窒，眼前阵阵发黑，全身都疼的抖起来，手指几乎握不住那匕首。喘口气，将口中的木块咬得吱吱想，幼安尽力瞪大视线越来越模糊的眼睛，把那暴露出来的脚掌骨中的腐肉一点点刮净。终于弄完一只，命已去了大半。身下的血流了一滩，堪堪能照出血红人影。手脚慢慢冰冷，疼痛发到轻了些，只头脑昏昏的想要不管不顾得倒地睡过去。
　　幼安不敢再犹豫，猛地将匕首刺进另一只脚。深植入骨得疼痛更甚于前。幼安一个激灵，闷哼一声，濒死得鱼般抽搐起来。
　　不能再脱了，一旦拖久了疼昏过去，怕是在难醒过来。
　　幼安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全力将匕首压削下去。
　　“啊……”脚掌脱落得同时，幼安扑到在地上。天地倒转过来，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要将他埋起来，永世不得超生。只是幼安再也顾不得这些。他只想睡过去，死死得睡过去，哪怕永远无法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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