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路上追幸福

作者:春禾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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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吃过早饭,修理厂便要开工了。
      吃饭的时候,文才没有去找哪位师傅。他觉得去找不熟悉的师傅去说自己的问题,有偷奸耍滑的嫌疑,说不出口。正如学生到了学校非要拜在哪位老师的门下,那不只是难为情,扫了其他老师的面子,更是乱了学校的规矩,那有学生选老师的?更何况,自己是高中生,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师傅,自己通过努力都应该能学到技术。为了逃避其他老师,而去找熟悉的老师说好话,这是信心不足,没有本事的表现。他没去和任何一位老师套近乎。其他人看文才独自坐在一边吃早饭,都松了一口气。
      开工前,牛总把十二个技术工人都召集在了一起。
      “各位,我们厂已经开工了,人也齐了。废话不多说,师傅徒弟一对一,以后厂里接的活儿,就以师傅的分配,师徒一起完成,相对固定,需要增加人手的,你们可以自己协调,也可以跟我说。各位师傅,开始选人吧!”牛总说。
      六个徒弟站成一排,对面站着六位师傅,仿佛集体相亲的男女一般,谁能看上谁就选谁,当然只有师傅有选择权。六位师傅将面前的六个小伙子打量了一番,有些犹豫,又有不舍。
      “那个小鲁过来。”王师傅说一声,转身走了。
      “小钟,你来。”李师傅低头说了一声。
      “秦浩。”赵师傅叫了一声。
      “小陆。”陆师傅一边往坑道方向去一边冲陆阳招手叫道。
      “□□,你跟邓师傅去吧!”牛总对□□说,他也是惧内的人,老婆那边的亲戚,他怕老婆或是亲戚说他的话!接着又说:“张师傅,小文就交给你了。这小子是高中生,人也长得牛高马大的,是一个干事儿的材料。”
      “行!”张师傅点点头,转身往3号坑道的方向去了。
      没有鲁智说的师傅考校的环节。文才还在发愣,原来选徒弟便是这个意思。
      文才几步追上张师傅。
      “师傅!我叫文才,您多教诲,我一定认真学。”文才主动说话。
      “嗯。”老张嗯了一声,“跟着我学,你可不要叫苦!”老张的话充满着警告的意味。
      “师傅,我什么都不怕。我都十八了,我要学到技术,自己养活自己。”文才说,他现在最缺的就是养活自己。他的话是对老张说的,表明文才不会偷懒敷衍这份工资。也是对他自己说的,无论多苦都必须坚持做下去,目前他需要生存,需要钱。
      “别说那么多,把工具箱拖到3号坑!”张师傅冷冷地说了一句。
      二
      文才去了工具房,找出头天鲁智教他认工具的那个大箱子,装上推车,将工具拖到了3号坑道旁边。
      3号坑道上方停着一辆大货车,文才放好工具箱,顺着坑道走下去,亮起照明灯,挨着看了看大货车的底盘,从轮胎到钢板、刹车盘、传动轴、油箱……,与早上看的书一一对应,并把这些一一记下来。
      “以前没接触过汽车?”张师傅的声音传下坑道来。
      “没有,以前只是坐过车。”文才说。
      “能叫出底盘上那些部件的名字。”张师傅一边问,一边走下了坑道。
      “早上看了书,刚知道了一些。”文才说,然后将自己认识的部件一一说出来。
      “嗯,还不错。”张师傅说,“跟着我学修车,你要做三件事情:一是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我说的去做;二是看到那角落里的破车没有,你抽下班的时间打它拆了,然后重新装上,坏了的东西换掉,要能重新用起来,你可以先从引擎盖和车灯开始拆,半年之内必须弄好;三是学会开车挪车。”
      “嗯!”文才点头说:“我一定做好。”
      “不要这么快就答应!如果半年之内弄不好那辆车,你就不要跟我学了!”老张冷语道。
      “我努力在半年内完成。”文才说。
      “先把工具箱搬下来!”张师傅说。
      “好的。”文才回答,出了坑道,用车去搬工具箱。
      文才的力气本不小,但工具箱里几乎是铁疙瘩,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工具盒,整个箱工具少说也有一百五六十斤。文才两手抓着箱子的边缘一用力将箱搬了起来,他只觉得两手生疼,仿佛箱子的边缘嵌进了他手里白嫩的皮肤里一般的刺痛。先前他是将箱子挪上推车拉过来的,这次提起来,用的力气可不是先前能比的。文才咬着牙忍着疼,搬着箱子“蹬蹬蹬蹬”几步下到了坑道来。又费力弯腰放下箱子,然后迅速把手背到了背后,轻轻搓了搓,缓解一下疼痛,他确定手上没有液体,没有出血,放心不少,但手指有些麻木了,头上的汗流下来。
      “呵!”张师傅露出难得的一丝笑意,“以前在家没干过什么活儿吧?”
