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篇

　　皓月把华颜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华颜静静地躺着，睡容温和宁静，嘴角还扬着甜蜜的笑意。
　　颜儿，我的颜儿，皓月伸手颤抖地抚摸着她的脸，到底有多久了？没能这样好好的看过她？算起来整整六十年了，六十年有多少个日夜啊，烟湖的花又开了多少遍了？
　　皓月抚着华颜的脸颊，感觉到温暖如昔，心里顿时酸痛难忍，不由低下头埋进她的怀里哭了起来，她知不知道？分开后的每一天，每一夜，她是怎么熬过来的？白天还好，还可以喝酒，姐姐也还会过来骂人。
　　可是黑夜呢？她只能抱着自己冰凉的身体，发疯般地想着她温暖的怀抱，想得几乎崩溃。
　　那些记忆里的温暖，已经遥不可及，她却还是那么的渴望，渴望着有一天，她能再回到她身边，再把她抱入怀里，用她温暖的身子，温暖着她已经冷得麻木的身心。
　　华颜醒过来的时，看着怀里无声哭泣的妻子，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张开怀抱，紧紧地抱住她，眼泪也流了下来。
　　她知道她的思念，知道思念的疼痛，这些年，她何尝不是饱尽这种疼痛入骨的滋味？
　　感觉到她的拥抱，皓月泪眼迷蒙地抬起头，华颜握住她的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好一会后，华颜才笑着伸出手，温柔帮皓月擦拭脸上的泪水，然后凑过去，轻吻她的眼睛，无言地诉说自己的思念。
　　皓月回吻着她，然后把头埋进她的怀里，贪婪地闻着她身上温暖的气息。
　　华颜紧紧地搂着她，用尽全身的力量去抱紧她，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着她冰凉的身心。
　　醒来的华颜什么都没问，没有问自己为什么会在魔殿，没有问皓月想把她怎么样，甚至在看到脚上的锁神链时，也只是微微一怔，然后什么都没说。
　　皓月见她没问，也没告诉她，只是安静地绻在她怀里，紧紧地搂着她。
　　那晚，她们紧紧地相拥着，一如回到月泉山的山洞里一样，皓月在华颜温暖软和的怀里，终于安心地睡了过去，那是在华颜离开后的六十年，她首次睡得踏实的夜晚。
　　华颜轻抚着她的背，时不时低下头，轻吻着她的长发。

　　次日，皓月醒得很晚，也没有去上朝，她只是靠在华颜身上，拉着她的手，在她掌心划字，告诉她这些年的一些零碎锁事。
　　华颜听得很开心，也告诉她自己回到天界后，发生的一些事情。
　　俩人就像寻常的夫妇，聊着家常话，皓月想到什么似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在她掌心划字，“那个李将军真过份，竟然娶了一位跟你长得很像的女人，这个女人还捉奸捉到烟湖来了。”
　　“捉奸？”华颜噗地笑了，点点头回答，“我也听说了，她是跟踪李将军过来的。”
　　皓月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怒火，“他真过份，年年都会来，每次都问我你回来了没有，后来都娶老婆了，竟然还来，还夫妻俩一起来。”
　　她越想越气，伸手轻捶起华颜，华颜冤枉得很，“月儿，真不关我的事啊。”
　　皓月抬起她的手，狠狠地咬了起来，不关你事，还不是你招的狂蜂浪蝶？
　　华颜疼得直皱眉，却没敢吭声。

　　初莲公主走进来时，便看到皓月咬着华颜不放，像只小狗狗一样，不由怔住了，皓月什么时候喜欢咬起人来了？
　　皓月感觉到初莲公主的气息，赶紧放开了华颜抬起头，华颜趁机收回手，疼得直呼气，咬得还真狠，血都渗出来了。
　　初莲公主眼神怪异的看了皓月一眼，然后走到华颜面前，把手里的画递给她，颇有诚意地道，“华宫主，打开看看，认不认识这个人？”
　　华颜看了初莲公主一眼，眼神有些狐疑，但还是接过画，缓缓地打开，画上画着一个俊美飘逸的少年，在飘着大雪的亭子里弹琴，一看到少年的模样时，她眼里闪过一阵惊讶。
　　“你认识，是不是？”初莲公主将她的表情一丝不露的收入眼底，神情与语气明显有些压制不住的激动起来。
　　皓月见了也好奇起来，这个人姐姐找了几百年，难不成华颜认识她？
　　“不太确定，只是觉得跟天界上某两位很像。”华颜老实地回答。
　　“谁？像谁？”初莲公主赶紧追问，语气明显有些颤抖了。
　　华颜没有回答，只是眯着眼睛看着她，若有所思地反问，“像谁都好，是谁都好，也是我们天界的神仙，与你一个魔界公主有何关系？”
　　“这个你不用问，你只需告诉我是谁就行了！”初莲公主语气里有些急迫，同时也有些不耐烦起来。

