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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蛋
她心里一紧。
只知道那个人很凶,她要赶紧跑。
沉香用手臂挡着脸,想跑,却又被闫绪揪住后衣领,跟拎小鸡仔似的被提溜到那堵红色围墙下。
“跑什么跑,老子又不会吃了你。”
闫绪好好的心情被弄没了。
十三岁的沉香个头还只到十五岁的闫绪的胸膛前。
跑不掉,沉香缩着脖子,后背紧紧贴在墙上,一动不动。
露在外面的脖子纤细白嫩,似乎轻轻一掐就会断。
闫绪站在沉香身侧,弯腰拣起地上的球,抛了两下。
他脚没动,上半身往沉香那边歪了歪。
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不刺鼻,是一股很柔软的香。
那是沉香的体香,因为生来带香,所以就被取名沉香。
闫绪摸了把鼻子。
视线落在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上。
沉香今天梳了个辫子,后颈上那些扎不上的细毛微微凌乱。
很可爱。
柔软的香味钻进鼻子,闫绪不那么烦躁了,弯了弯唇:“小孩,为什么跑?”
他没欺负过她啊。
应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没道理记不住。
“……”
闫绪后退了一步,弯下腰,想看沉香的脸,却被沉香躲开。
“怎么不说话?”
“……”
“哑巴啊?”
沉香还是不说话,像只受惊的小仓鼠,全身细细抖着。
闫绪“啧”了声,声音往上提了一点,“给个反应啊操!”
沉香被吓得两肩一耸,眼泪啪嗒啪嗒落在地上。
闫绪低眸看着她,脸上没了笑意,他很容易烦躁,一烦躁就想打人。
所有人都当他是魔鬼吧。
也许是那股香味好闻,闫绪只是语气有点凶巴巴的。
“你哭什么哭,老子又没欺负你。”
妈的,他最讨厌别人在他面前哭了。
沉香还在哭,就是没声音。
“我他妈让你别哭了!”
闫绪烦躁的扫了把头发,抬起手想把沉香的头抬起来。
沉香被吼到了,下意识抬头,结果就看到闫绪抬手向她砸来。
“啊——”
“别打我。”
沉香捂着头缩着身子蹲在墙边。
她以为闫绪要打她,于是啊啊直叫。
以前在家那个男人打她时,她跑不了就大声叫,邻居听到了就会来救她。
闫绪抬着手,表情有点愣。
原来不是哑巴啊。
不过,她反应这么激烈做什么,他又不是要打她。
闫绪伸手想把沉香拉起来。
却被人推开。
“少爷,不要!”
刘云跪在地上,抱着沉香,“少爷,沉香还是个孩子,求你别和她计较吧。”
她哭着求着,沉香紧紧搂着刘云的腰,哭的很伤心。
“少爷,沉香要是得罪了你,你要打就打我吧。”
“求您别再为难沉香了。”
天知道,她看到沉香被闫绪堵在墙下时,有多慌。
闫少爷脾气向来不好,听说三个月前还检查出来有轻微的暴躁症,连老爷子都不敢和他杠,更何况她们一个下人,她只求闫绪能放过沉香,这孩子受了太多苦了。
闫绪微凉的目光落在沉香的辫子上。
想起那天见到的瘦猴。
“她就是那天你说的男孩?”
刘云那次撒了谎,现在只能心虚的承认,“是。”
闫绪冷呵了一声。
他就这么恐怖?
所有人见了他跟见了鬼一样。
呵,去他妈的暴躁症。
最后,他凉凉的瞥了眼躲在刘云怀里的沉香,“胆这么小就别出来乱走,下次别再让我碰见。”
不然就不会这么轻易放人。
*
这晚,闫绪被江小洲邀去酒吧给他镇场子。
今晚他要和人拼酒。
江小洲是实打实的不学无术的公子哥,不爱学习不爱规矩就爱喝酒撩妹泡吧,总之怎么酸爽怎么来。
闫绪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气氛已经炒起来了。
他一进来,上秒还站在桌上鬼哭狼嚎的江小洲立马跳下桌,从一桌人中挤出来凑到闫绪身边。
“喝酒去啊,绪哥。”
包厢里原本气氛高涨,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大桌上洒满了酒汁和骰子。
不过见闫公子来了,都收敛了点。
闫绪冷着脸挑了个安静的沙发坐下,大爷似的长腿往前一伸搭在茶几上。
江小洲见人脸色不对,递了根烟过去,讨好的给闫公子捏捏腿。
“绪哥,谁他妈惹你不高兴了,我去把那孙子砍了,给您老人家消消气。”
闫绪咬着烟,动了动腿,“火。”
江小洲给他点上。
丝丝缕缕的烟从闫绪嘴里吐出,烟雾蒙在他那张过分俊逸的脸上,如幻似梦。
半响,他才看向江小洲问,“我看起来很凶吗?”
江小洲被问的一愣,绪哥今天看上去有点伤感啊!
他嘿嘿笑,“哪能呢,绪哥超级无敌宇宙第一好。”
闫绪踹了江小洲一脚,“别瞎他妈糊弄老子。”
江小洲:“……”
“你要听真话啊绪哥?”
闫绪斜了他一眼。
废话。
江小洲屁股挪远了一点,抓了个抱枕抱着。
“您别说,还,还真有点。”
操!
闫绪冷冷的视线射到江小洲身上,“一点是多少?”
