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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乌龙告白
两人堪堪临出院子,豆豆慢悠悠跟在童博后头,抬眼看见云雾缭绕中他双手负后站在那儿,面色柔和,披肩的卷发凌风而动,整个人浸在温润的月光中,君子如玉,大抵是这样的吧。
正晃神着,童博兀地转身看她,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过来。”
豆豆下意识迈出一步,转念又想,凭什么你不见面就不见面,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
我!就!不!
豆豆十分有骨气地收回迈出的脚,将将停在原地,仰头看月亮。
童博微微一笑,幽幽再道,“今日觅得一膳,据闻是琼州之地传来的佳品,名唤竹荪椰子鸡。听闻椰子是琼州圣果,其汁清如水,甜似蜜,晶莹剔透,与文昌鸡炖煮多时,肉香味美,清甜无比。我本想邀你一品,既然你无意,那我便只好独自享用。”
说罢,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潇洒离开。一步,两步,三步……果不其然,不出三步,他的衣袖就被人从后拽住,回头就对上她忽闪忽闪的眼睛,“童大哥,既然你如此盛情邀请,豆豆岂能扫您的兴致?独酌不如对酌,我们走吧走吧快走吧!”
童博轻轻一笑,低头看了看那手,手臂白皙纤细,瘦得令人心惊。
他微微蹙眉,“半月不见,怎得消瘦这么多?青弘可有日日送吃食来?”
豆豆赶忙答道,“不怪青弘的,这些日子我胸闷无力,食欲不佳,隐修说我生病了。”
童博一惊,恳切问道,“所患何症?可有好转?”
“隐修说我得了相思病,不用吃药的,等童战成亲了便会不药而愈。”
“相思……”童博喃喃重复了一遍,明明无风,衣襟却起伏晃动了一下,未几,慢慢收回了攥在她手心的衣袖。
豆豆心中怅然若失,观了观他苍白的面色,许是知道何为相思病,不耻下问道,“童大哥,你可知相思病是什么病症?为何童战成亲我便能痊愈呢?童战曾言非尹郡主不娶,万一……我是说万一,尹郡主撑不到成亲那日,童战终生不娶,那我岂非无药可救?”
越想越冤,童战那厮成亲与否,怎得好端端关系到她的小命?
童博抽身背对她,声音淡得近乎透明易碎,“此症……你可曾与童战说过?”
“不曾。”豆豆摇摇头。
“……心病还须心药医,既然牵肠挂肚,何妨让他知晓你的心意?”
对啊,说不定那厮知晓后良心发现提早成亲呢!豆豆认真点了点头,绽开笑靥道,“童大哥,你说得对,我这就去告诉他!”
她转身跑进小院,没走两步,忽而回头对他叮嘱道,“童大哥,等我一炷香时间,竹荪……那什么鸡且温着,我速速就来!”
童战小心翼翼为尹天雪盖上薄被,就听门外毫不掩饰的逼近的奔跑声,就在那人即将破门而入之时,童战飞身一跃出了房,双手负后轻轻关上房门,一气呵成。
“童战,我——”
还未等豆豆说完,童战生怕吵到熟睡的尹天雪,屈指在唇“嘘”了一声,低声道,“豆豆,你将就一晚,她经不起折腾了,明天一早我便送她回去。”
“我想告诉——”
童战见她欲言又止,顿时了然于胸,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给她,“这是一百两,拿去住最好的客栈,吃最好的肉,想怎么花就怎么花,钱不够啊,就让掌柜记我账上,去卫国府要钱。”
是以,童战自认为十分妥帖,一心只想看护佳人,岂料刚转过身,又被豆豆拖住手臂,只得勾了双眉眼将她望上一望,“说吧,可是闯了什么祸?”
豆豆一手抓住他,一手不忘攥着银票,委屈巴巴地摇了摇头。
童战一挑眉,“被同窗欺负了?”
豆豆摇头。
童战向来没有多少耐心的,拂开她道,“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的,让人看见多不好。虽说你吧,没个姑娘样,可好歹是个女儿家。过去也就罢了,如今我可是有主儿的人,该当注意男女之礼了。”
“嗳?”有婚约了不起啊?
豆豆一心惦念那厢的竹荪椰子鸡,决定不与他计较,简明扼要问道,“童战,你可想过与尹郡主提早成亲?”
童战皱眉,“圣上下旨成婚之日,不可更改。你问这作甚?”
豆豆脸上一白,掰着指头数,“一,二,三……还有四个月阿。”
呜呜呜,她还要病这么久。凄凄惨惨戚戚。
瞧她,比自己还急。童战想了一下,勾了勾唇角道,“你放心,喜宴一定有你的位子。”见过馋的,没见过这么馋的。
“我生病了。”豆豆摇摇头,面如死灰,几乎快哭出来了,“隐修说……只有你和尹郡主成了亲,我才能痊愈……否则,否则就药石无灵了……”
童战拂了拂额角,失笑道,“他定是唬你的,世上哪有这种病?”
豆豆仰头与他,理直气壮回道,“相思病!”
哐哐哐三道惊雷。
整个院落顿时落叶可闻,童战随着豆豆的话,眼珠子狠狠蹦跶了一回。
童战活了一十八年,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是直男,比苍天大树直插云霄还直的直男。
他打心眼里就没把豆豆当做姑娘家……哦不,是视为沙场兄弟,这猝不及防的表白,让他有一种被营中兄弟看上的惊悚感,不受控制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往后一靠,下意识看了眼紧闭的门扉,再回首在豆豆面上一番逡巡,好半晌才蹦出一句话来,“你你你……别开玩笑了。”
你毁我吃肉大计,却抵死不认?豆豆杏眼圆瞪,“我是认真的!”
是以,童战开始认真反省自己,琢磨着莫不是平日军营里两人随意惯了,惹她误会,招了这般桃花债?
毕竟她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看多了军营里的粗汉子,像他这样威风凛凛,仪表堂堂的血性男儿,确实容易令人芳心窜动。
诶,都怪自己太优秀,这下倒难住他了。他心中唯有天雪一人,如今婚期在望,两人情愫渐浓,万不能横生枝节。豆豆又是他的生死兄弟,总该留几分薄面。
童战在脑中过了几遍,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道:“我家祖训有云,凡童氏男嗣,唯娶一妻,终生不得纳妾。我爹娘若知我生纳妾之心,非打死我不可。”
他小心地观了观豆豆的神色,“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哎?这话听着有些奇怪,我分明在谈论病症,他纳不纳妾与我何干?
是以,豆豆坦然应道,“我不在意,你拿主意便是。”
童战愣在那里,内心飒飒刮风。她她她……她竟爱若至深,连名分都不要了?!
他神色间颇有些郁结,急道,“外室也不成!如何都不成,你且断了这念头吧!”
???诶诶诶?
豆豆一愣,眼看着他像棵爆竹般炸开来,逃也似的躲进房里。
果真是喜怒无常的将军阿。许是为了尹郡主的病情担忧吧。
她捏了捏手中的银票,庆幸他没有反悔将银票要回,既然他心情不好,那便改日再议吧。
豆豆顿时神情一松,乐颠颠地往童博的书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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