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随心所欲

　　安置好阮三娘都已经要到四点钟了，玉随心看着阮三娘熟睡的醉颜，脸色复杂，眉头纠结。吩咐过小二有事就去找左边第三间最大的屋子里的人，玉随心就离开了。他要去看看林砚书。
　　林砚书现在在姚家医馆里，喝过药，睡了一觉，现在已经好多了，只是身子还有点虚，躺在葡萄架下的藤椅里和姚夫人在说闲话。姚大夫委委屈屈地搬了张小凳子坐在旁边，苦着脸看着鸠占鹊巢的林砚书。
　　姚家医馆和知味斋只隔了两条街，玉随心骑着马很快就到了医馆门前。坐堂的是姚大夫最小的一个徒弟，人很机灵有天分，又刻苦好学，姚大夫的医术他已经学了大半。平时坐堂问诊都是他的事，除非是很有身份的人或者是他治不了的疑难杂症才会找姚大夫。
　　虽然没有见过玉随心，不过听他话里的熟稔也知道是自己师傅不知道什么时候新交的朋友，也没有阻拦，稍稍询问了两句，就叫一个小药童领着玉随心去了后院。
　　后院里晒着药，一走进后院就闻到一股浅浅的药香味，夏日的燥热也一下子消褪好多。穿过晒药的院子，就是大开着门的吃饭的饭厅，一张黄花梨木的大圆桌，可以坐下十个人。屋子后面放着一扇大屏风，上面画着高山流水图。绕过屏风，后面还有一个挺大院子，最右边中间搭了一个葡萄藤架，夏天坐在下面纳凉是一件很惬意的事；葡萄藤架前后各有一棵桃树、一颗樱桃树，樱桃已经吃过了，叶子大片大片的很茂密，桃子树上还挂着一些没怎么熟透的桃子，青青的桃子头顶一圈红。左边分成三个部分，中间是一个小池塘，里面种着芙蕖，现在开得正艳；池塘两边是两小块地，后面那一块种着蔬菜，青翠青翠的；挨着门这边种着药，长势很好。真是一个世外桃源啊！
　　“玉大哥！你来看我啦！”最先看到玉随心的是林砚书，立马欢呼着跑过去扑到玉随心怀里，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身子不好还蹦跶的这么欢，不会是在偷懒吧。”玉随心好笑地揉了揉林砚书软软的头发，语气有些责备，几分担心，几分宠溺。
　　“可算是见到真人了！今天老头子一回来就说新交了个小友，一直赞不绝口，我还以为是老头子故意夸口炫耀呢。像小砚一问，才开了个头，这孩子就滔滔不绝地讲起来了，老婆子连个插嘴的机会都没有，想着一定要见识见识，不想这就见到了，长得真是一表人才。步伐沉稳，举止优雅从容，气息内敛，神情温文有礼，眼神清明睿智却不锐利逼人，老婆子看一眼就喜欢上了，难怪小砚这么黏你。”姚夫人站起来，微笑着道：“外面热，快进来喝碗荷花露凉快凉快。听老头子说玉公子做得一手好菜，可真是了不得。老婆子手艺不好，玉公子可不要笑话。”
　　“夫人生疏了，叫我随心吧。虽然没有见过夫人，夫人的美名还是听过的。随心早就有了拜访之心，苦于没有机会，今日终于得偿所愿，才知传言果然是传言，夫人的美貌，心性气度，传言所说还不到十分之一。夫人秀外慧中，心灵手巧，像夫人这么有灵气的美女做的东西又怎么会难吃。随心今日可有口福了，可要多喝几碗，夫人可不要怪随心太饕餮了。”
　　“这孩子说话可真讨人喜欢，我儿子要是有你和小砚一半好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姚夫人脸上又是喜欢又是遗憾。
　　玉随心并不接这话，今天中午的时候大家不知怎么就说到了姚大夫那个喜欢男子的儿子，听说原本开明的姚大夫死活不同意，要把孽子关起来关到他回心转意为止，还要把他最得意的弟子赶出师门。后来还是姚夫人把固执倔强的姚大夫给一把锁锁起来，然后给了银子让两个人远走高飞，让他们出去闯一番事业再回来。虽然姚夫人不时地要抱怨两句，但是心里还是很为这个儿子而骄傲的，觉得儿子有其母遗风。当初姚夫人的父母也死活不同意女儿嫁给一个穷小子，后来姚夫人自己卷了金银细软私奔了，气得姚夫人的父亲宣布不认她这个女儿，直到姚大夫闯出了名堂，孩子也有两岁了他们才松口。虽然姚公子爱上了一个男人并且不再娶妻有点难以接受，但是他为爱情反抗的勇气却深得姚母心。
　　玉随心转向姚大夫，眉一挑，似笑非笑，道：“姚大夫今天走的好早，随心还想问问越的病情，感谢姚大夫昨晚的救治呢，怎么就不给个机会？虽说是朋友了，该有的礼数随心还是知道的，姚大夫怎么忍心害随心变成那不知礼的人呢？”
