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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弦歌
脸皮即已撕破,便没有再强粘回去的必要。王子灵知道今天这遭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干脆把心一横,抬头挺胸看着他们,道:“我去哪儿还要向你们报告吗?”
对面厉声答道:“你也知道你是少主,可为何在秘境里还要对子安堂兄落井下石!”
“是啊,你就那么希望子安堂兄出事吗?他平日可待你不薄!”
来了来了,王子灵最怕的来了。
他知道王子安平日里待他还算不错,甚至因为王家对王子灵的隐性排挤,王子安时常会多照顾他一二。如果可以,王子灵也不希望他出事。
可是、可是……
“我只是说了实话,麒麟盘在大堂哥手上,如果不交代清楚,难道要让他背这个黑锅么?!你们说,我王家难道要因此被人戳脊梁骨么!”王子灵的嗓门陡然提高,他何尝不希望王子安是王家的一股清流,他对此事毫无所知。
可是他毕竟是大长老的嫡孙,王子灵不敢去想日后的情形。
王子谦目光幽幽地看着王子灵,他忽然发觉以前都小看这个草包堂哥了。可究竟是谁给他这个胆子,让他忽然开始逞少主的威风?
“堂哥,那你可查出什么来了吗?”王子谦问。
王子灵哑然,他急着去找云姑娘,回府之后又急着找柴叔,哪儿顾得上去查三长老之事。此刻他望着王子谦直直逼视过来的眸子,竟似被他压制住一般,也让他第一次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无能。
若他这些年不是忙于逃避,耐下心来在王家培养一些人手,也不至于现在这般被动。
王子谦再问:“三长老至今下落不明,五侯府金先生咄咄逼人,若此次叩仙大会因此受到牵连,旁人又将怎样看待我琅琊王氏?对此堂兄可有良策?”
才十四五岁的少年,面如珠玉,即使衣衫沾着秘境中的尘土,也丝毫不掩自身贵气。他这么直直地叩问着你的心,让你恨不得往后退、再往后退,一直退到月光无法照到的角落里。
王子灵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身上哆哆嗦嗦的肥肉,道:“办法当然会有的,我现在就要出去办事,你们先给我让开!”
面对王子谦,王子灵只能耍横。
“你们把我拦在这里做什么?想揍我吗!”王子灵的声音愈来愈大,在静谧的夜色里张扬无忌。
“你!”王子谦身后那一干少年顿时怒上眉梢,可谁想到王子灵还横出脾气来了,“怎么?对我不满意?想打你们的少主么!”
王子谦垂眸,不言语。其余人群情激愤,有人真撸袖子要上前打人,可怕王子灵吓得心里一咯噔。
若是真打,他是打不过的。
可琅琊王氏传承至今,号称书香门第、千年世家,怎么能对堂堂少主轻易动粗呢?家法何在?
王子灵悄悄抹了把手心冷汗,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我可是少主,你们竟然敢打我!”
娘啊,我都喊这么大声了,还用元力加持了,隔壁人家都该听到了啊!
王子谦等人听见嘹亮如洪钟一般的喊声,齐齐愣住。几个年纪小的生生憋红了脸,末了挤出一句话来,“不要脸!”
王子灵瞪着眼睛气喘如牛——要命不要脸,要脸不要命!
恰在这时,老天爷终于听见了王子灵的真诚呼唤,蕊珠宫的女修们从缠花楼回来了。
徐梦吟遥遥便听见那杀猪般的喊声,带着人蹙眉往这边行来。她并不想掺和人家的家事,可这声音如此凄厉,若不闻不问,不是她们蕊珠宫的作风。
王子灵心中大喜,然而还不等他松一口气,他就看见王子谦早早垂手等在一旁,神色恭敬。
王子灵欲骂娘。
是以当徐梦吟赶到之时,便瞧见一个强作镇定但仍咬牙切齿的王子灵,以及一群义愤填膺的少年和沉默的王子谦。她眸光微暗,却并未说什么。
“徐师姐。”王子灵忙向她行礼,可能扭转多少劣势,他也无从知晓。
有徐梦吟在,王子灵顺利离开了王家。可是出了王家之后,他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去找孟七七?可他能悄无声息地绕过所有耳目见到孟七七么?
