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朋友

　　初春的海市逐渐回温，头顶上的太阳缓和不少云雾飘散而扬起的凉意，阳光洋洋洒洒铺满整条大街，金灿的暖意披在街上行人的身上，拢衣匆匆而行的少了许多，摊贩们也陆续在更宽敞的马路牙子边摆摊招揽。
　　娇嫩绿叶从枝桠冒出挤掉年老色衰却还勉强占据一席之地的枯叶，环卫工人手持一扫把，粗粗把那些残存的扫进簸箕，一敲击落进了手推车中。

　　尤望看完文件伸了个懒腰，提着杯子往茶水间走去。
　　回来的时候，阿翎正小声和周边的同事讨论中午去哪里吃，他余光瞥见尤望的身影，连忙起身趴在隔板上打着商量，“老大，对面商场里开了一家饭店，据说特别好吃，等会儿一起去吗？”
　　尤望低头对上好几道看向他的视线，那些目光中有好些是负责A牌汽车项目的人，就是刚才口无遮拦骂街的那些人，稍一想便点头，“可以。”
　　眼见午休时间快到了，尤望把杯子放回办公室就又走了出来。
　　策划部的人已经三两成群等在电梯口，洪曼青一边瞅着电梯楼层，一边歪头盯着办公区域，一见尤望便招手示意他快来，电梯要到了。

　　等上了电梯，洪曼青不动声色地挤到尤望身边，眼睛四下乱转手指绞在一起，小声地说：“老大，那啥，你和言总关系很好吗？”
　　“怎么？”
　　“那个，我以为你们关系不好来着。就活动那天，他问了好些你的问题，我……我以为他刺探军情呢，就夸夸其谈讲了你好多优点。”洪曼青两眼一闭，两腿一伸，一股脑地“认罪”了

　　说来也神奇，洪曼青那时摸不清他们关系到底怎么样，但表面看上去似乎不咋地，所以那人问什么，她就拐弯抹角地夸老大。
　　可就那天晚上那些事，这发展方向好像和她想得不一样啊。
　　而且她还沾沾自喜地夸了老大高挑挺拔，腰细屁股翘，万一，言卿殊和老大提及到下午她那些话，会不会错认为她是个变态啊，居然这么夸一个男人。
　　她得让老大知道，她这么说是有原因的啊！

　　看见洪曼青一脸“视死如归”，他心里大概也猜到了依她的性子会说出些什么样的优点，没太在意地摆摆手，示意知道了。

　　等电梯到达一楼，人群鱼贯而出，他落在人群最后，插着兜不疾不徐地迈步跟着，手里拿着手机不知在看些什么。
　　公司位于商业区，阿翎说的那个商场在公司前面两条马路的斜对角，这附近的公司员工午休如果不是点外卖一般都会选择去那儿解决午餐问题。
　　一出公司大门，等在红绿灯前的人群乌压压一片，嘈杂之声络绎不绝，多数都是穿着职业装的白领。

　　太阳穿梭在对面高楼大厦后，不时地露出一角洒出几缕阳光。
　　刺眼的光线斜斜地落在这群人身上，尤望只觉得眼睛难受，抬手遮挡也没了看手机的欲望。
　　正当他们往红绿灯走去时，一人声从他们身后传来，不过穿插在街边热闹的背景后没几人听得清晰。
　　那道声音再响起时却是近在身后，尤望没什么反应，离他近些的阿翎和另一个同事听见那称呼倒是好奇地回了头，而这一瞥脚步也顿在了原地。

　　“老大？”
　　“哥。”
　　声音重叠在一起。
　　阿翎他们落下，前面零散的人一回头发现他们没有跟上来就在远处接连停了下来。

　　“老大，你还有弟弟？”
　　阿翎虽然好奇，却也发觉他们之间的不对劲，只凑在尤望身边低声询问。
　　他看得出来，老大神情没什么变化但眉眼间阴沉不少，眼底还浮现出了些许不耐烦，和身后那人一脸笑意盈盈形成了明显反差，而且都不用仔细看，粗略一瞥两人眉目间的相似度就能让旁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尤望见前面的那些人在向他们这里走近，拍了拍阿翎说：“你们去吃吧。”
　　身后尤承的嘴角扬起，阿翎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落定，没再问什么，拉过身边另一个同事就迈步和大部队汇合。

　　等他们离开，尤承才慢悠悠地走到尤望身边，弯曲的指骨轻抬了下眼镜，语气很是温和，“哥，我给你发了信息。你没有回我，我就不请自来了。”
　　尤望斜睨着他，冷嘲热讽，“真是狗皮膏药，扯都扯不掉。”
　　“我知道哥不想见我，但今天是真有事。”
　　“有什么事在这说吧。”
　　尤承半敛眼眸，指腹抚过眉间，像是在琢磨要怎么开口，“有些文件要你看，可能没法长话短说，要不我们去那里边吃边谈？”
　　尤承所指的位置，是他公司对面的一家大酒店。