　　“少在那里猪鼻子插葱——装象了。说吧，今天来到底是干什么的？说完了赶紧走，把他也带走。”姚大夫躺在藤椅里，脸色不善。刚才林砚书一起来，姚大夫赶紧着趁这个机会抢回了自己的位子，呼，感觉真好。
　　“你嚣张得也太早了吧，夫人只是去盛碗荷花露，一会儿就会俩了哦。哎，识相的赶紧给我起来，要是夫人知道你占了小砚的位子你说会怎么样，嗯？还有啊，这凳子是我的了，要坐自己再去端一张来。”玉随心踢着凳子腿，笑得很得瑟。看着姚大夫脸色发黑，玉随心发现自己又找到了新的玩具。
　　姚大夫看着小厨房的方向，姚夫人正盛好了出来。悻悻地站起来，找凳子去了。姚大夫不知道，这下子他根本就不可能得闲了，端了凳子也没有机会坐。
　　两张藤椅间放着一张小竹桌，桌子上放着一碟杏仁，一碟南瓜子，还有一小碟糕点，金黄金黄的，看起来很好吃。半碗没有喝完的荷花露，应该是姚夫人的。小砚和姚大夫的碗已经喝空了，被姚夫人一并收去厨房盛新的。
　　“玉大哥你坐藤椅，我坐板凳就好了。”林砚书把玉随心推到藤椅面前，然后拿起一块糕点递给玉随心，期盼地看着玉随心，道：“这个糕点很好吃的哦，夫人亲手做的，加了几位药，吃起来有点淡淡的甜味，还有一股子药香哦。”
　　“嗯，松软可口，甜度适中，药香醒神，很好吃。小家伙吃了不少吧。”玉随心咬了一口，姚夫人的手艺还真不错。把林砚书按倒在藤椅里，自己到旁边的小凳子上坐下，看见林砚书要起来，笑着阻止了，道：“你要姚大夫说我欺负小孩子么？还是在生病的小孩。对了，我这几天可能有点忙，你就住在这里吧。正好让姚大夫给你调理调理身子。”
　　“真的么，那可太好了，我就想把小砚留下来陪陪我，又怕你们家里担心，也没好意思开口。你有这个意思我真是太开心了。你就去忙你的事吧，等你回来我一定还你一个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小伙子。”姚大夫端着三碗荷花露走过来，正好听到玉随心的话，喜不自胜。儿子常年在外，又没个孙子在膝下承欢，见到林砚书可把她高兴坏了，哪家的孩子这么招人疼！
　　“那就劳烦夫人多费点心了。这孩子从小没怎么出过门，人又老实，我真怕他一个人吃亏。可是我又不能时时刻刻守在他身边，夫人愿意照看他几天真是太好了。随心在这里先谢过夫人了。我很快就会忙完来接小砚的。”
　　“不急不急，你有事慢慢做，小砚在我这里断不会让他受委屈。你说话也别这么客气，年轻人在外打拼也不容易，你要是不嫌弃，就把这里当做半个家。你什么时候想来，就来，这里永远欢迎你。”
　　“那真是太好了。随心在这里无亲无故，四处漂泊，如今总算是找到一个可以歇歇脚的地方了。”玉随心满脸感激，心里的温暖那么真实，连带着对萧越不醒的担忧也减轻了些。
　　“老婆子心里有话就说，你听了可不要不开心啊。你看，既然我们这么投缘，不如你就认我做干娘吧。”姚夫人笑呵呵地，眼睛里有几分期待。
　　“啊？呵呵，还是不要了吧。”玉随心有些尴尬，怎么就说到这个话题来了。
　　“这样啊，是老婆子没有考虑好，你也别往心里去。”姚夫人还在笑着，只是话里的失望怎么也掩饰不住。
　　“我也很想有个夫人这样的娘亲，只是不想矮了姚大夫一辈，那样以后就不能欺负他了。”玉随心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姚夫人也不是强求的人，就罢了。偏偏姚大夫在这个时候拿着张小板凳走过来，姚夫人狠狠瞪了姚大夫一眼，道：“都是你害的！”姚大夫被瞪得莫名其妙，直问他又怎么了，可惜没人理他，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对了，小四呢，怎么没见他在？”玉随心随口问了一句，转移话题。
　　“哼，我叫他去药房帮忙切药去了，怎么，还不行了？”说话的是莫名受气的姚大夫。自从遇到玉随心姚大夫就没过过舒坦日子，这下子也不欣赏玉随心了，简直就是他的灾星么。
　　“当然行，多学点本事也是好的。哎，正好，姚大夫你现在也不坐堂了，时间大把大把的，就再收个徒弟呗。你看小砚这么老实、这么乖，你收了他绝对不用担心医术失传，而且这样小砚就可以留在这里了，夫人不是想留下小砚陪着说话吗，这样一举两得。”玉随心突然想到小砚是出来学本事的，他那个性子，学医倒是个好主意。
　　“不行！”
　　“这注意好！”
　　“玉大哥又不要我了吗？”
　　三个人异口同声，一反对一赞同一疑问。反对的斩钉截铁，神情坚决；赞同的心花怒放，拍手称秒；疑问的可怜兮兮，像只被人抛弃了的小狗，黑眼睛水汪汪的，好哀伤。
