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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坑我也(一)
符暄忍不住皱眉,正在细想,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正朝着脑门砸来,他下意识接住,一看,竟然是一个小瓶子,晃了晃里面似乎是颗状的东西,这什么,药?
“别胡思乱想的,把这瓶东西带回去给你师父。”朋渊没好气道。
符暄掂了掂手里的药瓶,笑了,“我师父?只是我的么?”
朋渊脚重重地碾过白沙地,与符暄错肩而过,道:“师父亲自逐我出师门,天下人都能作证,我怎好意思出去说我是重月门的人。”
符暄转身望着他佝偻得跟当年器宇轩昂的二师兄完全不同的背影,忍不住问起:“师父当年到底为何逐你出师门?”
朋渊离去的身形顿了顿,半饷,凄然的声音才遥遥传来,“你若想知道,可以去问师父,是我大逆不道,活该如此。”停了一下,又道,“不过我想他恐怕不屑地提起我这个徒弟了。”
这最后一句说得凄苦无比,但说完他就毫不留恋地走了。
符暄看着手中的药瓶,心里几番猜想,都一一否决,二师兄了无音讯多年,却没想到在这白马山上,还同萧暮有所交集,而今特地引他过来,竟然只是为了交给他这瓶子东西。
符暄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这其中的弯弯道道,收好瓶子,顺手捡起被朋渊扔在地上的那把剑,这剑不知从哪儿来的,剑身残破不堪,铁锈斑斑,经他这位二师兄一番折腾,剑身不堪重负,多了几道森森裂纹。
朋渊虽然性子孤傲刻薄,但确实是个练武的奇才。
他被赶出师门从无怨言,认定自己咎由自取,想当然地觉得师父不会原谅他甚至提都不提,但他在这点上显然错了,师父虽然对逐朋渊出师门之事从不后悔,但时常会望着练武场上一块当年他刻下的幼嫩字迹发怔,恐怕在师父心中,这个最为得他真传却又最桀骜难驯的弟子的重量,远远高出任何人。
转眼间,申时即到。
萧暮遣人送来一套白马书院特有的服饰让他们换上,声称让大家早日感受学习的气氛,更好地融入学院里来。
苏骁骁觉得,尽管萧暮这厮人品不怎地好,至少审美是没有问题的,这套衣服取青白二色,穿起来精神得很。
苏骁骁是被莫无渔整个儿摇醒的,因为没睡饱,所以她的起床气很严重,以至于直到在学堂集合的时候她都是……打着瞌睡儿的。
符暄看了苏骁骁一眼,随即扼腕叹息,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吃了睡睡了吃还活得如此自在的人!然而我们符小侯爷为人善良,思及她“可怜”的身世,觉得还是对她宽容一些不要太苛责好了。想到这里,于是转头,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托腮假装发呆,实际上目光总是忍不住往某人那边飘。
莫无渔坐在他前排左边的位子,正在一丝不苟地整理书案上的文房四宝,拿起书来翻一翻,又正正规规地放好,一会儿又克制不住再翻一翻,小脸上兴奋得红彤彤的。
符暄忍不住心里鄙视地想:这人怎么总是一副姑娘家的小家子气。
他想归想,不屑归不屑,但是一双眼睛都黏在了那边拉都拉不回来。
尚逍坐在莫无渔正后头,发现符小侯爷灼灼而充满深意的目光,心里担忧,眉头紧蹙。
这时候院子外头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众人望去,就见萧暮着了一身青色夫子长袍走了进来,手执书卷,脚步缓缓,身动翩然,面上淡然微笑,浑身上下一副出尘气度。
尤其在,他身边执着拐杖,身形佝偻衣衫褴褛的朋渊的衬托下。
等他走到众人面前,大家不约而同地起身行礼。
在白马书院外头大家尚且能不拘小节,但在书院里面,那就是夫子和学生之间的鸿沟,礼仪绝不可少。
唯有苏骁骁在方才那阵铃声的打扰下,翻了翻身,眼皮子掀都未掀,只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又睡了去,把穿着夫子袍人模人样的萧先生完全晾在那里,置若罔闻。
萧暮加深了笑意,一使眼神,朋渊就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个响钟,面无表情地往苏骁骁旁边一站,抬起拐杖,哐叽一声巨响!
众人纷纷捂住耳朵,颇为同情地望着苏骁骁的位子。
朋渊这一下可不是外强中干,那是使出内力,用了巧劲的,响得很,远远地传到学堂外面去,连身在厨房的赵厨娘也感觉到了。若是再不醒过来,那苏骁骁就不是个穿越女主,而是死猪了,她一睁眼,就见到萧暮翩翩君子一般执着书站在她面前,正冲着她笑。
苏骁骁揉揉眼睛,心道:艾玛做梦呢嘛,怎么萧暮穿什么都这么好看,还温温柔柔地朝她笑呢。
只见温温柔柔的萧暮冲着她轻声细语地问道:“睡醒了?”
