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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
已经半个月了,天音再没有见过李老师,也没有得到李老师传讯,心中担心不已。
这一天,她捉住正要出门的谢二爷,问道:“爹爹,李老师最近去书院上课了吗?”
“李老师请假了,有一阵子没有来上课了。”
谢二爷很是怀疑地看着天音,“你受伤,李助教也受伤了吗?要不怎么请了这么久的假?说起来,你已经病好了这么多天,也没见过你去找李助教啊,嗯?”
天音小朋友看着自家老爹怀疑的眼神,感觉很受伤,她嘟着小嘴鼓着白嫩嫩的脸颊,控诉地瞅着她爹:“爹爹,你现在已经这么不信任音音了吗?音音的心好痛!”
谢二爷被自家闺女的小松鼠模样狠狠地萌了一把,又好气又好笑,抓过闺女,狠狠亲了几口,笑道:“谁让你这小丫头这么奸诈狡猾?”
天音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李老师家里看下情况。一进院门,就见到李老师在院中做木工。看样子,却像一把琴头的模样。
他见了天音,也没说话,只是指了指院子里的小凳子。天音乖乖地在小凳子上坐了,安安静静地等着李老师。
李老师专心地将这把琴头抛光,才领着天音到了静室,两人盘膝对面而坐。
天音担心地问道:“老师,我听爹爹说您请假了,有半个月都没去书院上课了。您……的身体可还好?”
李老师淡淡说道:“我的身体很好,请假只是有别的事情。”顿了顿,又说道:“你的魂音天赋非常之高,万中无一。”
他目色悠远,“我共鸣这首曲子,共鸣了一年,领悟到的是静心放松之意。而你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从中领悟出一门杀伤性曲子和一门治愈曲子。要知道领悟负面系魂音比正面系难得多。你要好好学习魂音,不要辜负了这一身天分。”
天音认真的倾听着,时而不停点着小脑袋,她也非常喜欢音律,无论多难,她一定会坚持下去的。此刻听到老师难得的夸奖,还是这么高的评价,天音心中美滋滋乐淘淘的。
“你这首曲子,里面包含两部分魂音。前一部分触发人心底的痛苦悲伤,并夸张加强。后一部分则引导释放,静心放松。”李老师又指导道。
“所以此曲,既可以是伤人之术,也可以是治疗之术。你现在要做的是,将这首魂符谱拆分成两个谱子,一个谱子就是专门的伤人之术,你要抽取前一部分的魂符,并尝试加强这部分魂符的威力。另一个谱子就是治疗之术,你要减弱前一部分的威力,和后半部分释放引导的威力相互配合协调。你这首曲子现在的问题就是:前一部分威力很强,后一部分威力太弱,以至于兜不住前一部分引出的痛苦。”
“你领悟那天被反噬了两次吧?第一次领悟的时候还好,你和平绢心中藏的痛苦不大,再加上你初步领悟,不是刻意施展,你们两个才没有出事。你对我演示的那一次……我心中的负面情绪太强了,你引导释放的力度不够,兜不住引出来的负面情绪,才会被狠狠反噬。我听说你回去就病了。”
李老师的眼神柔软了许多,“当时如果你没有融入感情,和我的感情共鸣,就不会被反噬地这么厉害了。以后不可再鲁莽了,万万不可轻易融入感情,知道了吗?”
音音用力点点小脑袋,坚决地保证道:“老师放心吧,我这次已经狠狠吃了苦头了,生病的感觉好难过,喝药药好苦哦,音音以后定会小心的。”
李老师露出了一丝微笑,摸了摸她的头。
天音又奇怪的举手问道:“老师,难道这百年来,就没有人想办法解决这个融入感情会伤心神的问题吗?”