　　“你说什么？”姚夫人双手叉腰，美目圆瞪。
　　“听夫人的。”姚大夫缴械投降，唯唯诺诺。“可是这事要你情我愿啊，总不能强迫人家小孩子吧。”
　　“小砚······”姚夫人转过头去看林砚书，刚才她好像是听见小砚说不愿意了。
　　玉随心正蹲在藤椅边安慰林砚书，给他讲道理。林砚书也听进去了，神色也不那么哀伤了，只是还是有几分不乐意。“可是我想和你住在一起，还有香儿姐姐，还有萧大哥，还有暗卫哥哥，我想和你们住在一起。”林砚书打断玉随心的话，道：“我知道你会的本事我学不会，我不学了。娘亲让我出来是想我出息，可是我，可是我真的不想离开你们，我好喜欢和大家呆在一起。”
　　“好好好，和大家呆在一起，直到你自己愿意离开，我绝对再也不说可能让你离开大伙儿的话了。呐，你就安安心心在这里呆到我来接你，也顺便学一两个药方，反正你又不吃亏。以后你要是自己想学了就来学，反正家又不远，白天在这里学本事，晚上就回来。而且，我还有一件事没有说，只要姚大夫肯帮忙，我们以后还会经常到这里来呢。”
　　“随心有事要我们帮忙？有事就说，只要帮得上的一定帮。”接口的是姚夫人，姚大夫自己端着凳子到一旁坐着了，他知道今天他是插不上嘴了。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反正没有你的事，去摘几个桃子，我今早看又有几个桃子很熟了。你去多摘几个，然后洗了拿出来。”姚夫人下命令了，姚大夫只好遵从了。“记得带个斗笠，别热着了。”
　　“大热天的，摘桃子干什么，中暑了可不好。夫人刚才叫我别客气，怎么这会儿自己倒生疏了。”玉随心出言阻止，中暑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一会儿，哪能就中暑了，没那么娇贵。说说你要我们帮什么忙。”姚夫人在藤椅里坐了，看见桌子上的荷花露，轻笑道：“看我这记性，只顾着说话了。来，尝尝我做的荷花露，看味道正不正。”
　　“清凉可口，荷香宜人。很久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饮料了。”玉随心放下碗，接着道：“其实我这个忙也不麻烦人，而且对药店也有好处。我想回收药渣，两文钱一副。医馆来看病抓药的人多，到时候请药童抓药的时候顺便说一句，或者立个牌子。我可以把旁边的铺子盘下来，到时候请医馆的人帮忙宣传一下。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怕他们不相信。”
　　“哪里用得着盘什么铺子，花那冤枉钱，回收的药渣就放在医馆好了，只是每晚上要把它清理走。不过，你要药渣干嘛？”
　　“我要药渣做花肥。夫人放心，我是绝对不会拿来做坏事的。至于地方么，还是我盘个铺子的好，如果真有人收集起来卖，挤在医馆里妨碍了医馆的生意。这倒是其次，万一有些人造谣说医馆回收药渣参到药里再卖给他们事情就闹大了。”
　　“谁敢乱嚼舌根，我姚家医馆什么时候做过那背良心的事！”姚夫人有些激动。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且是我要的东西，夫人肯帮忙宣传就感激不尽了，怎么敢给夫人添麻烦。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我等会儿去找小四说说，以后这件事就由他来负责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不方便，我不在夫人就去跟小四说。”
　　“这事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们只是动动嘴罢了。”
　　这件事具体该怎么做玉随心并没有说清楚，只是知会了小四一声，把林砚书拜托给姚夫人自己就离开了。
　　买米粮，买肉，买药材，买工具，请大夫，请工人，一连串的事要去做。玉随心回了院子，大家都在忙，找到阿蓝，知道萧越还没醒，进了屋子看了人就出来了。也没告诉其他人，自己又一个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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