　　工作日，酒店二楼大堂里也近乎坐满了来客，尤承一进去，经理就躬身带他们走向走廊尽头右拐处最后一间包厢。
　　服务员轻车熟路地往茶杯里斟满了茶水，连菜单都没有给就合门离开了。
　　尤望倒也不在意，本来就没想在这吃饭。他环顾了下四周，包间很大，只坐两人倒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右边的玻璃外是清澈的池水，粼粼波光透出底下摆尾的小鱼儿，远处另一栋外观看上去特别新的大楼和两边尽头的绿化拥簇着这一汪水池。

　　尤望收回目光，捏着茶杯微微摇晃却没有要喝的意思，“有什么事，说吧。”
　　尤承从手包里拿出一文件，推置尤望面前，“你也知道爸快不行了，现在公司上下都有些动荡。你手上有尤氏集团的20%的股份，之前你一直在国外所以股东大会都是爸压下来才没让你出面，但这一次的股东大会你有必要出面参加。”
　　尤望只略微翻了翻，随即向后一靠，冷冷看向尤承，“那你应该知道我有这股份也不过是被迫挂个名，每年公司的分红没有一分是进我账户的。”
　　“我知道，但是你现在持有的股份占比很大。等爸去世了，他留下的那些股份分配给我们的话，你会是持股最多的那个，也是拥有决策权最大的人。如果你现在不出面的话，怕将来不能让其余股东信服，而且你都没有管理过公司，对公司上下大小事宜你都不知情。那些股东还有集团下的员工会很难接受你的领导……”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服务员们手上端着菜肴接连摆上了桌面，没一会儿，五六道菜就摆满了圆盘。
　　一服务员见尤承的杯中空了些，持着茶壶就想再斟满，尤承一挥手，示意她们离开。

　　尤望目光落在那些菜肴上，想了想刚才的那番话，撇去长时间建立起的偏见，尤承的话不无道理，听上去他确实有为公司在考虑。
　　尤望对尤氏集团的业务没有太多了解，但新闻里多少还是能听到些。这些年尤国龙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许多事宜都交托尤承去处理，当尤承坐上副总的位置后，公司的效益和股票确实比以前上涨稳定很多。
　　尤望一手支着脸颊，似有些无奈却也很强硬，“虽然说了很多遍，但我希望这会是最后一次。尤家的东西我不要，他死了那些股份我不会继承的。现在手上的这些……等他死后我会转交给公司的其他人。”
　　尤承不赞同地皱眉，“你怎么知道那些接手的人会不会心怀鬼胎？20%的股份可不是小数目。”
　　“我虽然不要公司，但我还有判断能力。谁对公司好，我的股份就会给他。再说了，如果你能管理好公司的话，这股份未尝不能给你。”
　　尤承显然没有想到尤望会这么说，神情略有些差异，“哥？”

　　“尤承。”尤望抬眸看向他，似在打量又像是判断一些事情，视线快速掠过他的手指又落定在他脸上，“尤家的东西，你真的想要吗？”
　　尤承眉头微蹙，尤望的口气太过平淡没有起伏，一时拿不定主意他是在嘲讽自己还是真的在询问。
　　尤望指尖轻敲桌面，“换种问法，是你想要还是你妈想要？”

　　尤承嘴唇紧抿，喉结上下滚动一番也没有吐出半个字，捏住杯壁的手指微微泛白。
　　尤望笑了，拿过桌上的文件，敲了敲桌面，“股东大会什么时候？到时候你发消息给我，我会去的。别想太多，只是去看看人。”

　　—
　　尤望走后，尤承也没了再继续留下去的念头，原路返回开车回到了公司。
　　才进公司，手机就震个不停。
　　“妈？”
　　“那小子怎么说？股东大会他参加吗？”
　　对面女人的口气咄咄逼人，像是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答案。
　　“他去，不过他不是去拉拢股东，只说去看看人选。”
　　“人选？什么人选？”
　　“他要把他手上的股份交接给他认为对公司好的人。”
　　李欣慧显然没料到这出，整个人恶狠狠的，像是隔空在戳着尤承的脑门，“这你也信？尤家的产业没一个人会不心动，他现在就这么随口一说，无凭无证的，谁知道他会不会在那老头子死了之后陡然改口。再说，我们娘俩手上加起来也才15%，哎算了算了，股东大会什么时候？到时候我也和你一起去，得好好盯着那小子。”
　　“我到时候告诉你，我这里还有事先挂了。”

　　尤承整个人靠在电梯冰冷的金属面板上，唇角依旧勾着，先前的温和感却荡然无存，望向半空的目光里一抹阴鸷晕染开来，侧边的镜子里映出紧绷的下颌线。
　　手机被捏在手里暗自作响，片刻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拨通了一个电话，在电梯门开的同时整了整衣领，边说边走了出去。