月夜的长街如此之冷,冷得王子灵心中凄寒,思绪却意外地通透起来。
缠花楼里耳目众多,他不能现在去找孟七七,仔细想想还有什么办法。对、仔细想想……
翌日清晨。
孟七七起床更衣,打发陈伯衍去传早膳后,便磨了墨在房中书案前写字。片刻后,陈伯衍未归,小玉儿先来了。
“师父。”小玉儿今日穿上了孤山剑阁的天青色纱衣,连眼罩都换成了素色的样式,小小少年郎玉雪可爱,教孟七七心情大好。
“来。”孟七七招招手。
小玉儿哒哒地跑过去,仰着头正好让孟七七能摸到他的脸颊,“师父,昨晚上王子灵去狮子街找人了。跟师父预料的一样,后面有人跟踪他,不过小玉儿都解决掉啦。”
“小玉儿乖。”孟七七摸摸他的头,“喜欢师父给你准备的新衣服么?”
“喜欢。”小玉儿点点头。
孟七七低头跟他碰了碰额头,“喜欢就好,我家小玉儿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像个小仙童。”
听师父这般夸奖,小玉儿害羞地低下头,脸颊儿红红的,眼睛里都带着笑。孟七七叹一声“傻徒弟哦”,转身把写好的纸条递给他,“待会儿把这个给你青崖大哥。”
“嗯!”小玉儿得了夸奖,声音都大了不少。
陈伯衍却在此时推门而入,端着香气扑鼻的热腾腾的早膳,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小玉儿手上的纸条。
小玉儿却并未察觉,垫着脚往陈伯衍手上看,他忙了大半个晚上,特别饿。孟七七便带着小玉儿坐下来一起吃,陈伯衍看着他帮小玉儿布置碗筷的模样,又觉得他与秘境中的孟七七想去甚远。
这样的孟七七看起来平静而温和,那件天青色的纱衣披在他身上,盛着那一汪青丝,再合适不过。
孟七七回眸发现他竟在出神,不由暗笑,“还愣着做什么,你不吃么?”
“谢小师叔。”陈伯衍回过神,坐下。这一间飘着淡淡梅香的厢房里,便很快只剩下了小玉儿呼噜呼噜喝粥的声音。
王家的早膳既精致又美味,小玉儿从不曾吃过这样的东西,愉悦得两只脚在桌下荡来又荡去。
他时而也悄悄抬眸看看师父,又瞧瞧大师兄。师父开心,他也开心。
一柱香后,便是辰时。
年轻修士们少有懒惰成性者,这会儿差不多都起了。早膳的香味盖过梅花香飘满了整座缠花楼,修士们迎面打着招呼,气氛一时安宁和乐。
不多时,楼下弦歌又起,少许的花瓣落在修士们的茶碗里,雅意盎然。
他们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可当五楼某间厢房的门打开之时,大半的人都心照不宣地抬头望。
厢房中出来的人一袭天青色纱衣飘渺如云,秉承了孤山剑阁一贯素雅的风格,只腰间一根霜色丝绸束带上绣着仙鹤出云图,彰显他的身份。
孤山小师叔,孟七七。
昨夜众修士回去仔细一想,都觉得孟七七定是带着人皮面具,否则不至于藏得那么好。他们心里也更倾向于这个答案,毕竟孤山的小师叔,不该是那么平平无奇的模样。
是以今日所有人都等着见一见孟七七的真容,看他到底是否砸了孤山剑阁的招牌。
可是一顶幂篱遮住了众人的视线,摇曳的白纱笼着孟七七的脸,只那被玉冠束起的黑发静静垂在脑后,从白纱边缘探出一长截儿来。
既神秘,又疏离。
可越是看不真切的事物,便越教人想看个明白。原本只是随意一瞥的视线变得火热,原本并不在意的人也都抬眸探寻,只一会儿,孟七七就成为了缠花楼中的焦点。
他一身素雅,却仿佛比那株名叫朱砂的梅花还要耀眼。
孟七七缓缓勾起嘴角,负着手慢悠悠地往下走,虽慢,却也不停。不多一会儿,他就如一片云般飘出了缠花楼,陈伯衍和另外一位女弟子青姑就一直跟在他身后,不知要到哪里去。
众修士面面相觑,不多时,便有修士陆续出了缠花楼,跟随孟七七的脚步涌入金陵城中。
此时距离大比还有两日,十里秦淮才刚从昨夜的繁华声中醒来。客船中钻出了玉面的书生,铺着青石板的小巷里走出了挑着担的小贩,沾着雨露新开的花引来了绣楼里的小姐。
但他们都不知道,踏着熹微晨光而来的仙君们将给金陵城带来多少的传奇和风云。
正如三教九流汇聚的咸丰茶楼内,此时正有人脚踏板凳、手持茶壶说得兴起。问其所言何事,谓之——风起云涌金陵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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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叔风华绝代233
为什么金满总是在嘴上不待见小师叔?因为小师叔骚包起来比他更骚包。
陈芳君只好在房间里苦练万剑归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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