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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7.18 杞人忧天
我的老师曾说过一句话,“你们本科生写论文的目的是巩固知识基础,别写的那么忧国忧民,别天天想着解决什么社会顽疾。人家博士都不一定写出来,你一个本科生能写成什么样?”
好嘛,那就不写了,让我思考思考。
因为我(可能是太闲了),实在忍不住不去思考。
(一)关于电子媒介
同班同学发了个朋友圈,展示他很久没有见到过的纸币。
“在沈阳用乒乓球砸回来的十九块钱,都多久没见过真钱了。”他说。
我点了个赞,看着蓝色的十元钱、紫色的五元钱、还有那一叠钢镚儿,竟难得觉出几分陌生。
想想自己大学三年,除了前两年借设备,几乎没有碰过纸币。
我忽然有些害怕,因为我想到了数月之前听过的一场讲座。
“你们还记得2016年的春晚吗?2016年,是腾xun公司的转折点,因为那年春晚,腾xun首次和春晚合作,推出了摇一摇活动。”
“当时的微|信、扣扣,都还只是社交媒体平台,看着风头很盛,却并不能给公司带来利润。腾xun花了大价钱和央视合作,有孤注一掷的意思,但事实证明,他们成功了。”
“因为第二天,全国增长了超一亿张银行卡与他们公司绑定。”
“到了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用纸币支付。不过大家发现了没有,我们的钱,关于我们的数据,都是被公司掌控的。”
后面的话不太好说。
但很难不让人细思极恐。
极端一点,假如有朝一日,全球都没有电了,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的钱,我们写的书,我们的一切交往和活动,全部宕机。
我们可能和一些聊得来的网友从此再也不会见面。
也让很多人失去了能在公共场合表达自我的机会。
这场联系越紧密,等到它崩裂的时候,毁灭性就会有多强。
——这是《消失》这本书的灵感来源。虽然我一再提醒自己不要在书里面去影射什么,不要用大篇幅说教和反应观点,但我这个性子......我可是个INFJ,还是个处女座,我倔啊。
所以,《消失》这本书,我会觉得它文笔稚嫩,逻辑存在漏洞,思维不够严谨,情节可能也没有太好看,但我绝对不会后悔写了它,也绝对不会后悔在我还很稚嫩的时候写了它。
因为它表达的就是我这段时期所思考的事情。
因为,我害怕等我长大、等我变“成熟”之后,我会失去了自己这一腔意气,会变得自私自利,再也写不出这样的东西——当然,希望我永远不会走到那一天。
我不知道这是因为对媒介依存太深,还是自己的杞人忧天。
毕竟大趋势在这里,拦是拦不住的。即便我不断反思和做各种可怕的预设,也拦不住我把钱转到vx账户里。
唯一能做的,就是思考和发展一部分不会被电子媒介轻易侵占的事情,譬如读书,譬如和朋友多多接触,还有,永远保持警惕和思考。
(二)关于老年人的思考
依然引用我老师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我们常常忽视残疾人和老年人,但是大家想过没有,我们必然会变老,也有可能成为残疾人。”
这位老师因此将媒介的适老化和适应残疾人的问题,当做了整学期课程的第一节课,足以看出其重视。
而在昨天,我再次听见了“适老化”这个词,是在反思目前新媒体报道有什么不足时,一个姑娘提到的。
我们全都再说什么碎片化、标题党,然而她说,“我们的新媒体总是在千方百计地迎合青年人口味,适应青年人的话语和语境,但很少有人关注到老年人,适老化是远远不够的。”
这件事情给我的触动无异于那位老师提到的话。
我想到了《楢山节考》。
影片中,小村落里由于粮食不足,年过七十的老人都要被背上楢山,美其名曰“进献给山神”,实则是任其自生自灭。
我一直觉得这个框架特别了不起,因为它将电影展现的爱与死拉扯到了极致。
并且始终记得影片的最后一段。
辰平背阿铃婆上山,遍地都是枯骨,还有等待吃人肉的乌鸦。
路上,有另一个儿子绑着父亲上山。父亲跪下来磕头说他不想死,两人争执片刻,儿子一狠心,把父亲推下了山崖。
毫无反抗之力的父亲一路滚到山底,砸入枯骨堆中,没有了呼吸。
辰平不希望阿铃婆死去。
然而阿铃婆坐在地上,对他说“你回去吧”,态度很决绝。
他离开后,山上下起了大雪。
辰平走到半路,想起村里的传言:如果碰见下雪,就是山神开恩,是可以把老人接走的。
他喜不胜收地奔上楢山,对阿铃婆说:“娘,下雪了,我们可以走了!”
