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全是我喜欢的玻璃渣

　　7、
　　早见里加搬了出来，和木吉铁平一起租了市中心的一个小公寓。
　　他们依然每天遛狗，因为这间公寓还是房东太太的。
　　木吉铁平上门帮她收拾东西。
　　他自我介绍，说，我是里加的男朋友。
　　老太太双眼放光，抓住早见里加的手很是高兴。
　　哇噢！莉卡，哇噢！
　　老太太直夸她男朋友handsome。
　　木吉铁平脸皮厚，说您眼神真好。
　　老太太问他做什么工作。
　　他说：“我是个篮球运动员。”
　　老太太很满意，莉卡长莉卡短，看木吉铁平好像在看女婿。
　　他脾气很好，边收拾还边笑眯眯地陪老太太讲话。
　　她臊得双颊通红，只敢看自己的脚尖。
　　早上他们出门遛完狗，早见里加去上课，木吉铁平去完复健然后找火神大我打球。
　　公寓不大，但是被早见里加收拾得很干净。
　　什么都成双成对，一大一小的毛绒拖鞋亲密地放在玄关，等着它的主人回家。
　　他们会在公寓门口互相道别。
　　他身材高大，每次拥抱都能把她抱得双脚离地。
　　她会把红脸蛋埋在他坚实的前胸，脚丫尖尖点着地。
　　不忙的时候，早见里加会在家下厨。
　　他很喜欢吃甜食，尤其是铜锣烧，他回回都能清盘。
　　早见里加最爱看木吉铁平一脸期待地坐在桌边，满足用餐的样子。
　　于是她更加变着花样给他做。
　　木吉铁平开玩笑，说，里加做的饭太好吃，我都吃胖了。
　　早见里加忍住笑，说，那你还吃吗？
　　当然要吃，这是我女朋友辛苦做的。
　　他护住自己的碗，生怕有人抢它。
　　样子搞怪，但是回答正确，她奖励一个饭后甜点。
　　他们有时亲吻，偶尔亻故爱。
　　他是运动员，时常养精蓄锐，每日复健和训练已占去大半心神，对这事似乎并不热衷。
　　早见里加看得心疼。
　　她除了让自己再体贴一点，把营养餐做得更好吃一点，多记着把衣服备好一点，好像也分担不了什么。
　　偶尔失落感袭来，她会默默埋藏在心底，谁也不说。
　　只要见到他开心地笑，她觉得这样就很好。
　　这段感情跨越太平洋终于开花结果，朋友听说之后也为她高兴。
　　直说啧啧，犬系男友，值得拥有。
　　她被说得不好意思，但是又有那么一点点想跟所有人炫耀。
　　呐，这是我的男朋友。
　　会吹好听的口琴，还会陪我遛狗。
　　早见里加第一次谈恋爱，也不知道别的情侣如何相处。
　　但她对这段感情很珍惜，也很满足。
　　8、
　　木吉铁平在为一家俱乐部打球。
　　地方是火神大我的师傅介绍的，比赛强度不大。
　　他就像块海绵一样，丝毫时间不敢浪费，接收着异国的篮球经验。
　　他打球平稳扎实，是篮下的司令塔，坚实可靠的球风很受俱乐部器重。
　　早见里加学期快结束了，正在面临回去还是留下的问题，但木吉铁平身上还有合约，满打满算还有两年。
　　两人商量，还是再等等，两年过后一起回日本。
　　毕业后没有了奖学金，早见里加开始打工。
　　白天在琴房帮忙，晚上下班赶回来，给练级的学生做家教。
　　木吉铁平觉得她太辛苦，心疼地让她放弃这两份工作。
　　他在俱乐部打球薪水丰厚，足以支撑他们的生活。
　　早见里加摇摇头。
　　家是两个人的，她没有理由只让一个人去支撑。
　　哪怕是男朋友也不行。
　　即使早见里加的薪水比起木吉铁平来说还差很多，但她依然很努力地存钱。
　　她用自己存了大半年的薪水，买了一双球鞋。
　　这个球鞋木吉铁平看了很久，一直没有买，说它就只有一个缺点，就是太贵。
　　她买了鞋，早早下班，偷偷去俱乐部，想给他一个惊喜。
　　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
　　这是她送的礼物。
　　她没去过俱乐部，差点迷路，拿着手机导航了很久。
　　没关系，快到了，还早呢，她跟自己说。
　　她好不容易找到木吉铁平在的球场。
　　她的surprise马上就要说出口了。
　　却听他说：“哇丽子，谢谢你的礼物！”
　　一个曼丽的身影站在木吉铁平面前。
　　他很开心地拆出一个她很眼熟的盒子。
　　和她一小时前买的那个，一模一样。
　　这一幕犹如一把冰冷的锋剑，直刺她的心脏。
　　——她知道，她的噩梦，又来找她了。
　　9、
　　早见里加不怪相田丽子，这事归根结底，原因也出在自己身上。
　　打从一开始，她就应该追问木吉铁平为什么会跟相田丽子分手，为什么要跟自己交往，为什么喜欢自己。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傻子一样，呆站在门口。
　　——不，她也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
　　因为他从来就没有说过。
　　他们交往的理由就是因为，他们相遇前是单身。
　　早见里加飞快捂住嘴巴，她怕自己难听的哭泣会惊动门内的人。
　　她跑出俱乐部，跑出街区，跑出这个伤心地。
　　她回到家，关上门。
　　包装精美的礼物盒摔在地上，撞歪了盒角。
　　喉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翻涌，在抽搐，在痛苦地抗议。
　　忍耐许久的泪夺眶而出，染湿了她的双颊。
　　在这段感情里她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自信。
　　好像不论她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改进。
　　只要遇见木吉铁平，她就溃不成军，丢盔弃甲，连质问的勇气都拿不出来。
　　她麻木地将礼物盒塞进床底，麻木地烹饪晚饭，麻木地擦干眼睛的泪水。
　　木吉铁平回来看见桌上精美的晚餐。
　　哇，今天好丰盛。
　　他好奇地问，是发生了什么高兴的事吗？
