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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一片火光之中飞离家园,身后是族人们悲恸凄惨的嚎哭声。小男孩儿藏在那人巨大的黑色披风里,大着胆子往下看,圣泉山谷此刻已化为一片火海,房屋成片倒塌,那一张张熟悉的脸,明明刚刚还对自己微笑过,此刻却变得血肉模糊。
城堡的烈焰中升起一对巨大的黑色骨翼,似乎是一只巨大的怪鸟,却有人类的四肢。他在惊慌失措的人群上空低低掠过,挥舞着两把巨型铁斧,斩杀所有试图反抗的人。小男孩儿看到他的脖子上挂着一条红宝石项链,心里揪紧了。
他认得这项链,这是他送给妹妹安妮的礼物……
男子感觉到怀中人的异样,发现他恋恋不舍的盯着身后的山谷,干脆用手遮住了他的眼。
他们的身体浮在半空中,如同两个在人间游荡的魂魄。男孩儿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轻如羽毛,悄无声息的飘出山谷,飞得越来越高。
他害怕起来,下意识地搂进那人的脖子,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对方身体一颤,轻轻哼了一声。
“怎么了?”男孩儿发觉那人的异样,关心地抬起头。
那人的面容被他的大风帽遮盖了一大半,只露出高挺的鼻子和精致的下巴,即便这样,他也注意到那人紧咬下唇,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们得加快动作了,那些半兽人的嗅觉很灵敏,他们——”
他的话被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打断了,刚才在城堡里的那只“怪鸟”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手中的战斧还在往下淌血,那都是他族人们的血,朋友们的血,亲人们的血……
“啊哈,原来传说梵卓家族跟血猎勾结是真的,瞧瞧我发现了什么。”
那只巨鸟以极快的速度绕到前面,挡住两人去路,男孩儿这才看到他的真面目——长着骨翼,胸膛上覆满羽毛的“鸟人”,但与兽人不同,他的五官没有一点儿兽化的迹象,还相当英俊,若单看他的脸,甚至会认为他是出身高贵的王子。男孩儿从小就在山谷里长大,没见过梵卓以外的血族,他并不知道兽化是冈格罗一族的特质,他们能够化成各种动物的形态,在战斗时以兽人姿态提升实力。等级越高的冈格罗族,就越能随心所欲的在各种形态中来回转换,眼前这鸟人便是“兽化”的最高等级。
“我闻得出你身上的味道,就是你,就是你杀死我的族人,对不对!我要为冈格罗一族报仇!”那鸟人在空中滞留片刻,冲着两人俯冲过来,手中的巨型铁斧以雷霆之势劈砍过来。
男孩儿下意识一闭眼,只觉得耳边一凉,强烈的杀气让他无法动弹。他尽力睁开眼,发现自己周身被一种淡金色包围着,那柄铁斧就停在自己面前,离他的脸不过几公分距离,但却好像被卡住了。
不止是他,就连那个鸟人也很讶异,一脸惊恐。
“冈格罗族的拉谬,你身为一族之王,居然对另一族之王使用血咒,这可是逆天的重罪。”
“逆天?”那鸟人像是听到了最好荒谬的事,嚣张的狂笑不止。
“这年头谁还管那些?要说重罪,杀死冈格罗全族的你岂不是更加不可饶恕?我听说过你在成为血猎之前的事,你是Methuselah?那如果吸了你的血,岂不是可以让我提升很多?”说到此,鸟人目露凶光,他的铁斧被卡在那团淡金色之中无法动弹,他干脆丢开武器,露出一对尖利的獠牙。他全身的肌肉瞬间扩张数倍,一根根怒张的血管丛皮肤里凸显而出,盛气凌人地朝两人扑过来。
男孩儿身体一轻,被那人迅速推出去。金色的薄雾包围着他,将他的身体缓缓固定在半空之中。就在他惊魂否定之时,那个鸟人突然在半途改变方向,朝着男孩儿飞了过来。沾满鲜血的双手伸入金雾之中,死死掐住男孩儿的脖子。
“哈!这么容易就上当了!快放弃抵抗,要不然我杀了这小崽子。”
男孩儿死命挣扎,却完全使不上劲儿。身体里的气力就像是被打开的水闸一样,顿时一泄而空。不仅如此,他感到自己血液都在往一个地方汇聚,固定在他脖子上的手仿佛是有磁力一般,正在吸取他的血液。
“看看吧,这可是梵卓一族最后一点儿血脉,今天就要消失在我手中了。我要吸干他的血,让梵卓的血液成为冈格罗的附庸,这样我就可以拥有梵卓的力量!我就是梵卓的王了,今后他们的族人也无法向我复仇——哈哈哈哈!”