      “没有,家里有父母罩着,没干过什么活儿。”文才如实说。
      “力气倒是不小!”张师傅还是肯定了一下文才,“行!开始拆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记得把手套戴上。”张师傅指了指底盘上的三个地方。
      文才戴好手套,弯腰从工具箱里找扳手。“14号套筒扳手。”张师傅说,“拆机器要注意顺序,要么编号,要么记住放置的位置和顺序,记住你拆下来和放置零件的规律,不能随手乱放。”
      站在坑道里拆底盘,必须先摸准要拆的位置,然后仰着头开始动用工具,底盘上掉下来灰尘土块是很自然的事儿。不到半会儿,文才满脸是灰,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立刻脸便花了。
      “先拆下的东西,放到最远的地方,其他零件从远到近,从左到右摆放,跟你写字一样,大顺序从上到下,小顺序从左到右,装上去的时候反过来就不会装错!”张师傅站在一边,用嘴指点文才拆底盘上的部件,一边指点文才放置拆下来的零件,一边指点着用扳手的顺序,仿佛他就是一个指挥官,而不是战斗员。什么时候加撑子,什么时候用肩膀等等,都交代得清楚明白。
      文才按照张师傅教导,一样一样地做,并记下张师傅的话和各种扳手使用的情况。
      整个上午,文才一直在拆,张师傅如教练一样从旁指导,不动手,也不帮忙,只是动动嘴皮子。文才拆完了张师傅指点的地方,用接盘将坏了的零件接下来。张师傅在旁边一一指点着那些浸泡在机油里的已经损坏的零件,告诉文才为什么会坏,驾驶员在操作时,什么错误操作才会损坏成这个样子。张师傅如老师般的讲解,用最平常的话和最现实的教材,把书上那些复杂的机械原理讲给文才听。
      三
      中午到了,快吃饭的时候,文才在洗手槽旁正要脱了手套洗手吃饭,鲁智、钟哲几步快走凑过来。鲁智拍了拍文才的肩膀问:“上午还好吧?”眼神充满了同情。“没被虐吧?”钟哲也问。
      文才一笑,“还好!”
      正在此时,张师傅过来了。
      鲁智和钟哲立刻走开,手也没洗。
      “别跟他们混!不学无术的东西!”张师傅骂了一句,递了一包创可贴过来,还有一卷儿医用胶布,放在洗手台旁边。“把手套取了,自己贴上!”然后转身走了。
      文才伸开手指,手套的手掌面浸染着斑驳的血渍,特别是手指与手掌的连接处,已经被血浸湿了。
      文才咬着牙用力脱取手套,一阵撕扯般的疼痛从指尖传到心尖,让他牙咬得咯吱咯吱响,慢慢地剥离手套和手掌与手指相连的地方。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之后,文才终于把两只手套都脱了下来,两只手,手掌与手指相连的地方,十个水泡破了六个,血水和黄水正在渗出来。还有四个正透明光亮。文才咬牙用水把伤口冲洗干净,把创可贴贴在了水泡儿破开的地方,但这个地方很难贴稳,文才只好把创可贴上的药面儿撕下来,按在破皮的地方,再用胶布贴上,使药贴更牢固一些。
      文才中午用一个头大的盆子般的碗,吃了一碗米饭,还吃了很多菜,这在以前,他自己都不敢想像会吃那么多。整个上午的体力劳动,让他真正感到饥肠辘辘,靠近中午的时候便没有了干活儿的力气。
      中午回寝室休息的时候,鲁智和钟哲都凑上前来问寒问暖:“小文,老张没把你怎么的吧?”
      “兄弟,是不是很惨?”
      “还好!”文才说。
      “哇!你手都烂了!还不惨?”钟哲说。
      “嘿嘿,我以前太懒,没吃过这苦。”文才说,“这也算不得什么。”
      “哎!兄弟,你是代我们受过呀!”鲁智说,“我们以前在老厂的时候,也跟过张师傅。不过老张要求太高,根本看不上我们。我们又跟了其他师傅。”
      “唉!兄弟,不是我说你,你运气也太差了点儿,其他师傅都带了徒弟,就老张空着。不然,你也可以跟老板说一声,给其他师傅当徒弟多好。”钟哲说。
      文才算是明白了,昨晚被师兄弟们摆了一道。鲁智和钟哲都曾是张师傅的徒弟,后来两人向老板申请换了师傅,大概是吃不下来那苦,难怪老张一来就问了他能不能吃苦。文才心中一苦,自己还说得岗岗的,不怕苦不怕累,这下真要吃苦了。文才心中发了发狠,再苦再累也要坚持,决不能放弃!
