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要解甲归田

　　庭桑是被饭菜的香味给馋醒的。一睁眼，太阳都晒屁股了。准备起床，一个动作，浑身疼痛，“握草！我是被那啥了吗？”
　　拖着娇弱的躯体去厨房，顾钧正在炒菜呢，油汪汪的青菜出锅，另一个上还炖着小鸡蘑菇。
　　庭桑吸吸鼻子，“真香。哪来的鸡肉？”
　　“跟村里人换的，咱们养的那些还太小。”
　　“照咱们俩的吃法，那群小鸡小鸭都不知道最后能剩几只拿去卖。”
　　“那就不买，养了自己吃。”
　　“真够败家的。”
　　吃过早……午饭，两人去田里散步，顺便查看秧苗的情况。
　　庭桑感慨：“自己干过了才知道不容易，农民是国家的基础，值得敬重。”
　　“是啊，不过正是因为付出了汗水和大半年的等待，到收获的时候才尤其有成就感、尤其喜悦。”顾钧看着一大片水田秧苗，仿佛可以看到丰收时的情景，心里有种期待。
　　“哪有那么简单。农业是看天吃饭的，既不能涝了，也不能旱了，所以风调雨顺对农民来说十分重要。此外还有各种病害、虫害、草害，农作物要长好真是得精心伺候。”
　　“所以说‘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
　　“要是能造出播种的机器、浇水的机器、除虫的机器、收割的机器就好了，人只要坐在机器上操控，几个人就能把我们整村的农活都包了。”庭桑幻想了下，然后叹气，“可惜我不会。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顾钧摸摸他的头，“那种东西想想都知道很难造出来，书读得再多也是没有的。”
　　庭桑摇摇头，不说话。
　　回了小屋，顾钧拿了药酒要给庭桑搓。庭桑有点怕怕，他现在动一动都觉得酸痛，还要揉……
　　顾钧：“乖，揉过了就不酸痛了。”他自己昨晚就揉过了，今天没多少后遗症。
　　庭桑咬咬牙，点头。结果顾钧揉一下他就嘶嘶吸冷气，揉一下他就隐忍地呻吟，搞得顾钧身体都快起反应了。总算搞定的时候，两人都松了一大口气。
　　顾钧把药酒放回去，洗了手，回到小屋一看，那人歪七扭八地躺在床上，又睡着了。无奈地摇摇头，帮他把鞋脱了，一脚跪在床沿，把人抱起来放正，抖开被子盖好。
　　看着那人的睡颜，顾钧没忍住往脸颊亲了一口，视线移到嘴唇，这里……要等他清醒的时候，不会太久了。

　　庭桑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我的天呐，今天过得可真快。”
　　顾钧就守在旁边，桌子上还铺着纸笔，“你醒得正好，待会准备做饭了。”
　　庭桑伸伸懒腰，“嗯，搓过药酒真的好多了，还有睡觉也是最好的养生之道。”
　　起床之后，庭桑在院子里活动活动身体，就站在院里栽的那棵梨树下面。梨花开始绽放，时不时有一丝香味飘来。庭桑活动完筋骨，然后踱步去了牲畜棚，顺手喂了下食，摸摸牛脖子，摸摸驴背，再摸摸狗头。
　　晚饭的时候，庭桑就说：“顾大哥，小狗长大点了，该做些训练。”
　　“什么训练？”
　　庭桑咬着筷子想，“嗯……我就知道要训练它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还有陌生人进入咱们家范围要示警，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训练。应该就是做对了给他吃好点，做错了吃少点或者不给吃的。”
　　顾钧给他夹了一块肉，“行，交给我。”
　　庭桑：“福叔说，插秧后要时不时去检查田里的情况，及时进行补插，保证苗全。”
