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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期末考结束后，南语回家住了两天。
泡了杯奶茶，身心疲惫地打开电脑，上了□□，才一登录，那个署名“叶枫”的小狗头像就在不停晃动。
奶茶，全翻在了身上，幸而是酷暑，穿的不多，她手忙脚乱地擦着，心脏仿佛要从喉咙口跳出一般，颤着手，点击——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痴迷的笑慢慢地浮现在脸上，空白的脑中飘起了漫天的芬芳，到处都是花瓣，五颜六色的花瓣，清香扑鼻，透入心扉。
原来，潇洒地忘记根本不是她的期盼；原来，所有的疏离都是自找罪受；原来，她一直等待的就是他的一句道歉……
曾经，看着那个身高1.80的大男孩趴在桌上睡得不知所觉，神情如孩童般稚嫩，会觉得，连从他身后悄悄走过，都是一种幸福。
既然忘不掉，就随它吧，何必勉强，只有感情，无论爱或不爱，都是勉强不得的呀！
于是，她怀着满得快溢出的柔情，短短地回复了一个字。
同样坐在电脑后面，一直在线隐身的谢其亚平静地看着液晶屏幕——
“嗯。”
南语这样回他，她接受了他的道歉。
他忽地一把扯掉了电源线，纵身跳到床上，将脸埋在软软的空调被中，小南原谅他了，小南原谅他了……他用力地锤着被子，咯咯咯地傻笑，笑得床板一抖一抖，笑得气都喘不过来，笑得他母亲好奇地推门进来摸摸他的额头说，亚亚，你生病拉……
他仍是止不住地笑，还在母亲脸上粉甜蜜地亲了一记，撒娇般说道，妈，我爱你！
夜深人静时，梦境开始了它的旅程。
依然是在高二（4）班的走廊上，南语和蒋振一个靠墙，一个靠阳台，微笑着对望。一根不知是谁的头发随着夏日里少得可怜的暖风轻飘飘地落在了南语的胸前。蒋振很自然地伸出手，眼睛清亮，不会让任何人误会地想要拿掉那根头发……而南语则是会意地在嘴角边勾起淡淡的弧度，满是信任地让蒋振帮忙……
好熟悉的场景，熟悉地让他每每想到都会自我厌恶……
睡梦中的谢其亚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忽又全然放松下来。
他看到，自己在蒋振的手快要碰到南语时坚决制止了他，然后，他温柔地，坦然地，在鸟兽们含笑的祝福下，轻轻，拿走了那根头发……
忙碌的高三生涯从高二暑假就拉开了帷幕。
补课的第一天，南语在床上赖到6：40才慢吞吞地爬起来洗漱，没办法，心情越是雀跃，她的动作就越慢，连刷个牙都会突然停下来，怔怔地对着镜子傻笑，想着谢其亚跟她道歉了，他们又恢复到从前那样了，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了……
磨蹭到7：00，她准时走出宿舍大门，步履轻盈地晃到教学楼，才跨上第一层楼梯，就见心心念念的男孩出现在了拐角处，视线相触间，两人均是一楞，随即又同时微笑出来，异口同声道：“早啊！”
一句普普通通的早安让闷湿的空气都变成甜的，除了倾心相恋的两人，还有谁能做得到？
进教室之前，南语又看了一眼走去小卖部的谢其亚的身影，抿唇轻笑，在还有五分钟不到就要开始第一节课的时候还能不紧不慢，悠悠闲闲地去买早餐的也只有谢其亚了。
裂缝补好后的鸳鸯锅仍可以是泾渭分明，鲜苦分开，只要放开胸怀，别去计较太多，那鲜味中渗入的苦是很容易就被忽略的。
时光仿佛又倒流了，再紧张的高三生活有了恋人关注的眼光与笑容也变成了一个美好的回忆。
南语以为，她和谢其亚大概就会这样，安静地，恬淡地，相互陪伴着走到高考，然后……各自开始新的生活吧……
她不敢去想他们的未来，也不敢去奢望他们的未来，最微小的愿望，就是到高考，到高考就好……
人真的是种很奇怪的动物，不愿去面对的东西，潜意识就会把它自动屏蔽掉，像鸵鸟一般，以为把头埋在沙里，它就安全了，然后尽情地去享受那短暂的，并不真实的幸福，什么也不要多想。
可是，纵使那幸福短暂，不真实，它终究也是幸福哎……
从夏到冬，由暖变凉，时间过得飞快，转眼，离高考只剩三个月了。
这天早上，南语早早地来到教室，调动全部的脑细胞背那该死的，第一节课就要默写的文言文。不知怎么搞的，她能在一个小时之内写出一篇漂亮的命题作文，却对这个古文是一点辙都没，每每看到就想装死。
正当她背得想把书给扔掉时，小狗和小霸肩并肩也疾步进教室来了，他们同样是古文受害者。
“早啊，小南，你已经开始拉？”小狗重重地在她后面坐下，课桌都不急整理，掏出语文书就匆匆背了起来。
没多久，Star和韩雨希也来了，认真学习的三个人皆抬眼示意了下后便埋头继续他们的浩大工程。
