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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根起
阿楚与垣铮同朝为官不过数月,垣铮却觉阿楚不像同僚,更像他的福音,阿楚在时他万事顺遂。
如今阿楚离京,他朝事频频出错,梦魇也愈演愈烈。
不知何时开始,梦中新娘挑起的盖头下,竟长了一张与阿楚一模一样的脸……
这比“梦中新娘”更让垣铮心生烦意。
中秋过后,转眼已是重阳,重阳节庆天气乍冷,凉风拂得满庭残花簌簌扑落。
这一夜,垣铮在宫宴上与中书令许疸饮了点酒,夜半自梦魇里惊醒时,后背已是冷汗涔涔。
他揉着眉心,心烦意乱靠在床边,突而冷风自轩窗灌入,蓦地抬眸,猝不及防便看到窗前一袭艳红身影掠过,如鬼魅般向后院飘了去。
夜风虽冷,艳红色衣裙却是热烈,不过那随风缭绕的发丝,以及那双隐在发丝里对自己哂笑的眼,阴鹜得让垣铮心底发悚。
绕是垣铮自幼不信鬼神,此刻亦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慌忙起身追了出去
他寻迹追至后院,彼时院中残花铺地,月影萧条,萧瑟而冷清。
风呼啸而来,拂得皎月都隐至了云层里。
垣铮屏气,拢紧衣物走过假山,见“鬼魅”一袭红衣拖拽在地,正蹲在一簇繁盛的桂树下,一面低声轻语,一面掩面而泣。
“谁?”
兴许是垣铮动静过大,“鬼魅”惊叫一声,慌忙要站起身来,不过因动作过激,差点儿落入了一旁的池塘里去,亏得紧拽住一旁的桂树方才稳住。
垣铮慌忙后退一步,亦是被吓得不轻,额头都浸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隐在广袖中的手不可抑止地颤抖。
“大……大人!”
“鬼魅”回身见来人是他,惊魂未定慌忙见礼,良久才堪堪稳住情绪,跪地道:“倩熙昨日在大人府上掉落一只珠钗,虽是俗物,但却是家母身前遗留,于倩熙至关重要,故而今夜匆忙来寻。
不曾想竟因此惊扰了大人,是倩熙寻物心切胆大妄为了,请大人责罚。”
“鬼魅”双手交叉在额头,赫赫匍匐在垣铮面前。
垣铮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这才看清她竟是阿楚自勾栏赎来的那女子。自阿楚离京,他已有半月未曾见过她了。
“倩熙”这名,便是阿楚取的。
那时酒过三巡,他与阿楚月下对诗,阿楚赋诗:“倩倩烛光绕,兮兮入眉鬓”。
正抚琴的姑娘闻声抿唇一笑,美眸流转,巧笑嫣兮,恰是一副水光潋滟的娇俏模样,故而阿楚脑中灵光一闪,便唤她倩兮,以示她脱离苦海重得新生。
难得阿楚竟有这般女儿家的细腻心思,当时的垣铮只觉好笑,揶揄阿楚怜香惜玉,深谙美人之心,阿楚气不过,当即又改成倩熙了。
“熙”与“兮”同音不同意,语意上倒比“兮”字多了几分阳刚之气。
思及此,垣铮这又想起阿楚已然离京半月有余。
这几日朝中虽日日有捷报自徐州传来,可到底水患尚未退尽,而他寄给阿楚的书信又如石沉大海,久无回音,因而垣铮也不知阿楚到底在徐州过得如何,是否身会涉险境。
“既是如此,为何在此哭泣?”
垣铮收回思绪,定定看向姑娘仍是湿润的眼眸,似乎要从那双眼眸里看出自己想要的答复。
“民女……”
倩熙抬眸看向他,几度咬唇挣扎,终只是欲言又止摇了摇头,复又匍匐到了地上去。
“民女该死,请大人责罚。”
垣铮无奈叹一口气,心下虽有疑问,但亦难得见风尘中人如此顾念旧情,便道:“更深夜重,今夜暂且回去吧,明日本官让人寻了送到小院来。”
“谢大人!”
许是倩熙曾是勾栏中人,最是能察言观色,见垣铮并无心思惩处自己,谢恩过后便慌忙离去了。
垣铮目送她离开,香风过后,月华照来,才觉后背衣物都冰凉得紧贴到了背上,虚惊了一场。
垣铮不觉好笑,拢紧身上衣物准备回房,迈步间忽而闻得脚下一记声响。
当即闻声一看,在倩熙方才所站之地,他果然瞧见了一只金钗,钗头珠翠环绕,双蝶展翅欲飞,并非寻常之物。
应是倩熙要寻的那只。
垣铮府身拾至掌心,心道明日让下人归还于她。不曾想,这珠钗竟越瞧越觉跟自己梦中新娘头上绾发的珠钗一般无二。
不觉呼吸一滞,珠钗都掉到了旁边的草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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