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向攻陷

　　领到饭卡后，白以听和肖宇在学校里转悠。两个人刚刚互加了微信。
　　肖宇的微信头像和名字都是二次元的萝莉人物，这让白以听多少有点意外。
　　而且这一路走来，肖宇也几乎没和他主动搭过话，就算白以听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主动挑起话题，肖宇也总是表现得像一个受惊的兔子一样说话一磕一绊的。
　　“唉。”深觉无聊的白以听拿出手机准备刷会视频，突然看见微信里有条未读消息。
　　暴龙战士：白以听！我已经到了！你不会还在睡懒觉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家伙，我早到了好不好。”白以听刚要打字反驳回去，突然感觉耳边一阵风吹过，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打在了他的背上。
　　“靠！你下手够狠的啊！”白以听往前冲了两步才站住，然后立马反手向后揉了揉刚刚被打的地方，呲牙咧嘴地说道。
　　“呦，你怎么知道是我啊？”一个梳着马尾穿着运动套装的女生走到白以听身前，一双大眼睛满含笑意地看着被一掌拍弯腰的少年。
　　“笑话，这样让你打了整整三年，能不知道么。这熟悉的力道让我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颤栗。”白以听深情地抱住自己，一双桃花眼微弯好似委屈一般故意瞪向那个笑地合不拢嘴的女生。
　　“得得得，少恶心我。没想带你这么赖床的人居然会在早上来，还有，你是哪个班啊？”吴玥很不吝啬地赏了白以听一个白眼问道。
　　“85，和你一个班。这是肖宇，也是咱班的，和我一个宿舍的哥们。”白以听把在他旁边的肖宇介绍给吴玥。
　　吴玥和肖宇打了个招呼，红潮立刻涌上了了肖宇的面庞和脖子，说话也更加结巴了。
　　看见肖宇窘迫的样子，白以听笑着打趣道：“看见没，武力姐，少动手打人。瞧你刚才的暴行给我们肖宇同学留下多大心理阴影。”
　　此番话惹得吴玥又和白以听斗了几句嘴，然后才拉着她的家人去宿舍收拾东西去了。
　　白以听和肖宇也从侧门回了教室，路上碰见以前的同学，相互打了个招呼问了好便也各忙各的去了。
　　进了教室，早上看见的那个年轻男人和那几个穿着校服的高年级学生已经不在了。
　　教室里已经坐了十几个学生，有几个或许是以前的同学，正围坐在一块玩着手机，还有俩三个拿着手机在教室里找人互留联系方式。
　　教室里的配置也是同外面一样萧条：破旧的长木头桌子，两把凑不齐一套完整零件的木头板凳。三扇呼呼漏风的窗子嵌在掉皮的墙上。讲台上一张用胶带缠了几圈看上去不至于散架的桌子充当了讲桌，旁边是一台个头很大的多媒体电脑。墙顶上吊了一根白色的杆子，如果按照白以听小学的记忆来看，那应该就是幕布。老式的电扇悬在教室正中间，随时准备降落在地板上以一场惊天动地的事故来结束自己默默无闻的十几年“扇生”。
　　在这个科技迅猛发展的时代，他的学校犹如巨石一般屹立不倒于时代潮流中，处处保留着十几年前的建校风格与设施。这点实属不易。
　　正当他盘算往哪坐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教室角落处传来：“白哥！和我来这儿！”白以听闻声望去，待看清那人后立马喜笑颜开拉着肖宇胳膊跑了过去。
　　“耗子！原来你在这儿！”白以听把书包从背上扒拉下来甩在桌子上，抬手就给了徐浩一个热情的拥抱。
　　“白哥，怎么样，惊不惊喜？”徐浩以同样的热情搂住了白以听。俩个人就这样抱着哈哈笑了一会。
　　“对了，白哥，你来挺早啊。我到宿舍时看见床位上你的名字了，你就说巧不巧，我在你上铺！”徐浩把胳膊架在白以听肩上揽着白以听乐呵呵地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白以听那双本来微眯的桃花眼立马睁大，一脸欣喜地盯着徐浩同样喜笑颜开的脸。
　　其实在假期白以听就已经知道徐浩和他考到了一个学校，但不知道具体的分班状况。
　　刚刚在校门口的告示上他也只是走马观花地看了几下，并未注意到徐浩的名字。
　　当看见徐浩在教室里喊他时，白以听已是惊喜万分，然后又从徐浩口中听说了他们俩居然还是上下铺，白以听顿时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