　　—
　　被尤承一搅和尤望全然没了胃口，在街边的便利店随便买了杯关东煮应付，进公司前吃完扔进了垃圾桶。
　　等阿翎他们饱餐一顿回来时，尤望已经工作好一会儿了。
　　先前和阿翎落在后头的那个男同事打了个哈欠，隐约听见尤望在里头打电话，瞥见阿翎也不在，就悄悄地对洪曼青说着八卦，“哎，老大他有个弟弟，我刚看见了。”
　　“啥你就看见了，我们刚才都在一块儿你什么时候看见的？”洪曼青满脸不相信，拿过指甲钳剪去一肉刺。
　　“啧，就刚才我们落在后头的时候，听见一男的叫老大‘哥’，别说长得真的像，一看就是亲弟。在饭桌上我就想讲，阿翎还不让。”
　　“干嘛不让你讲？”
　　“老大好像……”那人突然压低声音，贼兮兮地说：“不喜欢他弟，肉眼可见的不爽……”
　　还不等他说完，阿翎从他们背后路过听见后，一巴掌拍上那人的后背，疼得他嚎叫出声，“阿翎，你打我干嘛？”
　　“舌根还嚼到老大身上去了，让你别说还说。”
　　洪曼青倒是有些不明白，他们偶尔也会讨论老大，那时也不见他这么不让说，“怎么了？”
　　“那人……还是别说了。被老大听见说不定情绪不好，到时候我们要是跟着遭殃了别怪我没提醒过。”阿翎刚想说些什么，转念一想又咽了回去。
　　那个男人是和老大很像，笑意盈盈的看上去也很好说话的感觉，但看久了却有股说不出的意味，对上他的眼睛还莫名慎得慌，总觉得那人不怎么好惹。
　　男同事和洪曼青相视一眼，却也噤了声，随即很快就被工作包围哪还有心思再去想这些八卦。
　　……
　　尤望有些头痛地看着那汽车公司列出的想法和他们给出的预算，简单来说就是他们想要一只鹅，却只愿给买鸡的钱，还恬不知耻希望他们能再加一个蛋。
　　主要，这公司还大言不惭地说，信任公司能够达到他们的要求。
　　刚才在会议上，他才简单阐述了下要求就激起了下属们的愤怒，那群人更是当场原地骂街，要多热闹就有多热闹。
　　一时间也商量不出什么，没一会儿就扬手散了，让他们各自回去想一想能怎么改进。

　　时间飞逝，在这工作强度下更是蜻蜓点水，转瞬即逝。
　　转眼间，就快临近下班的时间了。
　　不知何时被挤到桌角边缘的手机亢奋地震动起来，尤望还盯着电脑，上面显示着各条路线的对比图表，没仔细看是谁就接起了电话，“喂？”
　　“没准备下班？”
　　言卿殊带笑的嗓音像是一缕清风吹拂过来，瞬间就浇灭了心里的烦躁，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开口时带着的亲昵抱怨，“没，今天可能下不了班了。”
　　“工作很多？”
　　“很多，还很变态。”尤望重重靠在椅背上，指腹揉上太阳穴，放任自己休息片刻，“你怎么打电话给我？有事？”
　　“唔，也不算有，就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吃饭。不过，看来今天是不行了。”
　　尤望听见电话那头并不安静，隐约能听见嘈杂的汽车发动机的声响，像是站在长街的某一角，他站起来走到窗边，低头看下去，街上的人流逐渐密集起来，“嗯，今天可能不太行。下次吧。”
　　“好，那......我等你的下次。”
　　言卿殊挂了电话，抬头往上看了看，指尖转动着手机，眉梢一挑唇角一弯，抬脚朝里走了进去。

　　尤望手撑玻璃，大脑传来的阵阵疼痛让他不由地又揉着太阳穴，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拥挤在脑海里的思绪舒缓了不少。
　　天色渐暗，灰色的云雾飘散在远处，薄若轻纱厚似浓墨，西斜的余晖只露出一小点儿。
　　云缓缓游走在天际，微弱的金色光线若影若现，映得那几层薄云添上几分暖橘色。
　　尤望站着看了好一会儿，身后突然传来敲门声，转头看去。
　　邵佳微微一笑，“他们正准备点外卖，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让他们一起点了？”
　　尤望没什么胃口，中午的关东煮似乎都堆积在胃里没有消化，想了会儿才说：“让他们看着点吧，想吃什么就点，单算我头上。可以的话，帮我点杯奶茶。”
　　“好。”