　　早见里加笑了笑。
　　没发生，就不能吃了吗？
　　木吉铁平挠挠头，笑说当然可以。
　　他消耗大，饭量也大，忙着刨饭，早见里加生怕他光吃饭，经常习惯性给他夹菜。
　　筷子到了跟前，他瞄到了她包着创可贴的手指，问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说，今天的饭菜难度有点大。
　　木吉铁平看着眼前的鸡胸肉沙拉，觉得好像哪里有点奇怪。
　　晚上休息，他从背后拥着她。
　　他有心想问，却不敌睡意汹涌，很快睡去。
　　他错过了怀中人小声，又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询问。
　　“你喜欢我吗？”
　　10、
　　这件事早见里加谁也没提起。
　　木吉铁平表现得太正常，她找不到询问的依据。
　　她开始关心他所在的俱乐部。
　　他有点疑惑，说里加不是对这个没兴趣吗？
　　早见里加听到自己说，因为现在想了解了呀。
　　木吉铁平不明所以，哦哦两声，真的给她介绍自己的俱乐部。
　　教练是谁，队员是谁，理疗师是谁。
　　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明天会发生什么事。
　　什么都说了，但从没听他说过早见里加想让他提的那个人的名字。
　　她这几天心不在焉，演奏的曲目接连弹错音，老板把她找了过去，说，莉卡，你走吧。
　　早见里加惶恐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解释，说对不起老板，我一定不会再犯。
　　老板摇摇头。
　　今天你放个假吧。
　　你眼里的悲伤都要溢出来了。
　　她浑浑噩噩地交了班，满脑空茫地走在大街上。
　　连旁人都轻易看出的问题，朝夕共处，亲密无间的枕边人，居然从未察觉。
　　真是可笑。
　　早早下班，她无事可做，游游荡荡。
　　双脚好像有了自我记忆，把她又带到了俱乐部。
　　停驻许久，还是走了进去。
　　她心底升起一丝希冀。
　　或许，或许那天只是一个巧合呢？
　　他没有提及，是不是代表那个人的出现，只是恰巧呢？
　　早见里加从没和木吉铁平一起出现在俱乐部，即使来了，旁人也不认识她。
　　她捡了个无人发现的角落，静静看着场内的人打球。
　　就像几年前，她情窦初开，默默在场边关注他那样。
　　中场的哨声响起，她循声望去，正好看见吹哨的那个人。
　　她还是那么飒爽英姿，自信靓丽。
　　早见里加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坐在那个人的身边。
　　有个队友很是好哥儿们，嘻嘻哈哈问他：“她是你的女朋友？”
　　他朗声笑道：“是啊！”
　　11、
　　她身体发凉，脑子像被人打了一拳，耳边嗡嗡直响，脸上毫无血色。
　　12、
　　早见里加很喜欢木吉铁平，很喜欢很喜欢。
　　那么木吉铁平呢？
　　她很想问问木吉铁平，他们之所以在一起亲吻，一起拥抱，一起□□，除了搭伙过日子之外，有没有那么一丁点原因，是因为他喜欢自己呢？
　　然而那晚没有回音的询问，已经耗光了她所有的勇气。
　　她长得不漂亮，成绩也很普通，只会一个人安静地弹钢琴，就算没人聆听，她依旧会在那里，一直弹一直弹，与寂静作伴。
　　没有人跟她表过白，没有人教过她该如何谈恋爱，也没有人告诉她如何让喜欢的人也喜欢她。
　　她太自卑，时常将自己放在泥淖之中，仰视如同耀眼阳光一样的他。
　　他那么优秀，那么自信，那么好。
　　站在他身边的人就应该与他一同站在阳光下。
　　早见里加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能够配得上他。
　　梦是时候该醒了。
　　她对自己说。
　　13、
　　早见里加说，我要回日本了。
　　木吉铁平猝不及防，下意识道：“那我去和俱乐部提解约。”
　　她摇摇头。
　　“我们分手吧。”
　　他愣在当场。
　　“我做错什么了吗？”他呐呐地问，像只找不着方向的犬，“我可以改。”
　　早见里加坐在那儿，眼眸中已经没有了神采。
　　她的泪已经流光了。
　　提出分手，仿佛是她能够维持的最后尊严。
　　木吉铁平沉声道，“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
　　他以为她在闹脾气。
　　她一直很懂事，偶尔一次不讲理他能理解。
　　这可以沟通解决，完全没必要上升到分手。
　　理由吗……
　　早见里加呆呆的。
　　事到如今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她的心已经死了啊。
　　14、
　　意料之中的，木吉铁平不同意。
　　比赛周他要收拾行李回俱乐部，此时非常疲惫，不想跟她吵架。
　　“里加，你乖一点，”他揉了揉太阳穴，“等我打完比赛会跟你好好谈这件事。”
　　乖一点。
　　乖一点。
　　早见里加再也不想乖一点了。
　　她想像别人家的女朋友那样，可以肆无忌惮地撒娇，可以痛快地恶作剧，可以想调皮就调皮。
　　但她没有这个资格。
　　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
　　她做了人生之中最疯狂的决定。
　　她辞了职，删除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买了机票回日本。
　　这样她应该，再也不会见到他了吧。
　　就让这个梦，永远埋藏在她心底吧。
　　美好，甜蜜，又残酷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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