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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速当客
郑飞昂一晚都没给时希然回消息。
第二天晨起,时希然瞧了一眼手机,跟他的聊天记录里依然只有光秃秃的那两句话。是不是她回得太冷淡了……可她为什么要关心他的感受啊?
时希然捶了捶自己的脑瓜子,爬起来去片场。
到了片场,她没看见郑飞昂,刚要去化妆间换衣服,却碰到了他的小助理。干干瘦瘦的女孩子抱着几盒药急急忙忙往回跑,也没看着路,差点跟时希然撞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时小姐,实在抱歉。”小助理替时希然捡起她的毛线帽,掸了掸土放回她怀里。
时希然瞧她神色匆匆,自然体恤:“你这是干什么去啊?”
“买了点东西。我先失陪了,时小姐。”话不清不楚的,还没说完,小助理已经跑出去好几步了。
时希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刚要转头继续走,那小助理又回过身来叫住她:“时小姐。”
“嗯?”时希然歪过头,一脸愿意倾听的表情。
“那个……”小助理吞吞吐吐,最后终于鼓起勇气跑到她面前,小声道:“我们郑先生病了,病得挺严重的。他不叫我告诉你,可是……一会儿,如果这边结束得早,您能去看看他么?”
“病了?”时希然有些讶异,大大地瞪起眼睛:“什么病啊,还挺严重的?”
狐狸也会生病的吗?怪不得没在片场看到他。她拿起两盒小助理怀里的药看了看,都是止疼、退烧的。
“我感觉症状就是感冒发热。”小助理的表情凝重得可以:“可是看他的样子,不像普通的发热。他一直喊着脑袋疼,脸色也不是一般的差,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连起都起不来。”
“这么严重啊。”时希然心里也是一揪。她犹豫片刻,拍着小助理的肩膀道:“你先快回去给他吃点药,等这边完事儿了我就去看看。”
“谢谢时小姐,谢谢时小姐!”小助理像得了特赦一样,跟她鞠了两个躬,一溜烟跑没影了。
许胜忆不在,贾君婧又因为跟褚磊的婚姻纠纷,根本无暇顾及找时希然的麻烦,因而这几天拍戏都非常顺利。中午休息时,其他人还在等盒饭,时希然就急急忙忙跑回酒店,去塔里给郑飞昂找点丹药吃。
正在柜台里翻找,塔里却来了客人——一个身形瘦小的年轻男人。
时希然进塔纯是找东西,并没敲响迎客铃,进塔后也没刻意锁门,她也不知这人是怎么发现她进了当铺的。待那人走近柜台,时希然才从库房里出来,朝外头大声道:“不好意思这位客官,今天小店上板,不做生意的,还请客官过几日听铃来当当。”
年轻人听言,却十分固执道:“掌柜的,我这当物非同一般,你一定要看看。”
时希然有些不耐烦了:“客官,小店今日的确是不收当的,请您莫要为难,横生枝节。”
年轻人轻轻笑了笑,不再答话,反而从怀中掏出了个东西,塞进小窗口里:“当物在这,是否横生枝节,大朝奉看了便知。”
时希然着实心烦,她瞧了眼窗口,发现那男人不过递了一张写了字,折成小方块的纸进来。这有什么好稀奇?书法画卷她这当铺也收过不少,完全不必放在眼中。但为让这男人死心,她只好把那纸接了过来。然而,待纸张展平后,时希然却愣住了。紧接着,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
只见那张皱皱巴巴的纸上,只工工整整写了一个字:时。
“客官,您……这是什么意思?”时希然将那纸捏在手里,手心出了一层薄汗:她是什么时候掉了马的?这柜台自从当铺搬进七宝玲珑塔,就建得极高,只有她从监控里看别人的份儿,怎么会有人看清她的样貌?
“时掌柜莫慌张,在下并无恶意。”年轻人似是不用瞧也能明白她的想法,立刻出言安慰:“掌柜的开这当铺,对三界来说都至关重要,在下自不会对任何一人透露哪怕一点风声。否则仙判大人也不会放过在下。在下并非是拿捏着掌柜的把柄要出言要挟钱财,只是……冒昧问上一句,掌柜的身边可有病人要医治?”
时希然身形又是一僵:她此番进塔,不就是来给郑飞昂找药的?难不成老狐狸这病,跟这小子有关系?她思量一番,决定先礼后兵:“难不成先生您有良药?”