　　华颜却悠然地笑了，“初莲公主，凡事都有代价，要我告诉你也行，可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白发公主闻言暴怒，劈胸一把抓住她，冷笑，“敢跟本宫讲条件，你胆量不小啊！”
　　华颜看着她抓在胸前的手，再看着她满脸的戾气，她不但不怕，反而笑得很愉快，“说对了，我胆量不小呢，六十年前你们魔界的黑龙将军面对我的挑战时，也是这么吼的，结果还不是在烟湖被我劈了！”
　　“你！”白发公主闻言狂怒，杀气瞬间暴现！
　　皓月见状脸色微变，赶紧伸手去拉住初莲公主的手，初莲公主看着皓月，脸色才缓了下来。
　　面对着杀气腾腾的初莲公主，华颜却悠然地拍了拍抓在胸前的手，笑了，“初莲公主，我劝你最好别冲动，我也知道你们与攀云王勾结，可这两个人，就算是攀云王也未必知道他们是谁。”
　　白发公主闻言脸色一变，缓缓地松开了她的手，的确，她也派人把画送去给攀云王看过，结果攀云王看了半天，也是一脸的茫然。
　　看着华颜得意的笑容，她强忍着怒气，“只要你告诉我，画上的人是谁，十年以后，我给你蚀魂毒的解药。”

　　华颜动摇了，只是解了蚀魂毒，她到时想留想走，都不再受制了他们，但十年太久了吧？于是马上讨价还价，“一年！”
　　她够会压价的啊，初莲公主脸色僵硬，抬头看向皓月，发现她脸色很难看时，便对华颜不耐烦地怒吼，“三年！”
　　华颜也发现皓月的脸色不太好看，于是点头了，“成交！”
　　一看到条件谈妥，白发公主迫不及待地催她，“快告诉我，是谁？”
　　华颜看了一下画上的人，肯定地回答，“天界四大贵族的季家姐弟，都很像，也都不像。”
　　“那像？那不像？”初莲公主急忙问。
　　“这画中的少年，看上去与季家的二公子季扬很像，但季扬根本不会弹琴。”华颜顿了顿，看了她一眼后继续说，“季家姐弟长得很相似，所以看上去也很像季樱，季樱倒是喜欢弹琴，且她的琴艺整个天界无人能比，但她是女孩子。”
　　“季扬？季樱？”白发公主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名字，然后很快下了判断，“那一定是季樱，当年在亭子，她的琴弹得非常的精湛。”
　　“季樱？”华颜泼她冷水，摇头了“不太可能。”
　　“为什么？”白发公主赶紧问，表情失去了一惯的镇定与冰冷。
　　“季樱喜欢兵法与各种武功，季扬则沉迷纸张与火药，这对活宝长年累月呆在房里研究，别说让他们出天界，让他们出一次家门都很难。所以，天界里根本没几个人认识他们！”华颜倒是很认真的回答。

　　初莲公主眼里闪过一阵失望，但很快就不死心地问华颜，“那你为什么这么清楚？”
　　华颜似乎想到了什么，伸手抹了一把冷汗，苦笑了，“凤凰宫与季家就隔一片樱花林，季扬时不时搞出一声巨响，不是把房子给炸飞，就是把自己给炸伤，我经常过去救人，你说我清不清楚？”
　　看着初莲公主一脸失望却不甘心的样子，她好奇地反问，“初莲公主，你打听这个干嘛？你什么时候，在哪见过画中的少年？”
　　“三百七十九年前，在彼岸河。”白发公主回答时，眼里闪着炽热的光芒。
　　“差不多过了四百年了，你竟然还记得啊？”华颜看着初莲公主的眼神，一时间颇有几分佩服，或许是这几分佩服吧，她肯定的给出答案，“那应该是季樱。”
　　“为什么？”初莲公主半信半疑看着她，刚才说不是，现在又说是。
　　“因为那时候季扬还没出生。”华颜说出有力的证据。
　　“是吗？那应该是季樱了。”初莲公主拿过画，神色激动起来，竟然在隔了那么多年后，才知道她的名字。

　　“她，是个怎么样的神仙？”初莲公主看着华颜，非常渴望想知道，这些年，她念念不忘的那位神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神仙。
　　华颜听着白发公主的语气，再看着她的神色，越发觉得心中的猜测对了几分，当下也不隐瞒，大方地回答“她是天界三大天才之一，精通琴艺，书法，兵法，占卜，还有对各派的武功也颇有见解。”
　　初莲公主眼里多了几分钦佩，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听上去好不了起呢。”
　　“是很了不起。”华颜说起季樱，眼里也是一片敬仰。
　　初莲公主突然想起什么，有些徨恐地问道，“那她，她成亲了吗？”
　　“没有。”华颜老实的回答。
　　“那就好。”初莲公主闻言很是惊喜，眉目之间，都扬起了笑意。
　　华颜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想提醒她一下，“不过，她有未婚夫的。”
　　“是谁？！”初莲公主的脸色果然阴了下来，皓月也皱眉看着她，为什么天界的女子，都是有未婚夫的，华颜也是，好讨厌啊。
　　在她们姐妹不悦的目光中，华颜又伸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低声地回答，“就是我表哥，西线的将军秦然。”
　　初莲公主一听，眼里冒起火焰，咬牙切齿地骂道，“他是将军吗？是土匪吧？！”
　　这个该死的秦然，在战场上抢她妹妹的东西，在情场上还抢了她心爱的女子！
　　看着姐姐浑身杀气地走了，皓月眼神怪味地看着华颜，华颜僵硬地笑了，“月儿，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他抢了你的玉，还想抢金蚕线，我已经骂过他了。”
　　皓月闻言翻了一下白眼，他还好意思说出口呢，真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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