      中午,文才又翻了几页书,一会儿便睡着了。两点不到,文才便起床了,直接下了坑道,开始了下午的工作。按照张师傅上午教的方法,文才将损坏的零件换下来,安装上新的,一步一步安装回去。手掌每用一下力,哪怕是轻轻拿起扳手,都钻心的痛,痛到心尖尖儿。
      张师傅来到坑道的时候,文才已经装好了一处。
      “没有多零件出来吧?”张师傅问道。
      “没有!刚好装完。”文才说。
      “呵呵,你还不错!”张师傅难得一笑说,“那两个笨蛋,学了一个月,往回装不是多一两个零件出来,就是差一两个镙丝!”
      文才立刻明白张师傅说的笨蛋可能就是鲁智和钟哲。
      “机械这个东西,你要能明白它的原理,那该怎么装,一想就明白。没有哪个零件是孤零零存在的,如果关联不上,那肯定有错!”张师傅说,“修车是个不难的技术活儿!”
      文才点头,他觉得张师傅说得对,跟机械相关的技术都应该不难,不然怎么可能让那么多人来操作和维护机械?
      三
      下午下班,文才经过了一天的肩挑背磨,肩膀磨破了,双手粘好的水泡又磨破了,腰膝腿脚站得发酸发胀,浑身无处不感到痛。
      文才咬着牙,把手掌贴好的撕开,重新贴了一层。张师傅送了他一瓶消毒杀菌的药水。
      吃过晚饭后,文才没有回寝室,也没有和师兄弟一起出去玩儿,他拖着工具箱到了张师傅指给他的破车跟前,开始拆车。这车太过于破难,据说是从老厂搬来的,之前的师兄弟们都没有人选择拿它练手。张师傅也曾把这车辆指给鲁智和钟哲,这两人根本就没有碰这辆车。他们觉得这车只要用手指一碰,就会散成一堆废铁,怎么弄都不可能修好。
      文才来到破车前,从头灯开始拆。一个个零件拆下来查看,看看损坏没有。试过之后,好的再装上,坏的便用从其他车上换下来的零件替上。修理厂里,废的旧的零件多如牛毛,老板根本不在乎工人在这些旧零件上折腾。
      文才一边拆,一边记下工具和零件的型号,一直忙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才将破车车头的四个灯拆完,又换装完。文才插上电瓶,四个灯全亮。一阵成功的喜悦袭上心头,说不出的痛快!
      晚上,在师兄弟的关于女人的讨论声中,文才来不及想家,便沉沉睡去。
      四
      第二天,文才早起,锻炼照旧。吃完饭,工作照旧,文才按照张师傅的要求又在坑道里拆车。
      张师傅对文才的表现很满意,每项工作都按要求和规矩做,没有把零件放得乱七八糟,没做让他糟心的事儿。张师傅觉得这会终于收到了一个好徒弟,至少这个徒弟听话,而且做事儿有规矩。
      上午,鲁智到了3号坑道来了一趟,向张师傅问了好之后,来邀请文才过去帮忙,帮他抬发动机。之所以找文才,是因为文才个子够高够大,比钟哲那样的小瘦精猴子有力气得多。
      张师傅心情不错,让文才去帮忙。修理厂里还没有配备吊装货车发动机的机器,只能用人工来抬,但两三百公斤重的发动机一两个人是抬不动的,所以往往需要几个人来抬。2000年前的西部小型汽修厂自动化程度不高,很多地方都需要劳力,比如抬发动机,破开损坏的刹车盘等等。老板当初招文才做学徒,也是看他身材高大,应该有力气,才接受了他进了厂,否则,文才可能连学徒都做不了。而且,在这修理厂里,大个子有力气的人是受大家都喜欢的,如果能吃苦,肯帮忙,那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鲁智尽管有力气,但吃不了苦,别人需要帮忙的时候,他偶尔会避一避,偷奸耍滑,所以老张也不待见他,其他人对鲁智不好也不坏。而文才不同,这两天看来,不但能吃苦,而且爱帮人,所以大家对文才这个新来的人也喜欢,师傅们也觉得这孩子不错,有礼貌,能吃苦,肯帮忙,关键有力气。
      文才第一天来的时候,钟哲还向鲁智建议过,要不要欺负一下新来的文才,比如给师兄们洗洗内衣袜子之类的。鲁智当即就阻止了,说:“小文看样子很有力气,以后还有很多能用到的地方。让他去给老张作徒弟就可以了。只要他在老张那里做徒弟,老板再弄个亲戚来,也不会把你我再弄去给老张当徒弟。”