“复仇”这个词如同导火线,瞬间点燃了男孩儿的怒火。
是的,他不能就这样死去……
他盯着那鸟人胸前的红宝石项链,瞳色再次由黑变红。
那个人刚才一直冷静无声的站在一旁,风帽压得很低,根本看不出他有任何情绪起伏。男孩儿瞳色的变化,就像是在一滩死水中丢进一枚石块,他以不易察觉的姿势靠过来,风帽下的嘴角紧紧抿成一条线。
他不动声色地移到那个鸟人身后,微微抬起脸,看着对面的男孩儿,口中念念有词。
鸟人察觉到了自己身后的动静,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无法回头。一股巨大的恐惧笼罩着他,他知道这是体内天性对于最上位者“Methuselah”的尊崇,他想要极力克服自己的恐惧,却怎么也无法做到,唯有更加用力的吸取手中男孩儿的血液增加力量。
可让他更加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那个软弱无力的男孩儿正用一种超乎他年纪的成熟眼神迫视着他,他的手在用力,却吸不到一滴血液。
这不可能,他已经是上千岁的吸血鬼了,地位怎么可能还不如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毛孩儿?!
男孩儿张开嘴咬住他的虎口,血液汩汩的从鸟人身上流出去,注入这男孩儿体内。
“不……不……这不可能……”
鸟人害怕极了,这是不可能的事啊,为什么一个地位远低于自己的血族可以不畏惧自己,吸食他的血呢?不对,这孩子不是在简单的吸血,他是在用自己最原始的本能在——杀戮。他在对自己报仇!
“不!该死的……放开我!放开我!”
身后的念咒声更加明显清楚了,鸟人听懂了身后那咒语的意思,终于明白了一切。眼前的男孩儿已经取代了他父亲的地位,现在他们是处在对等的位置上,任何法力都失去作用,这男孩儿只是单纯的用最原始的本能自我保护,却不知这是唯一能够杀死自己的方法。而身后那可怕的家伙一开始就明白了这一切,他在调动男孩儿体内的潜在欲望,并禁锢了自己的身体。
对手是一个Methuselah,地位仅次于创始者的血族啊。是他太疏忽了。
冈格罗族的亲王拉谬在消失之前这样想着,他听到身后那人冷淡至极的声音,慢慢的说:“不自量力。”
不甘心!
他是一族之王,怎么能就这样死在一个男孩儿手里?是他,都是他!他杀死了自己的族人,又害自己以这么卑微的方式,如同低贱的人类一般死在一个小毛孩儿手里!血族的亲王穷极必胜的力气回转身体,用力扯下那人的风帽。
呆住了。
不是他想象中的苍老狠辣,一张清纯干净的脸出现在他眼前,那清澈无比的黑色眼眸甚至还带着几分稚气,如同打量外来之物一般好奇的看着他。
但下一秒,他唇边漾起的微笑,面容变得狡黠无比,这一笑也唤回了鸟人的复仇之心。
血族在临死之前,毕生能力都会被无限制扩大,冈格罗族的亲王在这一刻,在那人的额前看见这位远比自己高出好几个辈分的老前辈的古老姓氏——约叔华,然而,依旧看不到他此生的真正名字。但这就够了。
“我诅咒你……约叔华……顶着长生之名却背叛血族,猎杀同族,你应该受到最严厉的惩罚。我诅咒你……你将会被信任的人背叛,尝到最极致的痛苦,那个人会将会代替我一直折磨你,直到你死去,化为灰烬!冈格罗所有死去的族人会跟我一起,见证复仇的那一天!”
他的诅咒到了最后一句,跟死去冤魂们的凄厉叫声混在一起,变成红色的魔焰。
那戴着风帽的男子眉头微皱,伸出手指轻轻一弹,魔焰顿时烟消云散,灰烬之中,一串红宝石项链掉下来,落入他手中。他淡淡一笑道:“不自量力。”
随即朝那个男孩儿看去,此刻他的双眼已经彻底变成红色。他将红宝石项链挂在那男孩儿脖子上,轻吻他的额头。
“够了,我们回家。”
男孩儿眨了眨眼,乖乖的伸出手环住他的脖子,把头埋进他的披风里。
“你已经取得冈格罗族最高贵的血液,以后他们的族人就不能对你复仇。但他们认定你父亲背叛,一定会派其他血族追杀你的。所以你本来的名字不能再用了,从今天起,你叫始源。”
男孩儿微微一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始源,这是他父亲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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