　　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去接受新的同学，开始重新建立人际关系，或是看着身边那些熟悉却并不常来往的人，他们是自己记忆里的身影，却不是和他共同创造这份美好过往的人。
　　无论哪一种情况，白以听都会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
　　为了压住这股心慌，白以听才会主动和不相识的人搭话让自己尽快适应新的环境。如今他的好兄弟在他身边。他似乎没必要那样做了。
　　心里一旦踏实了，眼里总会多点应景的东西。
　　白以听猛地感觉自己眼里有什么东西正在争先恐后地涌出，他连忙转过身使劲眨了一下眼，然后装作打哈欠一般转回了头。
　　徐浩看见白以听向后转过身便把目光移开放到了站在一边紧紧攥着书包背带的肖宇身上。其实刚才白以听向他跑过来的时候徐浩就已经注意到这个跟在白以听身后的男生了。
　　原本以为他只是刚好和白以听一块进到教室来的，结果现在自己和白以听说了这么久的话了，这个男生依然站在他们旁边，也不去找其他座位。
　　徐浩状似没看见白以听动作一般和肖宇搭话道：“同学，坐啊，这最后一排还没人呢，本来这布局就是让四个人一块儿做同桌。”
　　就像是没想到徐浩会这么说一样，肖宇愣了一下然后赶紧拉下书包带子放在桌面上，搬过板凳坐在了白以听旁边的位置上。
　　看着肖宇这么端正的坐姿，徐浩打趣道：“除了在公开课上，我还鲜少见到有人会是你这么板正的坐姿。”
　　“啊！”听见徐浩这么说，肖宇的神情立刻窘迫，手脚不自然的换着地方。
　　没想到因为自己一句话肖宇就有这种反应，徐浩立刻摆手道：“哎哎哎，你自己舒服就行，没必要换。你这小子咋这么听话呢，多学学你身边这位。别看长了一张正直可信的帅脸，这家伙简直就是霍霍自己的良好资源，那张脸时常处于离家出走状态，不要脸着呢。”
　　“靠，耗儿子你说啥呢！”调整好情绪的白以听转过头来时刚好听见徐浩说自己不要脸，立马换了副表情恶狠狠地瞪着徐浩。
　　“对了，给你介绍，这是肖宇，和咱们一个宿舍的住我对床。肖宇，这我哥们儿徐浩，但他的人体构造中好像缺乏了一个名叫脑子的东西，所以有些话就别听他胡扯，因为他的言语没办法经过大脑的思考加工。”白以听给俩人互相介绍着认识，顺便回敬了某人说他不要脸的行为。
　　“啧，你可真是瑕疵必报啊。”
　　看着俩个好兄弟斗嘴的场景，一直闭口沉默的肖宇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同学，加个微信嘛。”在兄弟二人打闹时，一个女生突然走到他们的桌子前面，把手机对着白以听说道。
　　看见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手机，白以听爽快地从口袋翻出自己的手机。扫了那个女生的二维码，成功添加好友。备注完后，白以听就把手机揣回兜里，身边的俩个人也和她互换了联系方式。本要继续话题的白以听用余光瞄到了那个女生似乎还站在他桌前没走。
　　白以听疑惑地抬头，刚好对上女生略带热切的目光。那一瞬间，女生的眼睛攸然睁大，一抹绯色迅速在双颊晕开。而后她的唇角向上勾起，双眸依然注视着白以听，冲着他大方地笑了笑，随后步履轻快地走开了。留下略显尴尬的白以听和一脸奸笑的徐浩坐在原位。
　　徐浩侧过身把胳膊支在桌子上，挑眉盯着白以听的脸：“啧啧啧，我们白哥就是长得帅啊，这才刚开学就让人家小姑娘惦记上了。那眼神热烈地连我一个路人都能感受到。”
　　“滚吧你，别瞎揣测人家心思。”白以听忽视掉徐浩那张贱兮兮的脸和欠揍的语气，开始收拾自己的桌子。
　　“我可没啊，依照以前的经验，那女生绝对对你有意思。五十块，赌不赌。不久之后她绝对要对你有所行动。”
　　“赌个鬼，我看你天生属盐的，真够闲的。”白以听很不客气的给了徐浩一个白眼。
　　“啧，说真的。我要是有你这脸啊，我都不敢想象会有多少女孩追我。你倒好，来者皆拒，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徐浩摇摇头，胳膊交叉放在胸前，恨铁不成钢一般叹了口气。
　　“哦，有福气不用总好过没福气渴求的。”白以听也不惯着他，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徐浩笑了笑，目光从白以听身上离开，随处扫了扫，结果看见第一排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朝他们这边张望着，手指着白以听的方向和旁边的女生说着什么。
　　“喂，你记得刚刚过来加微信那女生叫什么名字啊？”徐浩用胳膊肘杵了杵白以听。