醒?苏骁骁下意识地就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开始入学测试吧。”
苏骁骁愣了,哎?入学测试?
看到苏骁骁茫然吃惊的表情,萧暮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大家面前有一张白纸,因为是入学测试,便没有考卷,评时论事也好,写赋作词也罢,只管自由发挥,也好让我看看各位的水平和底蕴。”
底蕴和水平……
众人默然,有喜有忧,纷纷瞧着桌案上摊开的大白纸,或发愁,或冥思。
第一个动笔的是尚逍,紧接着是莫无渔,刘贺文,然后是符暄。
只有苏骁骁连写什么都没来得及思考,就对着那完全不怎么会用的墨砚和毛笔发起了怔,电视剧上怎么演的来着,磨墨?用什么磨?光磨就行了么?
苏骁骁刚睡醒的脑子里闪出无数个疑问。
她拿起砚台旁边块状的黑长条就往砚台上动,没墨啊……苏骁骁使出吃奶的劲开始转墨锭。
萧暮本不打算指点她,心里颇有几分看好戏的心态,可是眼看着上好的墨锭被她这么暴殄天物,真心觉得肉痛。
于是吩咐朋渊,“去,给她换个磨好了墨的砚台。”
砚台虽然换了,但苏骁骁仍旧十分痛苦,写什么?她高中念得是理科,语文诗词歌赋一点都记不住,大学几年过得潇潇洒洒片书不沾身,更不用说职业生涯了,叫她写文章?还是毛笔……
苏骁骁特别想呼唤耽美大神再上一次身。
然而小屁神这次没有听到她的呼唤,始终悄无声息。
苏骁骁泪如雨下,艰难地拿起笔,东施效颦地模仿莫无渔拿笔的样子,笔尖在干干净净的白纸上抖着,无论如何都下不去笔。
萧暮本来正踱着步子满意地看别人已经开始写了,走到苏骁骁这里,却只见到一片空白,于是弯下腰来,柔声在她耳边问道:“怎么不写?若是不会……”语气要怎么温和有怎么温和,要怎么吓人有怎么吓人。
苏骁骁一个激灵,心虚得很,赶紧掩饰,“会啊会啊,我马上写。”
说完把心一横,要死就死吧!于是用她的狗爬字开始扯淡。
反正好歹最后也是写了个满满当当,苏骁骁最后一个交了上去。
等出了学堂,苏骁骁就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没了,脑细胞也一定死了个干干净净,僵尸一般往回走。
莫无渔凑过来问她,“苏兄写得如何?”
苏骁骁撇撇嘴,“一般一般。”
符暄冷言冷语道:“我看你冥思片刻下笔如有神,想必是谦虚了吧?”
苏骁骁吸了吸鼻子,泫然欲泣状,“小侯爷出生世家,自然不明白。可怜我爹娘无人识字,我也就只能爬上树去偷听隔壁夫子讲学,有一次不甚从树上摔下来,还留了疤,自此爹娘再也不让我再干这事,我只好自己刻苦学习如今尚能识字而已。”为了证实她所言不虚,苏骁骁掀了刘海给他看额头的疤痕,控诉地看着他。
符小侯爷被噎了个够呛,大步往前走。
尚逍走上来,提议莫无渔去白马书院的藏书阁里看看。
莫无渔的书呆子属性发作,当即忙不迭地答应了
苏骁骁看到走在前面因为听到尚逍和莫无渔的对话,而变得气场很失落的符小侯爷,陡然觉得被这一场考试弄得很受伤的心受到了治愈,乐呵呵地甩甩袖子回所住的院落里去了。
她进了屋开始乱转悠,竟然在属于她那边的书桌上发现了一面镜子,于是她十分臭美地开始揽镜自照!
诚恳来说,苏骁骁这个身体的脸长得比她自己要好看多了,年纪小所以显得嫩了一些,又大概因为古代水土好,所以皮肤很好,白嫩白嫩的,跟莫无渔那张白里透红的秀气正太脸有的一拼,只不过她的这张脸瞳仁黑而大,圆溜溜的,使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机灵一些。
她看了一会儿就没兴致了,毕竟不是自己的脸,怎么看怎么有违和感,啧,不知道自己死了以后,陶然怎么样了,唔,爸妈一定很难过……
苏骁骁一个不小心就对着镜子开始感怀伤秋了。
砰得一声,苏骁骁面前忽然凭空出现了一个人,小小的,正揉着自己的脸蛋,嘟囔着小嘴自言自语道:“奇怪,怎么会这样?”
正是耽美大神。
只见他一身华美的紫色锦袍,宽大而合身,裹着他圆滚滚的身子,胖嘟嘟的,脸也是胖嘟嘟的——好一个粉雕玉琢的团子!
苏骁骁吃惊的下巴都合不拢了,“艾玛小屁神你力量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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