　　趁等外卖的间隙，尤望靠着沙发半躺下来，手背耷拉在眼睛上，闭目养神地小憩一会儿。
　　半睡半醒间，外头突然躁动起来，窸窸窣窣像是一滴滴水落进水面逐渐漾起的水圈，逐渐扩散，说话声伴随着塑料摩擦声都一并传入尤望耳中。

　　他直起身揉了揉眉角，开门才走出半步就看见言卿殊站在办公区域旁，洪曼青等人从转角走来手里都拿着一大袋东西往桌上放，经过言卿殊身边时似乎对他说了什么，隔得有些远，尤望听不大清晰，不过即便这样也还能看见她脸上莫名的激动。
　　这情形，尤望大致也猜到发生了什么，双手抱在胸前，没个正经地歪斜着倚靠玻璃门无聊地看着他们。

　　言卿殊像是感应到他的视线，转头对上尤望的目光，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提起手上的餐盒向尤望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说要加班。我就点了些外卖。”
　　尤望微微偏头，穿过言卿殊看见那群加班的下属正在抢夺那几大袋装着的餐盒，完全没有留意到这里的动静。
　　他侧过身让言卿殊先进办公室，自己反手把门关上了。

　　“不是说下次。”
　　尤望面不改色地坐上沙发，把言卿殊拎着的饮品顺手拿了过来，自顾自地啜着，但细细听，会发现他尾音微微上扬带了丝轻快。
　　他现在心情很好。
　　在看到言卿殊的瞬间，烦躁的情绪突然就消散了，像是有人不经意走过来扬手挥散了般。
　　或许更早，从那通电话起，他的心情就在变好了。

　　言卿殊莞尔，把餐盒摆放在桌上，“我都到门口了，回去一个人吃饭也太惨了。”
　　“唔……好像是有点。”
　　尤望眨眨眼佯装思考了会儿，嘴角却是几不可见地弯了弯。

　　两人挨坐在沙发上，餐盒里的菜看上去很可口，比起一般的外卖，这卖相着实让人更有食欲，芹菜炒肉清脆爽滑，黑椒牛仔骨软而滑嫩……
　　尤望吃了没多少就放下了筷子，闲散地伸了个懒腰歪躺在一旁。
　　“吃好了？”
　　“嗯。没什么胃口，不想吃了。”
　　“今天会忙到很晚？”
　　尤望趴在沙发扶手上，长睫低垂落下一抹阴影在眼底，闻言歪头望向他，“大概吧。这次的有些麻烦。”
　　一谈到公事，才舒展开的眉头又无意识地蹙着，眼眸像是被蒙上一层阴郁。
　　言卿殊向前倾身，手掌在尤望眼睛上方停留，遮住了他的视线，睫毛轻颤像是蝶翼在他手心扑扇，阵阵酥痒有如电流般流进四肢百骸让他不由覆上他的眼睫。
　　“眯一会吧。等他们吃完了我再叫你。”
　　尤望稍稍转过身，平躺在沙发上。

　　陷入黑暗中，其余的感官都陡然灵敏了许多。
　　言卿殊的手心并不热甚至有些凉，指尖触碰到他的眉梢，即便看不见他依旧能感觉到这双骨节分明的手是多么轻柔地压在他眼睛上。
　　言卿殊靠他有些近，呼吸声就在耳边，薄荷味道的冷香从他衬衣上传来，淡淡的还混杂着洗衣粉的清香，很好闻。
　　尤望呼吸渐渐平稳，闻着这股莫名让人心安的味道沉沉睡了过去。

　　言卿殊支着一条腿坐在地上，身体向尤望倾斜。
　　他们进来的时候天色还不算暗得彻底，所以灯也没有开只借着黄昏的光线，这会儿外面明亮的灯光斜照进办公室一角，像是把这区域切割了开，一明一暗。
　　桌上的奶茶已经空了，盖子虚虚地掩着餐盒。
　　相较于门外吵闹的氛围，这里宁静又安然，相依的两人，体温沾染，呼吸缠绕，静止的像极了一副画。

　　半响，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似乎是瞧见里面的昏暗连敲门声都小声了许多，邵佳轻轻推开一条门缝探头望来。
　　言卿殊收回手，侧过身竖起手指在嘴唇前，示意她不要大声说话。
　　邵佳点点头，轻手轻脚地走到言卿殊面前，犹豫了下说：“尤总之前说晚饭后要开会，现在他们吃得快差不多了，所以……”
　　言卿殊看了看表，“十分钟后让他们去会议室。”

　　等尤望迷迷糊糊被言卿殊叫醒的时候，言卿殊已经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放在了一旁。
　　“五分钟之后你有个会，别迟了。”
　　尤望揉着眼睛点点头，见他就要走，鬼使神差般伸手拽住他衣角，昏暗的室内让言卿殊看不见他的神色，过了好一会儿他抬头看了眼言卿殊又快速瞥开，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那个……哲子四月初有摄影展，你要不要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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