　　“好像叫张倩倩吧，刚刚备注微信名的时候她不是说了吗？”白以听头也没抬地回答道，“啊，对了，说起名字来，今早我在新生名单上看见一个叫许之声的，在餐厅那见着本人了。名字还挺好听的，人也长的不错。是88班的。”
　　“呦，男的女的？”
　　“男的。”
　　徐浩的兴趣一下子被勾起来；“你这研究别人名儿的兴趣还真是没变啊。但竟然能从你嘴里听到夸人长得好看的话来，尤其对方还是个男的，真是稀奇啊。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你不找对象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你根本分辨不出对方长的如何呢。”
　　“你可别贫了，我不仅能认清他们的脸。尤其对你的脸最为熟悉，人群中最贱的那张脸一定是你。”白以听说着便要起身去扔刚刚收拾出来的垃圾。一串钥匙在他起身的瞬间从口袋滑落。
　　徐浩捡起钥匙串，上面有个叶子的挂件，应该是有些年头了，塑料边缘已经被磨损了，显得有些不规整。但整体还是很干净的，看得出来主人平时应该挺爱护的。
　　看到这个挂件，徐浩一改刚刚漫不经心的模样，眼神也变的有点沉重。
　　他把钥匙串抖了抖然后还给白以听，发现他的表情无甚变化，只不过是在接过钥匙串后把它更往衣服里塞了塞，确保它不会掉出来。
　　“你，你这个月应该看不了他了吧。毕竟学校已经明确说明咱们是一个月放一次假。”徐浩斟酌着用词缓缓开口道。
　　“嗯，但我前几天去过一次了。和他说了我要念高中的事，然后和他说到了那一天我会想办法请假出去的。”白以听坐回座位掏出手机淡淡地说道。
　　徐浩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知道即便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白以听依旧没有从那个人的事件里走出来，但那么小的孩子在当时又能做得了什么呢？到最后也只能在未来悔恨过去的自己。
　　俩人之间也再未聊起其他话题，肖宇一直处于透明状态，只要别人不主动找他，他都很少会主动开口说话。三个人就这样在喧闹的教室中沉默着。
　　在白以听思绪不知飘到何处时，耳边吵闹的声音猛然静止，白以听这才回过神来，不解地环顾教室。这时他才发现讲台上站了一个人，再定睛细看，正是早上收他录取通知书那位。
　　年轻人环顾了教室一圈，头时不时点几下，看样子像是在数人数。过了一会儿他便收回目光，应该是人数够了。
　　他从盒子里抽了根粉笔出来，在黑板上利落的写下一个名字：文源。然后双手撑在讲台上开始讲话：“我刚刚数了一下人数，都够了，那现在就来做个自我介绍。我叫文源，教语文的，同时也是你们的班主任。我跟大家也没差几岁，我也是刚大学毕业来到这里的。很高兴与大家相遇。我很珍惜与大家共处的时光，因为三个月后文理分科，部分同学会离开咋们班。所以无论我带你们是三个月，还是三年，我都希望这段时光可以让你我共同铭记。”
　　讲台下响起一片掌声，乘着这期间，徐浩又凑近白以听耳边小声说道：“白哥，有啥想法，选文科还是理科？”
　　“文科。”回答速度之快，没有丝毫犹豫的白以听就给出了答案。
　　“额，不再考虑考虑么，说实话，据我之前的了解，这学校文科成绩一直不咋地啊，每年应届生都没一个能考住的啊。”
　　徐浩还想再劝劝，但教室里的掌声已经停了，他也不好再和白以听继续说下去。
　　这时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文源又在讲台上交代了一些学校的规章制度 ，便让学生们下课，该去食堂的去食堂，该回家的回家。
　　白以听站起身，和徐浩肖宇一块儿出了教室去餐厅。刚走出教学楼门，白以听眼前便闪过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快步追上前去，白以听走在那人身边打了个招呼：“许之声，一个人吗，要不一块去食堂？”
　　听到有人叫自己，许之声转过了头，在看清是早上遇到的那个对自己名字感兴趣的男生后，他摇了摇头拒绝道：“是你啊。我就不去食堂了。我是跑校生要回家的。”顺便抬起手给白以听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自行车钥匙。
　　几人在车棚旁告了别，目送他们一行人离去的背影，许之声的目光又在刚刚和他搭话的男生身上看了几眼，这才转身踩上自行车脚蹬从后门离开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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