　　“嗯，我会注意的。”顾钧点点头，“另外，我问过福叔了，等秧苗长高些，稻田里可以放点螺蛳、泥鳅，砸碎了喂小鸡小鸭。”
　　“哦。”庭桑又扒了两口饭，有点不爽，“明明我才是农民，咋感觉你干得比我还顺手呢？”
　　顾钧笑着揉了一下他脑袋，“农活这块我为主你为辅，连环画这块你为主我为辅，咱们分工合作，不是配合默契？”
　　庭桑：“……有点道理。”
　　顾钧又说：“小狗做得好了有奖励，我做得好了有没有奖励啊？”
　　庭桑被他发亮的双眼看得脸红，“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小狗比，也不害臊。”
　　顾钧没有进一步紧逼，他有耐心。攻克一座城最需审时度势，很多时候需要围困，耐心是必不可少的。
　　只是他没想到惊喜转身则至。才把东西收拾到厨房，回来就看到庭桑站在屋中间，有些忸怩地等着他。
　　“怎么了？”顾钧走近。
　　“咳，”庭桑不大自在，快速瞥了他一眼，低声说，“你要什么奖励啊？”
　　顾钧一下睁大了眼，一个激动就把人抱住了。结果庭桑也不怎么挣扎，这是不是代表……
　　顾钧看着怀里人，眼光从脸庞移到嘴唇，心里渐渐紧张起来。
　　靠近。越是靠近，紧张越甚，呼吸都粗重起来。对方……也是如此。
　　终于贴在了一起。然后己方的唇慢慢地去抿对方的唇，从左到右一点点辗过。
　　顾钧觉得自己渐渐找到进攻节奏了，正要一步步蚕食，此时对方异军突起，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当场怔住，浑身微微颤抖。刚刚……刚刚那个又软又暖、又湿又滑的东西，是……是舌头吧？
　　趁这机会，庭桑反被动为主动，舌头军耀武扬威地攻城略地。
　　对方挑衅，己方也战意浓厚，舌头军出城迎战，两军一触又分。刺激！顾钧只觉得刚才全身震悚了一下。
　　两方舌头军远远对峙了一会，又开始试探性进攻，而后纠缠在一起，场面胶着。心脏咚咚如战鼓，混战持续，顾钧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都热起来了。
　　不知过了很长还是很短的一段时间，对方提出停战，鸣金收兵。一条口涎银丝在两人嘴里连接，让人脸红耳热。
　　庭桑抹抹嘴，偏着头，面红如血，呼吸粗重，胸膛快速起伏，手抵着顾钧的胸膛不让他太贴近，声如蚁蚋，“今日……就先到这……”
　　反观己方，情况也一般无二。他也一时不敢跟人对视，怕把持不住。于是松松地把人抱住了，伏到人家肩头去。
　　正要重整队形，忽然耳垂一热，那个暖滑的东西还舔了一下！对方突袭！
　　等他带着整了一半又乱了的队伍跑去救援，对方早已人去楼空，推开他跑了出去，还响起嘻嘻哈哈的胜利号角声。
　　顾钧摸摸耳垂，深深觉得，刚刚自己被调戏了。
　　然后他又舔舔嘴唇，下次调戏回去也不错。

　　插秧之后，很快到了端午，村里的妇女都开始为此忙碌了。
　　庭桑和顾钧自然也是要包粽子的，粽子叶村里人都是自备的，镇上也有店铺卖，买的都是镇上的人家。各地包粽子用的外壳不大相同，但都是就地取材。本地基本用的是竹子叶。哪里有几丛竹，就可以去摘些完整的竹叶回去洗干净了晒一晒，到要用的时候再拿出来过一遍水，就可以了。即便是有主的竹子，只要跟主人说一声即可。
　　顾钧去了山麓下那片竹林，摘了三四十片宽大的竹叶回来，庭桑把它们洗了，在一个竹编的大盘里排着晾开了。
　　绑粽子的绳也是本地一种植物的皮撕成条做成的，这个庭桑不会，顾钧更不会，只好委托福婶子帮他们做了。
　　搞定叶子和绳子，两人便去镇上买材料。
　　“本地粽子是包成四个尖角的，其实也可以包成长条的，味道也是可甜可咸，顾大哥你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