“在下不才,与药王真君并不熟识。良药一说,倒是惭愧了。”年轻人摇了摇头,又浅笑道:“但,在下知道曾有人到姑娘这里当过一颗炎方果。姑娘不妨喂他服下,静待后效。”
“炎方果……”那是助仙妖历劫用的东西啊。老狐狸不是半年前刚历了雷劫,这才多长时间,又历劫?况且昨日天气晴朗,哪里来的雷劫?
那人听出了时希然语气中的疑虑,又兀自笑了笑:“个中缘由,在下不便细说。时掌柜可拿一颗果子捣碎和于饭中,让病人服下,不出半个时辰,一准药到病除。”
时希然从柜台底下又请出了那本仙界轶志,边翻找着炎方果的介绍,边问道:“那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你又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
“在下只是活得久些,通晓一些因果罢了。”年轻人弯腰一礼:“如何决策,还得由时掌柜自己拿主意,在下这就,告退了。”
“诶——”时希然还没等拦的功夫,那人瞬间便不见了。她且放下仙界轶志,重新拿起他递进来的那张写着她姓氏的纸条。
通晓因果,那究竟是个什么因果?那天季宁云也跟她讲因果,说什么老狐狸要真只是个狐狸,早死在他的判官笔下了。难不成这次,就是老季在搞鬼?
……或者,是郑飞昂又想故技重施来骗当,才找了这么个男人里应外合?可没道理他会知道她的身份啊。
简直莫名其妙。
她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为人熟知的神仙里,有哪一号是和刚才那男人对得上的,只叹仙妖神通非凡,精通变幻,肉眼凡胎怕是无从参详了。
在反复确认那炎方果只对修为有益,却没什么害处时,时希然才下了决心,在包里放了两枚,出塔下八层去了。
电梯门刚刚缓缓打开,郑飞昂小助理一张挂满了焦急神色的脸便映入眼帘。看见时希然终于来了,她赶紧迎上去:“时小姐,我以为你不来了。”
什么事情,能把她急成这样,还至于在电梯口蹲着?若是人生病了,找的应该是大夫,可不是绯闻女友吧?时希然嘴唇微微张着瞧她,可这么不合时宜的话,她还是没好意思讲出口。
“我问过了,她们说您一完事儿就回酒店了,可我没堵着您,还怕您把这事儿忘了,直接回去休息了。您要是再不来,我就该上楼去找您了。”小助理急得够呛,也没考虑这么说是不是失礼了,拽着时希然就往郑飞昂房间跑。
对于上次被人碰上的事儿,时希然还心有余悸呢。本来来探病挺光明正大的,没什么大不了,这一着急忙慌的,好似又做贼心虚了一样。
“时希然!”
门刚打开,里头郑飞昂就老大声音喊了一句,吓了她一跳。
喊完了这一嗓子,郑飞昂也没消停,接着又含含糊糊地说:“时希然,你不能去,别跟他们去。”
时希然吓得停在走廊:“这演的是哪一出,我去哪啊?”
“您看,都病得说胡话了,吵吵嚷嚷一早上了。”小助理无奈地摇了摇头:“医生也看过了,就说给吃点退烧药就行,可我看……”
时希然环顾了一下,在他床头瞧见了打开的药盒跟一碗白米粥。“都吃了什么药啊?吃饭了么?”
小助理颠颠跑过去把药盒拿过来给她看:“退烧的,还有消炎的。药是灌进去了,从早上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呢。”
时希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遣走了小助理,把炎方果掏出来,用勺子好歹切了切,丢进那白粥里头。
正忙活着呢,郑飞昂在床上又打挺了,两只手还到处乱抓:“时希然,你哪都不许去!”
“我哪都不去。”时希然瞧这情形,也是无奈,便递了一只手给他。
哪知那老狐狸就像故意的似的,抓了她的手就不松开了,使劲把她往怀里带。不过这么一来,他在床上倒也安生了,不似刚才吼得她耳朵疼。
时希然被他抓得牢牢的,只能欠着身子把粥端到床头柜上,接着弄那炎方果。郑飞昂看着还迷迷糊糊睡着,又像是潜意识里知道是她来了,蜷起了身子直往她坐的这一角挪,快偎在她大腿上方才作罢。
时希然叹了口气,把勺子丢进粥碗里,回手给他拉了拉被子。
不过这一晚上功夫,郑飞昂好像憔悴了好多,眼底大片的泛着青,显得那眼窝更深了。
也不知昨晚他给她发信息时,是不是已经这样了。若是忍着难受找她,她却回得冷淡,想来怕是狠狠地伤了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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