如果换了别人，见到亲爱的同学在赶时间背书，定会知趣地给他们留个空间，自己快快回座位准备上课，偏偏Star不是别人，他很少会记得起“知趣”两个字要怎么写。
就见他一屁股坐在了小蚂蚁的课桌上，拉拉小狗的耳朵，道：“哟，畜生，一大早就这么用功啊！”
小狗看都不看他，伸脚往旁边踹了一记，不耐烦地道：“贱人，快滚开！”
Star摸摸鼻子，环视四周，又道：“狗子，小枫枫呢，你们不都是一起行动的？”
小狗和谢其亚的家靠得近，却离学校比较远，但他们不住校，基本是每天共同进退。
“哈——”听到这个问题，小狗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还摆出一副讲八卦的架势，神神秘秘地道：“那鸟人，还等在车站。”
“学校门口的？”
“错……”小狗伸出一个手指头摇了摇，“始发站。”
“咦？！！”小霸和韩雨希赶紧凑了过来，“发生什么好事情拉？”
南语没回头，但她的心思也已不在课本上了。
“那个林诺，你们还记得啊？”
“就是害小枫枫追了两个月都没搞定，结果请我们搓了一顿的大美女么！”
犹如一记重锤，击在了南语的心脏上……竟然，不觉得痛。
“就是啊，昨天不是下大雨的吗，所以我和那鸟人没骑车，坐公交过来的，结果呢，哈哈，在始发站等车时就看到林诺拉，原来大家都住差不多的地方嘛，也许还是同一个小区的呢！然后我就说，嘿，上次落败而归，不过这次可真是有好机会了……切！那贱人还装模作样推了我一把让我别犯贱，可是那个林诺一看他，他脸就红了。我说，哦——原来你是怕还追不上人家自己没面子啊……被我这么一击，他马上受不了了，立即爆跳出来说让我等着瞧……然后么，他早上就眼巴巴地杵在车站等美女出现拉！”
“哈哈，果然像是小枫枫会干的事，不过，他今天是肯定等不到……”Star笑花了眼，幸灾乐祸道，“我刚刚上来时就看到林诺拉！！”
“嗯，等一下我们好好嘲笑他！”小霸得意地拍拍Star的肩，回座位继续背书去了。
韩雨希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用意味深长的眼光看了南语一眼。
渐渐地，其他同学也都来了，教室里出现了清晨一贯的吵杂。
南语平静面无表情地看着课本，心脏平静地跳动着，不快，不慢，不冷，不热，就仿佛这件事对她没造成任何影响一样，她甚至还觉得，一向苦涩难懂的古文在一瞬间变得可爱起来……
第一节课开始了，发纸，默写，收纸，再开始听讲，南语的精神一直很集中，笔记也比任何时候都做得详细……到课上了一大半的时候，她忽觉得眼光一闪，教室门口有道高大朦胧的身影出现了，全班同学马上坏心眼地“HOU——”了一声，她却一下子全身没了力，懒懒地趴在了桌上。
他终于来了。
可是，来了，又怎么样呢！
南语不知怎么忽然想到了动画片《灌篮高手》，记得有一个镜头，让她反复看了很多遍，越看心里越是难受，却又总是看不明白……
那是在湘北取得了全国大赛的参赛资格后，一个下着大雨的傍晚。雨，真的很大很大，流川枫独自从体育馆里出来，没有打伞。他仰着头，满是茫然地看着天空，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般，承受着大雨的洗礼，喃喃地说着：“赢了，可是，赢了又怎么样呢？”
他来了，可是，来了又怎么样呢！
南语觉得，她也许可以理解那个时候的流川枫了……拼尽全力打败了翔阳，悲凉地输给海南，再万分艰险地赢了陵南……然后呢，进入全国大赛……再然后呢，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日子总还是要过，路总还是要走，不管平坦或是布满荆棘……
就如同现在的她，他喜欢她如何，不喜欢她又如何呢？生活中有那个人和没有那个人有什么区别，心情的好与差又有什么所谓，不就是段不成熟的感情吗？
把头埋起来，那些障碍就不存在了吗？他私底下的道歉能将那些障碍就一起歉掉吗？或者她接着当一只鸵鸟自欺欺人地去享受那片刻的安全？再或者，跟他冷战，然后和好，然后再因性质差不多的事闹别扭……如此重蹈覆辙……
哈，算了，就还有三个月，该怎样就怎样吧，如果还要继续想他那就继续，如果不想再看到他那就别再回头，反正，只有三个月了……
这次，南语算是彻底想通了吧！从一个开朗的，爱恨分明的，认为每件事都会有一个明确的结果的小丫头，变成一个经历过恋爱，打击，对什么事都无所谓的女孩子，是不是也是一种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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