李老师摇了摇头,“当然有人尝试过。但是迄今为止,只有我们雍国的秋黎大音师成功创造出了一种法门,具体方法不知道,据说非常难以练成,而且还有很大的后遗症。只有秋黎大音师和他的三个弟子练成了,其他修炼这个法门的弟子有很多人,精神出了问题,分裂出很多个性情的模样。”
天音听了,大为震惊。病着的这半个月,她自己也琢磨过怎么解决这个融入感情伤心神的问题。
想来想去,她想到了前世的人格分裂。她在想是否可以在领悟魂音、或者演奏魂曲的时候,把灵魂意识分裂称为两个,一个静寂无波无痛无感,一个融入魂曲的感情之中。就像是把精神的一部分抽离出来,绝对冷静理智地旁观另一半精神体悟感情。
这种说法,天音也忘了是在前世的电影还是什么地方看到的了。好像是一些人经过训练,可以在受刑受折磨的时候,把痛感抽离。
听老师说秋黎大音师的法门,不会就是这种灵魂分裂的法门吧。不过这种理论说起来很容易,要怎么操作,却一点头绪也没有啊。更何况,她自己也没有信心最后不会神经病的说。唉,真是头痛。
李老师自然是不知道天音那小脑袋瓜子转来转去在想什么,又传授了她一些怎么排列组合魂符谱、怎么领悟优化魂符结构的经验教训和一些小窍门,才放了她回家。
天音刚到家,红绸就笑着迎了过来,把一封信交给她:“姑娘,兰籍公子又给姑娘寄信了,奴婢们都知道姑娘盼着兰籍公子的信,赶紧就给姑娘送过来了。”
天音大喜,忙接了信跑回自己的房间,也来不及去看自家亲亲娘亲了。
兰籍最近的信越来越少了,总是她送去几封,兰籍才回了一封。而且信的内容也越来越简短了,语气也慢慢地变得平淡。
这让她觉得很奇怪,以她对兰籍的了解,兰籍不可能这样冷淡漠然。他就不是这样性格的人,她甚至怀疑过这信是不是兰籍写的,只是核对字迹,也确实是兰籍的字。
她猜测是否兰籍发生了什么不得已的事情,中间有什么误会或者不方便的地方,思来想去以之后,天音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去询问他,暗示他如果有不方便的地方,可以在信中做一些小小的暗示,她知道他无事,也能放心。
信发出去后,一直到今天,才等来了回信。天音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兰籍那边到底有什么事情。她打开信,却只见到上面只有四个字“无事莫念”。
天音怔住,然后又翻来覆去翻这封信,试图找出什么暗语,然而一无所获。
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却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兰籍的变化。
她想起离别时兰籍捂着胸口对她说“兰籍,必不相忘”,如今才不过四个月过去,却以至于此。
她仍旧无法相信,兰籍会变化如此之快,也不相信自己看错了人。可是无论心中怎么笃定,却仍旧那么痛楚揪心,无论真相如何,她终究要失去这个志趣相投的朋友了,也许今生再也没有彼此的音讯,再也不能相见了。
她决定做最后一次的努力,又写了封信寄了出去,告诉他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等到方便的时候要记得给她写信,她会等他的回信。
可是等啊等,梧桐树上的黄叶落了,皑皑的冬雪铺满了大地,高洁的红梅开满了书院,天音也再没有受到过回信。
陈神医家的后院曾经花铺满路,如今已经满地荒芜。再没有那个桂花树下、葡萄藤下的仙人身影。
天音将两个人所有的通信、物件都锁进了箱子里,只剩下那支生日时他送给她的弄玉箫。
她把玩着弄玉,想着两人曾经的点点滴滴。这支箫陪了她几个月,她私下找过无人的地方,已经能用箫吹出自己的良友平沙谱和游园平绢谱,她用的很顺手很喜欢。
沉吟良久,她轻轻笑了声,把玩着弄玉在指间转了一个圈,人再怎样,都怪不到物件上不是?
有没有兰籍,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不是?
人生而孤独,这就是人生。没有人可以陪你走一辈子,自己就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孤独就是旅程最好的伙伴。来来往往、合合散散,不过锦上添花,没什么大不了。与孤独相拥,与自己相和,已足够满足。
……
天音和兰籍不再通信的事情,一直在默默看护着自家闺女儿的谢二爷怎么会不知晓。他很清楚两个小孩子之间的深厚感情,害怕女儿就此消沉,正好即将过年,要去京城买些年货,谢二爷就决定也带着女儿去京城玩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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