      钟哲一听,深以为然。特别是因为有了文才,他和鲁智不再担心被弄到老张那里去当徒弟。在老厂的时候,他给老张当了两个月的徒弟,那是他这些年来最痛苦的岁月,不但天天苦干,还天天挨骂,不停地骂,骂得让钟哲都觉得自己的智商很低,几乎为零,没有张师傅的明确指示,他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当时,他都觉得全厂学徒中就他最悲惨,他觉得自己干不下去了。后来鲁智建议他去找老板,说自己太笨听不懂张师傅的话,张师傅也不想要他。几经折腾,他才得以逃脱。如今,文才已经给老张当了徒弟,不然,他钟哲和鲁智都有可能因为老板有亲戚来做学徒,而重回老张恶魔般的怀抱。对钟哲来讲,不给老张当徒弟,比什么都好,当即没有欺负新人文才的心思,反而觉得是文才如恩人般拯救了他和鲁智。他也想到了以后还会求着文才帮忙。
      文才跟着鲁智到了5号坑道旁边,此刻六个学徒都在。文才六人要把这近300公斤的发动机抬起来,放到一个可以移动的钢架子上,这样才能把发动机搬出来维修。
      六个人站到了各自方位,文才和鲁智个子最高。也就是说,他俩必须出最大的力气,否则根本抬不动发动机。
      文才没有抬重物的经验,但鲁智有。鲁智右手拿着铁杠,穿过左手抓着的抬绳圈子,轻轻将绳子往文才那头推了推,将自己那头的铁杠留出了一大截,再将绳子系紧。
      文才并没有在意鲁智的推绳子的动作,他知道这会很重,但也对六个人抬起这发动机有信心,埋头将铁杠放在了肩膀上。
      站在旁边的鲁智的师傅和刚赶过来的张师傅也都看到了鲁智的小动作,但都没有说话,他们要看看这些徒弟的反映。
      几人都准备好后,鲁智大声喊了一声:“起!”
      六个人一起将躬着的身体用力往上绷直。文才感到了一阵巨大的压力压在肩上,铁杠仿佛正一点点儿往他的肩膀上的肉里嵌进去,压力和疼痛让他两腿有些颤抖。不过,文才还是咬着牙,颤颤巍巍地站直了身体,与其他五人合力将发动机抬了起来。旁边的师傅将钢架推到发动机下,众人又将发动机轻轻放在了钢架上。仅仅这前后不足一分钟的抬举,文才和其他几人其大汗淋淋,只有鲁智如没事儿人一般。
      张师傅看完摇头转身回自己的坑道去了,接着文才和其他几人也回坑道去了,其他师傅没说话。鲁智觉得捡了个大便宜一般,偷着乐,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
      等到文才走回坑道边,张师傅问:“小文,你没事儿吧?”
      “师傅,我没事儿!”文才说,“以前抬东西抬得少,不知道怎么用力。”
      “呵呵,小文,年轻人吃点儿亏没什么,但自己心里要清楚,不然别人会把你当傻子。”张师傅说。
      “谢谢师傅,我明白。”文才抿嘴一笑,他知道张师傅的意思。他看到了鲁智的动着,也知道杠杆的原理,自己被鲁智当着了支点,所以他才会那般费力。但他相信自己能行,只是比鲁智多负担一点儿,多出一些力气罢了。
      经过这一次和接下来几天的相处,文才能吃苦、能吃亏、爱帮忙,渐渐成为修理厂里师傅和师兄弟们所接受。师兄弟们觉得小文虽是高中生,但人比较傻,什么事都做,而且每晚一个人傻傻地在破车跟前拆拆装装,一直搞到很晚才回来。师兄弟们出去玩儿也不带着他了。不过,大家都喜欢来找文才帮忙,其他师傅也喜欢让自己的徒弟去找文才来帮忙。不过,张师傅并不太喜欢,他有时会把来邀请文才的学徒挡回去,说“这会儿没空!晚点儿再说!”大家都知道张师傅脾气不好,也不敢得罪他。但看到文才一直不停地按照张师傅的指示在拆或是装,他们马上就理解了张师傅说的“没空”的意思,师傅不动手,全靠学徒一个人干,学徒当然没空。他们觉得文才好可怜!不但傻,还被师傅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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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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