看那小孩的反应可不只是一点。
江小洲拿抱枕挡在身前,“就是看一眼就不敢靠近啊。”
绪哥今晚也太他妈吓人了吧。
闫绪突然像泄了气的气球,瘫倒在沙发上,吐了口烟。
难怪那小孩一见到他就跑。
“不是,绪哥,你心情不好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吧?”
绪哥什么时候在意这个了。
关键是他看起来凶也没事啊,反正够帅,姑娘还是会成堆成堆找上门。
闫绪没搭理江小洲,闷头抽完了一支烟。
后知后觉操了一声!
暴躁的抓了把头发。
他有病吧!
烦这个做什么。
*
自从那次被闫绪吓到后,沉香一连几天都没敢出门,不过出乎刘云意料的是,沉香除了不出门外,状态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甚至话还多了。
刘云怕沉香是受了刺激,好几天都紧张兮兮的。
其实沉香没刘云想的那么脆弱,她挺看得开的。
不出门只是不想再碰见那个球鞋。
由于闫绪为难过沉香,沉香对他的印象挺差的,只觉得他很凶,爱说脏话,很可能还会动手打人,胡三就是那样,骂着骂着就动手了。
她只希望再也不要碰见闫绪。
来到闫家,沉香畏畏缩缩,是因为陌生的环境总让她没有安全感,对那些掺杂恶意的声音下意识恐惧。
她怕刘云讨厌她,又把她送回去。
沉香也明白,她必须勇敢一点,如果她表现得不难么懦弱,也许就不会有人打她骂她了。
吃饭时刘云问沉香,“香香,还难受不难受呀。”
沉香喝了口牛奶,笑了下,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不难受的。”
“在家闷不闷,要不要出门走走,去后花园逛逛?”
出去?
沉香犹豫了一会,用力点头,“去,我去。”
刘云揉了揉她的脑袋,“放心,少爷一般不太去后花园。”
每年只有清明节那几天才去除除草,给花浇点水。
沉香像吃了颗定心丸,笑容更灿烂了。
*
闫家的后花园很大,奇花异草中了一片。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一圈一绕钻进沉香鼻子里。
沉香蹲在一盆栀子花前,鼻翼忍不住动了动,像只嗅食的小兔子。
小兔子一会窜到这株草前,一会蹭到那丛花下,活泼的不行。
“喂,你是新来的佣人吗?”
身后传来一道女声,带点清脆的稚嫩。
沉香蹲着抬头望去,花园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几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孩子。
刚刚那道声音又响了,“谁准你摸那些栀子花了?除了绪哥哥谁也不准碰。”
原来这叫栀子花啊。
沉香贴着一个花瓣上的手指动了一下,花瓣就这样落了下来。
沉香撇了下嘴,她不太习惯和这么多人接触,起身,准备从另一条路离开。
“站住!”
沈安安一下抓住沉香披在肩上的头发,沉香没注意,被沈安安拉住往后一扯,差点摔倒。
沈安安一只手指着地上的那片花瓣。
恶狠狠的说:“你弄坏了绪哥哥的花,我要把你抓过去让绪哥哥教训你。”
她把破坏绪哥哥花的凶手抓起来了,这样她就有机会和绪哥哥说话了。
沈安安十四岁,比沉香高了一个头。
沉香头皮疼,捂着头,挣扎着想要逃脱。
花瓣确实是她弄坏的,她推脱不了,可为什么她们都这么凶。
沉香死咬着唇,不能哭。
她要勇敢。
“放开我。”沉香拽着沈安安的手,用了点力。
沈安安松开手,小手臂被抓红了。“你敢打我?”
“我,我没有。”
沉香揉着头,一秒也不多留,转身就跑。
这里的人都好凶。
沈安安气道,“你们还杵在那干什么,赶紧把她抓住。”
她要去绪哥哥那告状!
沉香从小就挨打,一挨打她就跑,虽然每次都被抓住。
久而久之,她跑的比同龄的孩子都要快。
沉香竟有一瞬间的庆幸,庆幸她挨过十多年的打,现在那些人都追不上她。
沉香跑到了一个球场,那些人还在追她,她一个劲的往前猛扎,突然身前一黑,扎进了一个又硬又软还有点香的怀里。
“是你啊,小瘦猴。”
闫绪正打球,突然怀里闯进来一个绿色的软绵绵的小东西。
鼻尖传来那股熟悉的香味。
闫绪手里还捧着球,他弯了弯唇,“这回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他说过,再让他撞见就不会轻易放人了。
沉香抓着闫绪腰间的衣服,听到声音一下子从闫绪怀里钻出去。
觉得自己好倒霉啊,为什么坏人这么多。
沉香什么也没说,拔腿继续往前跑。
“不许跑。”
闫绪拽着沉香的胳膊。
沉香穿了一身浅绿色的九分麻布料子的衣裳,袖口秀了几株兰花。
怎么这么瘦。
闫绪拧了下眉。
“你,你放开我。”
他们要追来了。
“这次被我逮到我就不会像上次那样轻易放过你了。”
闫绪稍微低了下头,在离沉香脖子还有几尺的地方停下,狠狠的嗅了一下。
真香啊。
闫绪只觉身心畅快了不少。
沉香都快哭了,圆悠悠的鹿眼里潮润润的。
因为跑了太久,脸蛋也红扑扑的。
怎么拽怎么甩还是挣不脱。
凶巴巴的瞪了闫绪一眼。
“坏蛋!”
旋即对着闫绪的虎口张嘴咬下去。
下嘴有点重,嘴里传开一股淡淡的腥味。
闫绪就是想逗逗沉香,毕竟长得是真的好看,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女孩。
当他看到沉香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时,他有点懵逼。
这他妈也太可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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