　　“咸的。”
　　“我也吃咸的，甜的吃不惯啊。”庭桑在杂货铺里左看看右看看，“那就不买蜜枣了。”
　　顾钧无所谓地道：“蜜枣可以当零食。”
　　旁边的伙计听到了，直笑得见牙不见眼。
　　最后他们买了糯米、红豆、绿豆、花生、五花肉、虾仁、咸蛋、芝麻、香菇等等，顺手买了几斤腊肉。驴车瞬间满了一小半。
　　除了包粽子的材料，还要买菖蒲、雄黄酒、钟馗画像。
　　今日是专为购物而来，就没有到章家去拜访。东西都买完了，顾钧在前面牵着驴子，庭桑就在后面跟着走，心情轻松地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经过一个巷子口，看到几个小孩在踢蹴鞠玩，正好蹴鞠滚了出来，庭桑一时孩子气发作，紧走两步，把蹴鞠又给踢了回去。嗯，准头还不错，庭桑一下就笑了。
　　追出来的小孩看到蹴鞠又回来了，喊了一声“多谢大哥哥”，又跟着蹴鞠跑回去。
　　庭桑回过头来，脸上还留着笑意，结果对上微微笑着的顾钧，一下又笑了，“我踢得不错吧？”
　　“嗯，很好。”笑起来真好看。顾钧考虑回去是不是做个蹴鞠出来。
　　庭桑仍是兴致盎然地四处瞧瞧，然后看见了一个卖鸡的摊子，眼睛一亮就跑过去了。
　　有的人家会在端午杀鸡，今日鸡摊的生意不错，虽然多数人家是买了活鸡回去自己杀，但旁边也已经有一堆鸡毛了。
　　“客官来一只鸡？我这鸡都很肥的，肉质鲜嫩，烧烤煲汤都不错。”摊主热情招呼着。
　　庭桑摇摇头，“我不买鸡，想跟老哥讨几根鸡毛，可否？”
　　摊主听他说不买鸡，也不生气，无所谓地说：“几根鸡毛有啥好舍不得的，客官随意。”
　　庭桑道了谢，然后就在那一堆里挑拣了起来。等顾钧走过来，他也差不多挑完了。
　　顾钧：“鸡毛？你想做毽子？”
　　庭桑笑着应了，“猜对了。咱们这不划龙舟，没啥看的，刚看到蹴鞠我就突然想到这个，回去自己做个毽子踢一踢也不错。”
　　回家之后，两人把东西都放好，庭桑就开始做他的毽子了。不软不硬的鸡毛挑出五六根来，捆一起，再拿一个铜钱用布包了，布上对应铜钱孔剪小洞，鸡毛杆从铜钱的孔穿过，用针线缝了，一个手工制作的毽子就成了。
　　庭桑做完，又扭来扭去调整了几下，觉得还过得去，然后就开始练了起来。
　　一会顾钧过来了，他就把毽子踢过去，“顾大哥接着。”
　　顾钧稳稳地踢了几下，又给踢了回来，庭桑先跳起来用胸膛顶了一下，再用脚接了。
　　顾钧笑道：“你这可是犯规了。”
　　“才没有呢，只要没有用手掌，不算犯规，我还能用膝盖呢。”说完还真的用膝盖顶了一下。
　　顾钧：“好吧，你说啥就是啥。”
　　隔日一早，两人先把包粽子的材料处理了，该泡水的泡水，该腌制的腌制。
　　一个时辰之后开始包粽子了，午餐自然就是新鲜出炉的粽子。两人做了三四十个，自家留一半，另一半分给村里相好的人家，自然人家也是回粽子，所以总体个数还是没变。形状上来看，他们做的粽子最不入眼，但从馅料来看，他们的粽子是最下本钱的，每个粽子里都有两片肥瘦相间的猪肉。
　　下午，小孩子们领了咸鸭蛋，用布做的小兜挂在脖子上，成群结队出来玩耍。家里没有小孩子让他画额头，庭桑不免有点遗憾，然后他就把魔爪伸向了其他无辜的小孩。
　　“小迅儿啊，把你的同伴找来，咱们玩毽子吧。”庭桑手里抛着自制的毽子，向院外的小迅儿诱惑道。
　　看着小迅儿跑去喊人的背影，顾钧想起昨晚某个练了许久的人，不禁对小迅儿报以同情。当然了，待会他也是要同流合污的……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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