阿铃婆盘腿坐在山岩上,双手合十。她看他过来,只是摆了摆手:回去。
“娘,这是山神开恩,您不用在这里呆着了!”
不管辰平怎么说,阿铃婆岿然不动,他只好悲伤地离开。
这一段,属于是我不用看前文,都会被震撼的程度。
它又何尝不代表现在。
(三)
我的专业,多少会和社会学沾边。有一个段子,叫做“学了四年社会学,出来看谁都像是弱势群体”,确实是这样,你会忍不住去思考和心疼。
可是,不论是沉默的螺旋还是二八定律,在很多地方都不会过时。
我不知道还有多少没有发声却需要帮助的人。他们或许是习惯了,或许是不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寻求帮助、不知道自己能得到什么样的帮助,在角落里默默地活着。
就好像我来到重庆的第一年,我说重庆简直是我见过最繁华的地方,很有烟火气。然而第二年回家时,碰见了一件事。
我妈帮我修鞋,回来时很喜滋滋地告诉我:“我找了个便宜的地方修鞋,你猜多少钱?”
并且给我比了一个手指。
我的鞋是拉链坏了,之前找过一个修鞋店,出价五十,我妈嫌太贵,说她能找到更便宜的地方,遂放弃。
我想了想,说:“十块钱?”
我妈乐呵呵地说:“一块钱!”
我着实是惊了下,听了她后面的话,就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头一次体会到手脚瞬间冰凉的感觉。
她说那家店是两位残疾人开的,收费一直很便宜,从没涨过价。两人每天的伙食就是馒头和咸菜,有一个女儿,听说长得很漂亮,不知道嫁人了没有。
“他比出一根手指,我给了他十块钱,结果他找了我九块钱,我都没想到。我觉得太惨了,就给了他三块钱。”
我妈当时很欣喜,她是个特别节俭的人,经常给我买几块钱衣服穿的那种。
然而我没感觉惊喜,是彻彻底底地傻住了。
那里是重庆,虽然我们的屋子位置比较偏,但物价并不算低。
那是我觉得很繁华的重庆。
我和我妈出去吃串串,一顿能吃四十块钱。
然而那位修鞋的残疾人,修一双只要一块钱。
(经推测,收五十的那位可能是要把拉链重新换了,他可能仅仅是把断掉的缺口修好。)
或许他们是“习惯了”。
习惯了过去的生活方式,习惯了过去的物价和经验。
可是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们不断适应新科技,不断去追求创新、追求便捷,但,这种在我们看来的“便捷”,是否会成为一些人的“麻烦”,而我们偏偏忽视了这些?
我们在拼命向前跑。
然而有些人,是很难跟上的。
或许我们应该停下来片刻,回过头,多看一看他们。
因为我们不知道,五十年以后,我们会不会成为同样的人。
(四)
我妈总说我想得太多,我们俩开始疯狂辩论。
她说:“你在这里骂媒体,你就一个大学生,人家会听你的吗?”
我这人很中二,我非常中二地回复:“他们会不听我的,但是等若干年之后,我可能会成为进入媒体的人,我起码要明白什么样是正确的,什么样是错误的。”
“有一位家长带着孩子碰见了乞丐,她说:‘你不好好学习就会变成他这样’,但是,另一个家长会说:‘你要好好学习改变他们’。为什么我们不能变成第二种?”
这些年在外地求学,感触最深的有两点。一为自己的眼界还是太浅,见到了很多大师风采,敬佩仰慕之余,日日都在思考如何才能成为像大师们一样的人;二为心有余而力不足,即便看到过很多需要帮助的人,却不知该怎么帮。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偶尔的捐款,以及学校里的志愿支教。
我最好的朋友和我一个德行,我俩凑在一起聊天,简直是天塌地陷。
但很庆幸能有这样的朋友,也很庆幸身边有很多这样的人。她们让我的大学生涯不是在颓然和荒唐中渡过,让我看到了很多从未想象过的事情,并且,思考自己的“道”。
目前的安慰就是,现在不能做的事情,兴许等我毕业之后,会有一些解决的办法,也能帮到更多的人吧。
两点已到,开始做作业,做完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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